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雖然知道是遊戲的中二效果, 但這話還是讓鍾念心裡咯噔一下, 他把眼神移開, 敷衍地嗯了聲,
“對對對, 我來自泰坦星, 擁有能毀滅地球的七顆寶石, 來的路上丟了一顆, 你能幫我找到嗎?”
古麗莫桀桀怪笑了兩聲,突然湊近鏡頭, 用緩慢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告訴鍾念,
“你走了很遠很遠的路,丟的不是寶石,而是自己。真正的鍾念,不在這裡, 你只是個軀殼。”
真正的鍾念?
“你叫什麼?”
“不知道。”
“你跟我長得好像。”
“哦。”
莫名其妙的對話, 驀地浮現在鍾念腦子裡,是兩個孩子的聲音。
他愰了愰神,抬眼看向pad, 裡面的古麗莫已經把水晶球放到了鏡頭前,雙手懸在上空,狀似在發功。
“來,看著水晶球,這裡面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她輕聲誘導, 那水晶球的球體裡慢慢騰出煙霧,吸引著鍾念的目光。
“看著它,仔細想想……問問你的心,你到底丟了什麼……”
丟了什麼?
……
一座閣樓,老舊、偪仄,有堆積物散出的黴味,地板上落著薄灰,上面有一串腳印,不大,屬於幾歲的小朋友。
窗戶是圓形的,在地板上映出橢圓的光斑,把手伸出去,陽光是溫熱輕柔的,像正常媽媽的懷抱。
窗玻璃上有經年累月留下的汙跡,落在地上的倒影,總是在變,一會兒像房子,一會兒像小孩兒,一會兒又像鳥。
總有奇怪的聲音,從窗外飄進來,模模糊糊,還夾雜著刺啦聲,好像在用老舊的手機接一個訊號不好的電話。
‘打電話’的經常是一個中年男人,吵吵鬧鬧的,像跟媽媽吵架時的爸爸。
“小雨你睜開眼睛!快睜開!”
“今天十分鐘都沒堅持住!你給我起來!”
他幾乎每天都在罵小雨,但很少能聽到小雨的聲音。
不知道是人還是寵物。
可千萬別是貓咪,最好是狗狗,被踢到的時候還能用牙齒還擊。
貓咪會被……
“鍾念!”
有人拍了一下鍾念的肩,將他的神志霎時拉了回來。
“杵著幹嘛,趕緊找線索啊!”
鍾念怔了怔,指向那個pad,
“她在問……”
話到一半,鍾念猛地住了口。
pad靜靜地立在水晶球邊,黑漆漆一片,沒有什麼巫女,甚至沒有亮過螢幕的痕跡。
他抓起那個pad,使勁按下開機鍵,螢幕卻沒有絲毫反應。
“別弄這個了,房間裡才不會擺個真pad,肯定是模型。”
同學拿走pad放回原位,拉著他往裡走,“來來來,現在要找一個小方塊,有可能是紅色、藍色或者黑色,反正什麼顏色都有可能,你快搜一下這邊的抽屜。”
鍾念迷迷糊糊地接了任務,開始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拉開,搜尋。
剛才那些是什麼?
看到的影片還是腦子裡的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就是魔術師的黑匣子,裡面什麼都可能有。”
孫茂拉著江傳雨,興奮地給他介紹,
“你看這房間的所有東西,牆上的地上的抽屜裡的,甚至是整個房間,都是線索。”
江傳雨抬眼四顧,房間沒有開頂燈,靠著壁燈和落地燈照明,牆上掛著大小不一的壁畫,裡面無一例外,是各種眼睛。
人類的,動物的,妖怪的,密密麻麻,似乎都在看著你。
徐婉皺了皺眉,心裡有些打鼓,
“如果出不去會怎麼辦?”
“會……變成……白骨……”
向衡陰森森地接了一句,嚇得徐婉一哆嗦,回身打了他一下,
“別鬧了,已經夠恐怖了!”
江傳雨掃了一圈已經大概明白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壁櫃,忽地走過去,碰了碰最裡面的一本書,抽出來。
六邊形的頂燈驟然亮了起來。
徐婉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嚇出一聲驚叫,隨後捂著胸口,喘息未定地抬起頭,
“原來是開燈了啊,我以為在閃電!”
江傳雨笑了笑,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故意用燈光營造出壓抑詭秘的氛圍,影響人的正常思考,先開啟燈,大家就不會慌了。”
他清冷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立刻消減了恐怖氣氛。
徐婉趕緊點頭,
“對對對,現在就好很多了!”
平鋪直敘的光線下,房間裡的恐怖氣息一掃而光,曲桃隨意拿起一個牛頭擺設,呵了一聲,
“就是個木頭刷了黑漆,我還以為是金屬的。”
向衡打量了一圈,嘖嘖道,
“這樣一看,這些都好假,書架上都不是真書,就是些書殼。”
就在大家品頭論足之時,頂燈光熄滅了,屋裡的其他燈光突然瘋狂閃爍,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屋頂傳來——
“呵呵呵,想開燈可沒那麼容易,在我幻瞳的世界裡,假亦真來真亦假。只有心智最堅定的客人,才能從我的手心裡逃出去,你們,可以嗎?”
最後半句還做了回聲處理,‘你們可以嗎可以嗎嗎嗎’響了好一會兒才結束。
徐婉再次被嚇到,弱弱地靠近袁修意懷裡,不經意碰到一條胳膊,差點又尖叫。
她沒好氣地推著孫茂,
“滾啊,你幹嘛貼著老袁!”
孫茂緊張地盯著身邊一個閃著綠光的骷髏頭,委屈道,
“我也怕!”
江傳雨倒是被那個聲音勾起了興趣,眉心一壓,用頂a絕頂的視力在黑暗中四處打量。
他看到牆上貼的一張紙,念出了聲,
“本房間最短通關記錄:38分鐘。”
他笑了笑,回頭衝大家一抬下巴,
“剛才進來花了三分鐘?還剩下35分鐘,來吧。”
孫茂馬上豎起大拇指:
“雨神牛逼!”
徐婉睜大了眼,
“雨神你想破紀錄?”
江傳雨指著那張紙,
“他貼出來,不就是等著被人打破嗎?”
曲桃呵呵笑出了聲,
“唉,哪個密室遇到你都是老闆的不幸。”
向衡愉悅地鼓掌,
“雨神就是強!念兒也不知在想什麼,明明可以被大佬帶著飛,非要跟一幫菜雞去打怪。”
聽到這個,江傳雨垂下眼睛,淡淡一笑,
“他開心就好。”
鍾念不開心,一點都不他媽開心!
什麼七彩方塊,他根本找不到!
抽屜翻遍了,連地上的縫隙都趴下去看了,除了之前客人留下來的糖紙,屁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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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缺的那個方塊,是組成鑰匙的一部分,沒有它,就無法拼出拼圖,連第一層機關都打不開。
10個人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找不到。
鍾念看了看其他幾個小方塊,就掌心大小,四四方方的,沒什麼特別,他突發奇想地問,
“能不能我們自己做一個?反正長這樣就行了吧?”
其他人想想有道理,紛紛朝周圍看,想找能做方塊的紙片,這時,有人發現了鍾念之前看到的那個水晶球,伸手上去,輕而易舉地拿了起來。
鍾念震驚,“你怎麼把它拿起來了!”
那同學很無辜,“一拿就拿起來了啊。”
鍾念走過去又試了試,發現之前被粘住的是底座,球體是活動的,隨時都能拿起來。
鍾念盯著那個空蕩蕩的底座,突然覺得眼熟,轉身走回到剛才的書桌邊,朝拿著水晶球的同學招手,
“快過來,看看這個燭臺!”
那個燭臺有碗口粗,裡面沒有蠟燭,只殘著些燭芯。
同學跟鍾念對視了一眼,他小心翼翼地把水晶球放上去,就聽到一聲輕微的‘咔噠’,右上方突然彈開了一扇小門!
門裡就是他們苦尋不著的小方塊!
大家歡呼雀躍,對鍾念大加讚揚,取了方塊拼進拼圖,下一刻,牆上驟然射出一束光,是藏在牆裡的投影儀啟動了。
畫面模糊又抖動,還帶著老式放映機的電流聲,配樂跟恐怖片有得一比,幾個符號重複閃現,大家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線索,急忙分工,一人記下一個符號。
鍾念要記的是一個十字架,黑底,十字交匯處有個小紅點,跟江傳雨choker上的那個十字架莫名相似。
有人提醒著:“大家千萬別眨眼,記了符號還要記順序!順序很重要!”
所有人便死死地盯住那畫面不敢動彈。
符號閃得太快,光線又暗,鍾念盯著看了會兒,眼前變得模糊,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閣樓裡。
這次是個雨天,沒有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只有雨滴下滑的影子。
飄來的聲音也不是那個男人,而是個小孩,嗚嗚咽咽的,似乎在哭。
聲音很輕,得非常用心才能聽見。
“你怎麼了?”
閣樓裡發出一聲詢問,也是個男孩。
“……嗯?”
窗外的聲音愣了愣,
“你是誰?”
“……不知道。你呢?”
“不想告訴你。”
兩個小朋友的對話。
“你在哭嗎?”
“沒有。”
“你在哭。”
“……我的十字架丟了。”
“再去買一個。”
“買不到,這是我媽媽給我的。”
“找媽媽再要一個。”
“媽媽,不在了。”
“……我媽媽也經常不在,好的那個媽媽。”
“你有幾個媽媽?”
“兩個,好的和不好的。”
“我媽媽是好的,爸爸不好。”
“……你就是,小雨?”
“雨神你太牛逼了!!”
幻瞳房間裡,燈光大盛,掌聲雷動,江傳雨站在中央,手裡舉著從暗格裡找到的最後一把鑰匙,神色驕矜。
他看向孫茂,問:“時間?”
孫茂趕緊看了下手錶,“35分鐘!破記錄了!!”
江傳雨拿著那把鑰匙,插進大門的鎖眼裡,轉動——
咔噠!
門上又落下一層鎖!
眾人一愣,就見門板後方嵌著的螢幕亮了起來,畫面是magic m的logo。
電子音的男聲適時響起:
“恭喜,你們打破了幻瞳的通關記錄,下面會有一道附加題,全部答對,你們就能出去了。”
“請選出答題者。”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再齊齊看向江傳雨。
他抿了抿唇,開口,
“我來答。”
電子音回應道,
“很好,請聽題,注意,我只會說一遍。”
“你將要回答三道題,只能用‘是’和‘不是’來回答,答案就藏在題幹裡。答對一道,門上的進度條就會升起一格,當三格升滿後,門將自動開啟。”
“第一題。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
其他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問題,能用是和不是來回答嗎?
江傳雨眉頭一皺,抬眼看向門上的進度條,回道,
“是。”
叮——
進度條亮起了一格。
大家大氣都不敢出,屏息等著下一道題。
電子音響起:
“恭喜答對。”
“第二題。房間裡的人來自同一個學校的alpha。”
這下,連孫茂都開始點頭。
江傳雨猶豫了幾秒,回答,
“不是。”
!!
眾人一驚,就聽見‘叮’的一聲,進度條又升起一格。
徐婉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左右看了看,說話的氣聲都在發抖,
“這房間裡,難道還有別人?”
電子音再次響起:
“恭喜答對。”
“第三題。”
這次電子音沒繼續往下念,而是出現了電流雜音,隨後有個女人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哎呀,有個omega在房間裡發情了!”
接著是人站起身,椅子被拖動的聲音。
江傳雨霎時就變了臉色,曲桃見勢不妙,一聲‘雨神別上當’還沒喊出口,就聽到江傳雨著急地問:“哪個房間?”
門上的進度條瞬間熄滅,門鎖再次轉動。
“回答錯誤。半小時後,請繼續闖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