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身高腿長的男人坐在一間不大的車廂裡, 位置剛好夠坐,加個人還真有些擁擠。
為表公平,祝知之把晏何惜按到了自己原來的座位上, 身旁是楚星鈺, 對面是姬慕之, 自己在門邊站著。
相對而坐的四人:“……”真是相看生厭。
姬慕之抬眼看了看晏何惜, 嘲道:“到這個世界也不安生, 大開殺戒了?”
祝知之湊近嗅嗅他, 疑惑問:“你做什麼了?”一股子血腥氣。
“動了手。”晏何惜淡淡道:“放心, 沒殺人。”
一道清涼的術法落下, 為他祛除身上殘留的血氣。祝知之的手搭落在他的肩膀上, 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風衣的衣領, 親近的接觸緩和了他周身冷肅的氣息。
“難怪現在才到。”秦白栩視線從手機上抬起,笑道:“晏宗主,你上新聞了。”
“什麼?”祝知之興趣盎然湊過去,螢幕上是晏何惜的照片, 應該是監控裡留下的, 只照到他一個模糊的側臉。
“不知名英雄, 身手矯健,見義勇為不留名……你見義勇為?!”聲音那叫一個不可思議。
所有人露出類似見鬼的表情。
只有晏何惜依舊淡定,“他弄髒了我的衣服。”
他醒來後想來找祝知之,遇見一個正被人追的小偷,那小偷邊跑邊推翻路邊的小吃攤——一滴油汙恰好濺上晏何惜的衣服。
然後胳膊就被卸了。
小偷被抓之後, 賊頭來找他麻煩,解決之後,又招來更大的頭兒。晏何惜不耐煩,乾脆順藤摸瓜, 一層層尋上去,端了一整個犯罪團伙。
估計很快,警察就會發現整個a市的黑惡勢力,包括他們一直以來在抓的黑老大,都被一個人單槍匹馬殲滅了。
——一件衣服引發的血案。
如果那黑老大知道自己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遭此橫禍,大概會先一步將那個小偷親自清理門戶。
祝知之撲哧笑了出來,笑得前仰後合,“做好事不留名啊你,應該頒給你一個好市民獎。”
而這個見義勇為的好市民,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可惜不能殺人。”
他不在乎這裡的法律,只是不想給祝知之添麻煩。
前陰冥宗宗主,邪尊晏何惜,怎麼看都和“見義勇為”這個詞搭不上半點兒關係。過於離奇的事實讓車廂裡原本凝滯的氣氛一掃而空,其他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車廂向下轉,這時已經劃過了最高點。
窗外,絢爛的煙花明明滅滅,照亮半邊星空,也映在晏何惜的側臉上,將他冷峻的輪廓柔和下來。
祝知之環胸靠在牆上,輕聲笑道:“可惜老越不在。”
“你來晚是被這事耽擱了,他呢?”他視線掃過幾人,“你們知道他怎麼回事嗎?”
都是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
只有楚星鈺清咳一聲,“他應該會晚些找來,等幾日就好。”
摩天輪抵達地面,工作人員忽然指向一個方向,“不對啊。你記得那一車廂惹眼的帥哥嘛,我記得上去的是四個人,怎麼下來的是五個?”
“是啊,是四個人。”同事揉揉眼睛,“怎麼突然多了一個……哎,人呢?!”
只是一個晃神,五人遁入人群中不見蹤影,彷彿自始至終從未出現過一般。
“不會是……有鬼吧。”他聲音顫抖起來,“剛才我聽鬼屋的小陳說,他遇見鬼坐在棺材蓋上不讓他出來……”
兩人同時打了個寒戰。幾人悠悠離開,就這樣在遊樂園留下一個鬧鬼的傳聞。
——
既然都不說越流霜去哪兒了,那就等吧。
結果這一等,就又等了兩個月,大雪飄飛,臨近年關。
這期間四個人的氣氛可謂是一天比一天劍拔弩張。閒下來沒事幹,他們開始熱衷於鬥智鬥勇——可惜最關鍵的祝知之誰都不給機會,面上笑盈盈,晚上門關死緊。
車輪在雪上劃過兩道黑痕,停在祝知之家門前。吳響拎著大包東西,邊按門鈴邊大喊,“開門,送溫暖!”
門被開啟,他抱怨道:“怎麼才來,我手都要斷……誒,你是?”
開門的不是祝知之,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霞姿月韻,貴氣天成,還帶了美瞳,銀灰色的眸子更增添一分妖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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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看慣了祝知之那張美貌非常的臉,吳響還是被衝擊得呆了幾秒。
“你是知之的朋友?”姬慕之淡漠瞥了他一眼,“進來吧。”
他轉過身,吳響才發現他有一頭長髮,在腦後扎了個慵懶的馬尾,如墨如瀑垂於腰際。
如果入圈,這人一定能激起無數尖叫!職業病讓吳響興奮起來,甚至瞬間在心裡想好了發展路線。
“敝姓吳,吳響,跟知祁合作有十年了。”他遞出名片。
姬慕之沒接,卻重複了一句:“知祁?”
“他的藝名,我叫習慣了。”吳響笑道:“當年專門找高人給起的,果然紅透半邊天。”
姬慕之輕嗤一聲,“跟名字有什麼關係,是他有本事。”
“是,是,哈哈哈。”吳響撓撓頭,微尷尬地收回名片。
他發現眼前這人漂亮是漂亮,脾氣似乎不怎麼好,便熄了套近乎的心思。
姬慕之坐到沙發上,漫不經心說了聲“坐”,便不再搭理他。
實則這聲簡短的招呼,還是看在祝知之的面上,他從不會給不相干的人絲毫目光。
即使他收斂氣勢,還是讓吳響有些侷促。經紀人是個需要強大交際能力的職業,他自覺待人接物八面玲瓏,現在對著對方竟然不敢搭訕。
“來客人了?”一個清越的聲音從二樓傳來,吳響正要抬頭看向二樓,眼前已經出現一個同樣漂亮得過分的年輕人。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看起來光風霽月,又透出令人不敢直視的鋒銳之氣。
什麼時候下來的……?
吳響愣愣向他介紹自己,幸好對方並不像之前那位那麼冷漠,向他輕輕點頭,“你好。我聽知之說過你,坐吧。”
吳響剛覺得他好相處一些,卻聽他只說自己姓楚,便知這位隱隱也是個冷淡的角色。
“是吳先生來了嗎?”廚房門口終於出現一個他認識的人了,溫聲道:“請坐,知之一會兒就回來了。”
雖然不熟悉,吳響也像看見親人一樣激動,“秦先生,太好了,你也沒回家過年啊!”他仍然以為秦白栩是請來的護工。
秦白栩微笑著搖搖頭。
一時間如春風拂面,其清雅如玉的笑容簡直令人目眩神迷。
吳響目送他走回廚房,過了好久才發現自己聽了三次“坐”,仍然傻站在原地。
到底哪兒多出來的大人物,各個像別墅主人似的?吳響在心裡瘋狂呼喚真正的主人。
被他想念的祝知之正慢悠悠和晏何惜逛超市。
看著這位大佬推購物車的居家模樣,他總是忍不住想笑。“偶爾過過這種慢生活,感覺如何?”
“在哪裡都一樣。”晏何惜緩緩道:“有你在的話還不錯。”
晏何惜從來是問什麼說什麼,雖然聲音平淡地不像是在說情話,卻是真情實意,別樣動人。
“很動聽呀。”祝知之將一袋香菇放進車裡,輕笑道:“我就喜歡你的真誠。”
“原來你喜歡聽這些?”晏何惜看他片刻,忽然若有所思道:“難怪你喜歡越流霜。”
各種情話越流霜可以不要錢似的撒出來,每句都跟他人一樣熱烈。
祝知之:“……大概吧。”
說的好像他是個容易被甜言蜜語矇蔽的蠢貨。
一起住的這段時間,所有人的口味和習慣他都摸透了,各式材料塞滿了購物車,最後買了個鴛鴦鍋和兩種火鍋底料。
走出超市門,天上又開始飄雪花。
晏何惜毫不猶豫要閃身回去,祝知之抬頭看了看天,笑道:“要是老越,肯定要纏著我一起走回去。”
“為什麼?”晏何惜不解,“太慢,而且下雪了。”
“就是因為下雪了才要一起走,這叫浪漫啊。”祝知之嘆氣,“大哥,你情商忒低了。”
“那就走吧。”晏何惜輕輕笑了。
走了一會兒,祝知之發現他手裡拎的購物袋自己飄在半空,他在看手機。
好奇瞥了一眼,發現搜尋框裡的一行字:下雪同行有何浪漫?
祝知之:“……”
怎麼說呢,這舉動唯一顯示出的優點,大概只有好學。
“雪落滿頭,猶如白頭偕老。”晏何惜迅速掃過答案,評價道:“的確有意思。”
“凡人生命不過百年,白頭偕老是戀人間最好的期許。”祝知之聳聳肩,客觀評價:“對我們沒用。”
靈氣護體之下,雪花未等落在頭上就消融在空氣裡。
晏何惜思忖道:“共長生豈不是更好?”
“一點兒都沒引起惆悵呢,你真穩。”祝知之笑眯眯看他,“不過我也是這麼想的。”
“祝哥,你們家要涮火鍋啊?”快到家時,迎面遇見隔壁的小姑娘。
“是,出來買菜。”祝知之笑著問:“這麼冷的天你還遛狗?”
“它非要出來,只能由著它啦。”
她手裡牽的是只挺大的哈士奇,看見祝知之特別興奮,撒歡似的衝過來。“小二你別跑!”小姑娘被拽了個趔趄,狗繩脫手。
晏何惜手指一動,祝知之連忙按住他,“別動,一隻狗而已。”
二哈飛快搖著尾巴,完全不知道自己跟死神擦肩而過。祝知之伸出手摸了它兩下,便伸著舌頭想舔他的手。
然後舌頭就被冰凍住了。狗一下就傻了,開始瘋狂甩著麻木的舌頭。
“你跟狗較什麼勁?”祝知之快被二哈的傻樣笑死了,手肘拐了拐他,“快解開。”
晏何惜說:“那不許讓它舔你。”
祝知之:“……”
他想收回剛才的話。這位貌似也沒那麼穩。
作者有話要說: 被老晏的飛醋笑死哈哈哈哈哈感謝在2021-08-31 00:58:06~2021-09-01 02:57: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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