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餘難得感到苦惱。
蘋果是很好吃沒錯，但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膩。
光是看著眼前這堆蘋果山，唐餘算了算，哪怕他一天能吃八個蘋果，他吃上一年也吃不完啊。
圓圓眼睛裡已經全是蘋果的模樣了，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處也亮晶晶的，恨不能去蘋果山裡打個滾。
“咪嗚咪嗚！”它拿奶牙去咬唐餘的袖子，催促鏟屎官過去拿蘋果吃。
唐餘撓了撓臉，嘆了口氣，又把自己的頭髮給抓亂，最後，他一臉沉重地下了床。
【崽崽是不開心了嗎？】
【是我我也不開心，這小破遊搞什麼鬼，為什麼只能送蘋果啊？】
【這麼多蘋果，崽崽要吃到猴年馬月……】
唐餘以為，他寫完紙條後，異世界的朋友可能會稍微收斂一些，他一直沒得到回信，還想著是不是對方沒有看到，沒想到，對方可能又誤會了他的意思。
上一次多出的蘋果，唐餘就懷疑對方是不是拉了新的朋友，現在堆成了山一樣……對方不、不會打劫哪個水果店了吧？
玩家們看到這名黑髮幼崽先是滿臉沉重，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神色慢慢變得驚恐，不知是不是為了滿足玩家們抓耳撓腮的好奇心，遊戲貼心地在崽崽頭上標了個小氣泡。
【魚魚：這些蘋果不會是打劫了哪家水果店吧？我現在得到的是贓款嗎？】
玩家們被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tm的贓款】
【崽崽，你放心用，555等小破遊開通更多禮物，給你送更好的】
也有玩家忍不住麒麟臂，去戳了戳螢幕裡的崽崽。他們沒戳來崽崽的反應，反而戳出來了個小框框。
【是否檢視好感值？】
好感值？
玩家們來興趣了。
點選確定。
【當前崽崽對您的好感值為：1】
【評價：是個陌生人，但好像並不討厭呢。】
玩家們看著那可憐兮兮的“1”字，覺得這簡直是小破遊在嘲笑他們。
有不信邪的媽媽黨再點了點，比如薇婭，她感覺她現在膨脹了，更自信了，在她的視線裡，框框動了動，換成了另一個進度條。
【當前您的氪金值為：1】
【當前本服總氪金值為：998】
【評價：呵。】
薇婭深深地被這個明明不帶一個髒字、卻處處充滿了嘲諷的“呵”字給刺痛了。
【這是什麼東西啊？有什麼用嗎？】
當然也有機智的玩家開啟了商店，尚未解鎖的商品是灰色的，點進去後會發現，解鎖需要的和好感度、氪金值掛鉤。
小破遊雖然破，但它依舊貼心地把兩個需求不一樣的商品按照“好感商店”、“氪金商店”分，除此之外，還有“特殊商店”和“貴賓專屬商店”。
可能是大家刷禮物刷得太熱情，氪金進度很快就突破了一千。
【叮！氪金超過一千，達成成就，《氪金新手》，氪金商店解鎖。】
玩家們自然好奇地點進去檢視。
第一個成就總是特別一些的，點進去後，玩家們的視線都被吸引住了。
【名字：跨越時空的紙條】
【介紹：想和崽崽聊天嗎，想對崽崽說出你的愛語嗎？想是沒有用的，心動不如行動，來購買吧~！】
【備註：崽崽對你說：“有時候，莫名地對你有些好奇，想要和你說說話。……只是一點點好奇哦，太為難的話，不用在意也沒關係的。”】
【售價：100宇宙幣】
【限制：因為技術有限，所以一次只能輸入十個字呢。】
玩家們震驚了。
薇婭尤甚。
小破遊終於出息了，雖然這張紙條一看就是用來騙氪的，但是，但是！想象一下，如果崽崽真的能夠看到他們的留言，和他們對話交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瘋了。
哪怕是說著自己最多隻氪一元的人，都忍不住開啟了充值口，點下了罪惡的購買鍵。
【崽崽我喜歡你！！！！！你超可愛！！！！！！】
【加油啊。】
【等商品解鎖了，我給你買更好的東西，不要餓著自己啊。】
小破遊不愧是小破遊，就算是標點符號也算字，但薇婭實在是太激動了，她一次性就購買了一百張，對用掉的紙條毫不在意。
其他玩家們也紛紛寫下留言。
唐餘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紙條變動時，差點沒被嚇到。
落在玩家們眼中，就是黑髮的幼崽僵直了一下，整個人差點彈起來，頭上還飄出了【！】的小氣泡。
【崽崽感到有些驚訝，疑惑地想：……這、這是什麼啊？】
這是我們對你的愛啊！！！
猛男猛女們再一次激情落淚，小破遊滿意地看到，就在這一瞬間，後臺【穿越時空的紙條】的售量在飛速上漲。
慢慢的，唐餘也摸索過來，這可能是異世界的朋友在和他交流。
紙條上的留言變動得很快，很多時候，唐餘還沒看清，上面的字就被新的留言給刷下去了。可即便是這樣，唐餘還是勉強捕捉到了幾個上面的字眼。
加油、喜歡、給你更好的……
是被喜愛著的。
很多人正看著他，然後傾瀉著自己的“愛”。
——即便是他們並不知道，這種心臟都酸酸軟軟起來的感覺就是“愛”。
【崽崽感到有些害羞，又似乎很高興，他珍惜地把紙條放好。】
【“……謝謝你……或者，謝謝你們？”】
玩家們又是只會啊啊啊嗚嗚嗚了。
薇婭要更老母親一點，崽崽起床到現在只顧驚訝和與他們互動了，還沒吃早餐呢。可能是因為她一次性氪了一萬宇宙幣的原因，貴賓專屬商店已經向她開放。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完善的原因，就算是這個看起來很貴的商店，目前擁有的商品也不多，……當然也可能是她氪的金還不夠多，薇婭粗略地看了下，眼睛也不眨地就把亮起的商品都點了一遍。
購買、購買、購買。
【薇婭向您附贈了一條留言：崽崽記得要好好吃飯555】
唐餘還沒為怎麼處理那一堆蘋果感到發愁，唯一一張倖存的桌子，驀然又多出了新的物品。
鬆軟噴香的麵包像是剛剛從烤爐裡拿出來，夾心的果醬微微溢位，充滿了誘人的味道；牛奶氤氳著熱氣，絲綢一般泛著光澤；烙好的手抓餅香氣四溢，火腿腸烤得剛剛好，點綴的蔥花給嗅覺和視覺都多添了幾分惑人，勾得人食指大動。
唐餘臉瞬間就紅了。
他總感覺現在這個場面有些熟悉。
就、就像是唐餘曾在雜誌上見到過的遊戲介紹一樣。
……又像是直播。
觀眾們看著他，然後給他打賞各種東西。
唐餘有些不知所措，但因為年紀並不大，經歷見識也不多，哪怕比別的幼崽要更早熟懂事，對於這種情況，也不像是大人那般警惕，反而接受得更加良好一些。
他當然也看到了那張紙條。
只是上面的名字被馬賽克了，只見到的是【神秘人xx向您附贈了一條留言：崽崽記得要好好吃飯鴨！】
“可以退回去嗎？”唐餘小聲說。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有了前幾次經歷的唐餘深呼吸了一下，最後還是坐下來，接受神秘人的好意。
“真的非常感謝您。”
【崽崽心想：……果然還是要努力撿垃圾才行。嗚，撿垃圾好像也不夠……不知道把自己賣了的話，能不能還清給對方。】
看到這個氣泡的內容時，薇婭當場表演了個激動窒息。
還什麼還啊崽崽，你只要對我笑一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呀！
其他玩家自然也看到了這個氣泡，雖然酸果然氪金大佬有特權，但也不甘示弱，開啟了充值口決定大氪特氪，然而貴賓專屬商店的東西目前只允許購買一次，這讓其他玩家不免感到失落。
蒙斯帝國雖然是戰鬥帝國，但是論有錢程度來說，他們的國民收入也能擠入圖靈宇宙前十，大家其實不差這點錢。
吃東西時，玩家們也發現了不同。看著螢幕裡那名幼崽眯著眼吃起早餐，幸福得周圍都飄起粉紅色的小花花時，他們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油然而生的幸福。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崽崽這麼高興的樣子，我也感到好開心啊。】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發出這樣感慨的玩家被點了幾百個贊，許多留言在下面不停地啊啊啊嗚嗚嗚表示著激動和贊同。
只有論壇上的玩家們看著這一個個猜謎式一樣的帖子，忍不住感到疑惑。
吃完早餐，就是最發愁那小山一般的蘋果該怎麼辦。
圓圓只會咪嗚咪嗚，大大的琥珀眼睛裡亮晶晶的刻滿了蘋果，哪怕吃著香噴噴的早餐，眼睛也一直往蘋果堆裡瞄，把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這句話表現得淋漓盡致。
“好多蘋果……”
唐餘揪了揪圓圓的小耳朵，然而圓圓的注意力依舊在蘋果山，被揪也只會繼續咪嗚咪嗚，完全不懂得自家小鏟屎官的憂愁。
“吃肯定是吃不完，但一直留著的話，好像又會爛掉。”
玩家們自然也聽到了崽崽發愁的話，送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後知後覺，看著被蘋果山惡霸給包圍而顯得格外弱小可憐的崽崽，在忍不住哈哈哈的同時，也忍不住跟著他一起發愁起來。
【雖然不知道這個蘋果是什麼，但1個宇宙幣就可以買到的東西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堆成山，難不成要讓崽崽天天吃嗎？】
【這款遊戲的制作方可能還真是個新手，推出送禮物功能時可能完全沒有想過，如果玩家太多，送的禮物把崽崽的家堆滿了要怎麼處理。】
有玩家給唐餘寫紙條：【如果太多的話，可以把它們拿去賣掉。】
唐餘看到的這個留言。
“賣掉？”他有些苦惱，“差了好多條件。”
【崽崽表示為難：沒有人保護，沒有攤子，甚至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的蘋果從何而來，太多太多的問題要解決了qaq】
薇婭想了想，【在網上賣可以嗎？】
唐餘的眼睛亮了亮，網購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說起網購，唐餘因為剩下了好幾頓早餐錢，多餘的硬幣已經被他拿去付修智腦的了，現在幾天過去了，智腦應該也修好了。
蘋果堆得太滿，唐餘連走出門都難。
看著黑髮幼崽艱難地帶著幼貓從蘋果堆裡往外擠，大家又是忍不住哈哈哈起來。
在只有小破遊看到的右上角裡，玩家數量不斷增加，還持續有更多的玩家湧入。幸好這個時候唐餘已經出了門，不然看到家中持續增加的蘋果，估計又要露出感激、不好意思又為難的表情出來了。
【講真，雖然遊戲還有很多不足，但這遊戲環境做得還挺逼真的。】
【是哪個星球為原型？破成這樣也實在是不容易。】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出門的時候，唐餘又撞見了喬恩。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喬恩甕聲甕氣地說，在玩家們眼中，就像是惡霸混混圍住了可憐的幼崽。
【嗯？是新人物嗎？他不會要欺負崽崽吧……】
但由於小破遊並沒有開通彈幕，玩家們花錢買的紙條也只能在家中那張紙條上刷屏，無法給出門在外的崽崽看到。
唐餘只想嘆氣，沒想到對方還沒放棄。
“抱歉……”
喬恩：“我不想聽到這個詞。”
唐餘換了說辭：“對不起……”
喬恩表情就垮了下來了。他垂頭喪氣的樣子莫名還有些委屈：“為什麼總是拒絕我啊，你也像那些人一樣，覺得我總是不幹正事嗎？”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想？”唐餘撓撓頭，他是真的覺得對方還挺厲害的，“我只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啦。”
喬恩挑剔地看了一眼趴在唐餘腦袋上的幼貓：“什麼事情，養這只貓嗎？”
突然被cue的圓圓：“喵喵喵？”
唐餘忍不住笑了一下，竟然順著他的話，笑著點了點頭：“對啊，忙著養我家圓圓。再不努力撿垃圾的話，連小魚幹都吃不起了。”
“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唐餘說，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來，“這個送給你。”
他掏出來的是空間紐。
喬恩瞄了一眼，明明很想接過，又故作矜持地問：“幹嘛。”
唐餘眨了眨眼睛：“是回禮。”他笑了笑，“上次你不是送給我一本雜誌嗎，我非常喜歡，所以想給你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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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了。”見唐餘錯愕時，喬恩不知道想到什麼，表情還變得有些臭，“怎麼，你也想和我劃清距離嗎？”
唐餘感到奇怪：“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有些生氣，“我做這個做得很認真的。”
喬恩愣了：“……啊。”對方尷尬地撓撓頭，臉慢慢紅了，但還是半警惕地說，“所以真的是謝禮？”
唐餘收回空間紐：“我不給你了。”
“等、等下！”
喬恩飛快地從唐餘手上拿過空間紐，紅發紅眸的幼崽臉漲紅得厲害，“你說了給我的，不許反悔的。”
唐餘本來也只是想詐他一下，見他這個表情，還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就是嘛，”唐餘哼了聲，表情有些狡黠，“下次再這樣，我就懶得給你送東西了。”
“下次？”喬恩更不好意思了，但還是強撐著，嘟囔著說，“還有下次嗎？……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說，下次還給我送啊。”
“當然啊。我們不是朋友嗎？”唐餘回答得很自然，但說完後，看著喬恩通紅的臉，他後知後覺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垂下臉，“……對不起啊，是我誤會了嗎？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了……”
喬恩臉更紅了。他矜持地說：“也、也沒有誤會，就……好吧，我們是朋友了。”
唐餘笑了笑，看著喬恩背後的小弟幫，問道：“你們等下要去哪裡嗎？”
小弟幫們本來想氣勢洶洶地瞪這個莫名其妙佔據老大注意力的小小白臉，結果剛兇起臉，就對上對方燦爛的笑容。
……瞬間就、就兇不起來了……
喬恩被問住了，他今天並沒有什麼計劃，就是單純向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撞見唐餘，但作為大哥，他怎麼能在小弟們面前說出這麼不要面子的話呢？
當然不可能——
就在喬恩如此強硬地想時，他面前的這只幼崽笑著向他發出邀請：“等下我要去修理店那邊一趟，如果你們沒有什麼安排的話，要不要一起？”
喬恩：“……好、好啊。”
他忍不住咧嘴傻笑了一下，回神過來又勉強壓住，似乎是為了掩飾尷尬，喬恩試圖轉移話題，先聲奪人說：“我發現，你好像有了些變化。”
唐餘慢吞吞眨了下眼睛：“變化？有嗎？什麼變化……？”
喬恩認真打量了一下唐餘，說：“總感覺你好像變得更愛笑了。”
唐餘也認真回憶了一下：“誒？我好像一直都挺喜歡笑的。”
喬恩不知道怎麼形容。
就是感覺吧，以前對方雖然也笑，但總是要更文靜警惕一些，現在就好像是躲在牆角裡的花突然被挪到了陽光下一樣，雖然花還是那朵花，卻好像多了日光的照耀，就要變得和日光一樣，愈發澄澈耀眼，把自己也融進了光。
喬恩想了想，最後還是因為語文不及格的原因，憋出幾個字：“反正就是……感覺開朗了好多。”
……開朗嗎？
唐餘愣了下。
他不自覺地垂下目光，落在氣哼哼地想給喬恩一爪的圓圓身上，又像是要透過圓圓，落在某些不知名的人身上。
唐餘想到了早上那堆成山的蘋果，想到了那些莫名出現的紙條。
【崽崽衝鴨！】
【要一直一直開開心心的哦。】
最後，唐餘微微彎了下眼睛，輕聲說。
“可能是因為最近，我遇到了一些很好很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