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冉家來說, 沒有比這一天更滅頂之災的。
老大被抓了, 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看那個武裝部長的意思,難逃一死。
老二跟家裡斷了關係, 不認父母。本來說不定能有養老金, 被冉老太這麼一鬧, 現在有沒有都不知道。
至於老四一家, 他們一家在縣城,本就很少回老家,冉冬生已經算半入贅, 常年住在岳丈家, 以後會不會回來也不知道。
現在這一鬧, 說不定人家夫妻都不願意回來。
這一刻,冉老爹覺得, 日子一片黑暗。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敗家孃家惹得。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恨冉老太, 冉老爹此時恨不得將人打死。
好好的家,都讓她給拆了,她還在那裡哭那裡鬧。
她竟還有臉哭?
這一切還不是她作的?
他都沒罵她,她還有這個臉哭鬧?
怒火從心間起,冉老爹渾身都在冒火。
天很冷, 似乎開始冒起了小雨。
雨絲打在冉老爹的頭上,卻一點也澆不滅他心裡的怒火。
他一步一步走向冉老太,之後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又抬起腳踹了一腳。
冉老太沒有防備,被他這一巴掌加一腳,人頓時就摔在了地上,整個腰就閃了。
冉老太愣了一下,立馬爆出哭天嗆地的大哭。
“你打我?你怎麼能夠打我?你以前一個指頭都捨不得碰我!現在為了那敗家娘們,你竟然打我!”冉老太哭得傷心透了。
臨了老了,被老伴打,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看到那些人指指點點,臉上的嘲諷,冉老太覺得自己的臉都丟盡了。
她哭:“我不活了!”
冉老爹吼:“你還有臉哭?你怎麼不去死?不想活,那就乾脆一頭撞死在柱子上!死了省心,就不用禍害人!”
冉老太本來想做做樣子,往柱子上撞的動作,頓時一停,不敢置信。
老伴怎麼敢?
冉老爹接著罵:“好好一個家,都被你鬧成什麼樣了?你是要把整個家都拆了,你才甘心是不是?老大被抓了,老二不認我們,這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鬧的結果!”
就這樣,她竟還鬧,還哭,臉皮怎麼那麼厚?
冉老太哭:“怎麼是我造成的?分明就是宓月華這個敗家娘們惹的,要不是她,能有這樣的結果?我早就說了,家裡不能留她,你們偏偏都不聽,現在把責任都推我身上,我做錯了什麼?”
她唯一做錯的就是,沒有當場把這女人摔死。
只是讓她早產了,怎麼不在難產中死去?
怎麼就活下來了?
還有那個災星賠錢貨,她一出生,家裡就出了這麼多事,老大被抓了,老二不要他們了,這都是那個災星剋星惹得。
她當時就應該把丫頭活活掐死溺死,怎麼就留她到現在?
她好後悔!
但她這話,卻迎來冉老爹更殘酷的毆打。
第一次,冉老爹不要命似的毆打自己的妻子。
以前有多寵她,多愛她,現在就有多恨她,多怨她。
他後悔娶了這麼個玩意。
要不是這玩意,現在何至於鬧成這樣?
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好?
非得去相信什麼柳半仙的話?
村支書將人隔開,沉著臉說:“你現在就是打死她有什麼用?早幹嗎去了?你早早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會有現在這麼大的麻煩?但凡你關注著點,但凡你讓月華好好坐月子,在月華懷孕的時候,能夠護著點,都造不成現在的結果。要說老嫂子有錯,錯的最離譜的人是你!是你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是你的縱容,是你的不作為,造成了今天的結果!”
本來夏生在他的勸說下,氣已經下去了,也答應了每年會給父母一點養老錢,哪怕這錢不多,那也是一份口糧。
但如今,被冉老太這麼一鬧,把人家還坐著月子的兒媳婦趕出去,這事情就不好說了。
只怕,冉夏生這個養老錢都不可能出了。
就是他願意出,宓月華也不會答應了。
家裡的錢,還不是在人家月華手裡捏著?她要不答應,這錢還能寄出來?
村支書也頭疼,最後他和村長大隊長他們對視一眼。
一致認為,冉家的事情是不能管了。
越管越亂,到最後可能連他們都裡外不是人了。
夏生是下山村第一個走出去的軍官,看他現在的成就,只怕不僅僅只是一個營長,走得還會更高。
他們沒必要為了兩個被豬油蒙了心的人,去得罪人家夏生。
他們也盡力了,都勸到這份上了,是他們自己不爭氣,他們還能怎樣?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做領導的,能勸就勸些,勸不了,就只能這樣了。
三個村幹部,心灰意冷,再不想管冉家的事。
這些後續,暫且不表。
冉夏生一家子,並不知道等他們走了之後,冉家老宅又發生了這麼多的鬧劇。
他們一家,從車子駛離下山村的那一刻,無比的輕鬆。
之前壓在胸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
將來,他們好好地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再不用去操心老宅那邊的煩心事。
車上。
冉夏生一直沒有說話,沉著一張臉。
車上,誰也不敢去招惹他,怕惹怒他,只除了冉春旺。
冉春旺還在那裡大吼大叫,在罵著冉夏生,罵他不是人,連親兄弟都要迫害。
冉夏生頭疼地揉著額頭,低吼:“閉嘴!”
冉春旺還在罵,還越罵越起勁。
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沿途都留下了他的罵聲。
“封住他的嘴!”冉夏生吩咐。
翟建國已經拿布條塞他的嘴,找不到布條,用襪子代替。
那襪子,他穿了好幾天,臭得很。
就這樣塞進了冉春旺的嘴裡。
冉春旺瞪大了眼睛,嘴裡一陣一陣發出來的臭味,鼻子裡聞到的作嘔的臭,幾乎讓他吐出來。
噁心感一陣接一陣地,從鼻子裡鑽進。他想要關閉嗅覺,但辦不到。
不呼吸,人就沒氣了。
只能忍著噁心,聞著那臭味。
那眼珠子狠狠地瞪著,瞪向冉夏生,在心裡恨透了這個弟弟。
他沒有想到,冉夏生竟然會這麼狠!
人竟然可以沒良心到這種程度。
他可是他親哥哥啊,小時候他們關係多好?
他怎麼忍心的?
良心都讓狗給吃了!
還記得小時候,他對他多好?
小時候他們在田地裡捉蚱蜢,在河裡摸蝦摸魚。
那個時候,還沒有解放,他還帶著他去躲過防空洞。
他那麼友愛兄弟,老二為什麼就那麼狠?
竟然能做到將他抓起來,不就是當了官嗎?
別人家兄弟當了官,可以照應家裡人,他的兄弟當了官,竟然還要迫害自家兄弟。
這天下沒有比他更狠的人。
老婆孩子怎麼了?
老婆沒了,還可以再娶。
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又是個丫頭片子,又不能傳種接代,竟然可以為了老婆孩子,把自己的親兄弟給害了。
冉春旺越想越氣,越想越恨,也越想越委屈。
對冉夏生的恨意,如熊熊火焰,怎麼也壓不住。
等他出頭,他定饒不過冉夏生!
冉春旺咬牙切齒,緊接著就被那臭味燻的,幾乎昏過去了。
那襪子,味道確實濃。
好在現在天氣冷,又塞在冉春旺的嘴裡,雖然有散發臭味,但沒有冉春旺聞到的濃。
這一幕,看在冉瑩瑩的眼裡,她心裡可樂了。
沒想到,哥哥的爸爸竟然這麼逗,拿臭襪子去塞冉春旺的嘴。
這得多臭啊?
想想,都覺得這種臭味忍不住。
早在翟建國脫下鞋子,脫下襪子塞進冉春旺嘴裡的剎那,冉瑩瑩就已經關閉了五感。
又怕這臭味燻著了自己的娘,她趕緊輸了一點靈氣,弄了一個靈氣罩,將娘和爹,還有那兩個老兵及老楊,都輕輕地罩了起來。
這種隔絕臭味的靈氣罩,花不了她多少靈氣,她並不需要太吃力。
這一下子,整個車廂,除了冉春旺在臭味狂燻下水生火熱地熬著,其他人都沒有聞到太多的臭味。
也以為那襪子不臭。
連翟建國都覺得奇怪,他明明坐了好幾天火車,沒有洗腳,更沒有換襪子,竟然沒有聞到臭味?
他以為只是自己沒聞到,看看別人,似乎臉上都沒有反應,就連嫂子懷裡的小孩子都沒有皺一下眉頭。
看來,是他的襪子不臭。
他有些惋惜,太便宜冉春旺了。
那邊冉瑩瑩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眼珠子不停地在翟建國身上轉。
她只記得,翟建國和爸爸都是在那次戰役遭得難,爸爸受了重傷,一雙腿被炸傷,翟爸爸為了救爹,當場被炸死,連屍骨都不存。
後來爹出院後,去了翟家看泓哥哥,看到他被崔家其他人像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再也忍不住,將人帶到了冉家撫養,給了他溫暖的家。
可惜,當時二房自己也過得並不富裕,又有那麼多的糟心日子,後來哥哥在十五歲的時候,自己跑出去。
等他再回來,已經是有名的企業家,資產過億。
但是二房已經家破人亡。
如今,時間倒回了七零年,翟爸爸還沒有犧牲,爹也沒有受傷。
哥哥的童年,不會再像前世一樣,過得那麼悽慘。
前世是哥哥保護她,這一世就由她來保護哥哥吧。
她不會讓哥哥再像前世那樣,被人像踢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都沒有人接受。
也不會讓他失去父母,當個孤兒。
冉瑩瑩在心裡堅定著。
哥哥……
她的眼裡出現了那個清冷而俊秀的少年。
少年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倔強而堅韌。
只有那雙眼睛,明亮得像黑天裡的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冉春旺:燻死我了,缺不缺德!
崔建國:太可惜了,這襪子竟然不臭,燻不死他。
冉春旺:你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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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會準時更新三章,下午我看時間能不能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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