牛千斤正和江豹開著玩笑，徐明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小徐，你怎麼回來了？”牛千斤問道，“盯梢盯得怎麼樣了？”
徐明端起水杯，先喝了一口，這才回答：“我白天在寧家門前蹲了大半天，到晚上才看到寧老頭出門。當時，他跟家人說，要到媽祖廟與和尚談禪，今晚不回來了。誰知道，他到了媽祖廟卻沒有進去，反而進了白鯊衚衕，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迎了進去！”
徐明盯梢的結果，已經基本印證了江豹白天“打探到”的資訊。
牛千斤回過頭來，用讚許的目光看著江豹：“兄弟，如果不是瞭解你，誰也不會相信，你是第一次辦案！”
江豹笑道：“牛哥，你就別誇我了。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牛千斤想了想：“這個……你們現在先歇一會兒。到了半夜，你和小徐、正黃幾個悄悄進入白鯊衚衕的那個小院。爭取把寧老頭和那個小妾按在床上。至於那個小妾怎麼審，我就不管了。你能拿到真憑實據就行！”
他這麼一說，大家又是鬨堂大笑。
江豹問道：“這麼重要的時刻，你怎麼能不在現場？”
牛千斤笑道：“今天是你辦的案子，關係到你的前途，我要是出現在那裡，就顯不出你的重要了！”
江豹心中暗贊：“老牛這人不錯，把功勞都讓給我和葉正黃、徐明了！”
牛千斤又安慰江豹：“兄弟，你別擔心，就算從那個小妾的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寧老頭被按在床上，也是醜事一樁，這個可以拿作把柄，讓他不敢太猖狂。我想，他會隨便找個理由，把案子撤了。那樣，你也相當於是破案了！”
江豹說道：“牛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寧家這個案子，我還是想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
“完美的結局，就是找到那九十多根金條！”牛千斤提醒道。
寧老爺子買下的這個小院，最多不會花費五根金條，剩餘的九十多根找不出來，這案子就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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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哥，你要相信我！”江豹鄭重地說。
見江豹如此表情，牛千斤也沉吟了一下：“既然你有如此把握，那我就要做更周密的安排！”
“你要怎麼安排？”
“那九十多根金條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讓斧頭幫或者鱷魚幫知道了，他們一定會傾巢而出。我要多帶些人過去，守在院外和巷子裡，以防有人趁火打劫！萬一我們剛剛為寧家找到金條，卻又被別人劫了去，這又是一件案子，還要我們去辦。”
牛千斤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誰能保證巡捕裡沒有斧頭幫的眼線？
所以江豹不得不承認，牛千斤不愧是一個老江湖，也是一個合格的領導。
“好吧，就按牛哥的安排來！”
牛千斤陪著江豹和徐明吃了晚飯，又安排二人歇了一會兒。
當遠處的教堂敲響了零點的鐘聲，江豹、葉正黃、徐明以及幾個二級巡捕悄悄來到白鯊衚衕。
此時，那個小院中已經靜謐無聲。
江豹拍了拍葉正黃的肩膀，示意自己先上。
然後，他一個助跑，腳在牆上一蹬，輕鬆翻過牆去，跳入院中。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葉正黃和徐明他們都以為是一隻貓跳下牆頭。
二人擊了一下手掌，都有點興奮。
伊西路巡捕房能招攬到江豹這樣的能人，今後一定會在香江警務系統脫穎而出。那麼，他們這些人的前途也會因此而改變。
有江豹先進去，他們就不用再翻牆，江豹只要把門開啟就可以了。
“吱呀”一聲輕響，院門開了。大家輕手輕腳地進了小院，經過青磚鋪成的甬道，來到正房的門前。
徐明用手指蘸了口水，捅破正房的窗戶紙，瞬間，房中就傳出老人的鼾聲。
葉正黃掏了一把薄刃匕首，插入門縫，輕輕撥了幾下，就把門閂撥開。
幾個人魚貫而入，來到臥室的床前。
房間裡雖然一片漆黑，但是江豹他們的目光已經習慣了黑暗，他們隱約能看到，大床上有兩個人，身上蓋著一條單被。
“嗤拉”一聲，江豹划著火柴，將床頭的蠟燭點著。
此時，他們終於看清，床上躺的男人，正是寧家老太爺。他身邊的一個女人，大約二十歲左右，倒是頗有幾分姿色。
床上的兩個人先是發出一聲“嗯”，表示不滿。然後，他們各自睜開眼睛。
“柳媽，誰讓你掌燈的？”寧老頭畢竟快六十了，視力不行，睡眼惺忪之際，根本看不清床前的情形。
倒是那個小妾小紅眼力好，他一眼看到床前站著幾個巡捕，頓時發出一聲驚叫。
“別叫了！”江豹冷冷說道，“巡捕房辦案，你們最好乖乖配合！”
“你……怎麼又是你？”寧老頭這才看清面前站的江豹，“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江豹冷笑道：“寧老爺子，你把家中的金條轉移出去，就為了娶這麼一個青樓女子？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寧老頭一驚：“你胡說！我娶小紅時……”
老頭的話還沒有說完，江豹就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了。當著對方的夫妻，他這麼說，就給對方提供了串供的條件。
作為一個辦案菜鳥，他出現這樣的低階失望很正常。
好在，他立即出手，將寧老頭的嘴捂住。
“徐哥，你們把這個小女人帶出去。我要分開訊問！”
徐明和葉正黃他們都是老巡捕了，經驗豐富，江豹這話一出口，他們就明白了。
於是，二人床單往小紅的身上一裹，就將她拎了出去。
現在，床上就只剩下穿著肚兜的寧老頭。
江豹穿越過來之後，偶爾串門，也見過豬籠城寨的男人在床上的情形。但是，那些窮人哪裡穿得起肚兜，都是光著身子。
只有有錢人家的男人，才會穿這種繡著花樣的紅肚兜。
江豹看著寧老頭身子縮成一隻蝦的樣子，與那鮮豔的肚兜形成一個滑稽的組合，他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位差爺，你到底要幹什麼？”寧老頭又羞又惱，大聲問道。
“我要幹什麼？你這不是廢話嘛，我要辦案！只要你把自己轉移一百根金條的事交代清楚，我立即放你離開！呃，不對，是我們主動離開，就當今天沒有這回事！你們可以繼續恩愛，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江豹一激動，把蘇東坡調侃張先的詩都背了出來。
“你胡說，根本沒有這回事！”寧老頭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