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多謝師叔。”林毓秀和孤雲舟道謝，“我這就去！”
說罷，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講道堂。
趕在最後一刻趕到的林毓秀，在後排找了個空位，然後坐下了，她伸手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心想還真是刺激！差一點就錯過了。
“今日某要給諸位講的正是補靈丹的煉製……”講道授課的丹道師兄緩緩開口道。
補靈丹和補血丹是修界最常見也是最常用的丹藥，品階低價格廉，初入丹道的新手往往都是從這兩種丹藥開始學起。
講解傳授補靈丹煉製方法的師兄說話不徐不緩，咬字清晰，深入簡出，講得很是詳細。林毓秀聽到一半的時候，忽地想了起來，從袖子裡掏出了筆和紙，將老師所講全都記下。
滿堂聽課的修士，唯有她一人這般做。
她特立雞群的行為惹得了周圍的人頻頻注目，便是上頭授課講道的師兄也朝她看了幾眼。
一堂課結束之後。
林毓秀將課堂筆記收起，坐在她身旁的師兄忽地轉頭問她道，“師妹，你為何用紙筆記錄？我們修士不同於凡人，神識記憶強大，聽進去記在腦海裡即可。”
聞言，林毓秀抬眸看向他，“師兄說的有理，只是我覺得有些東西，記錄在紙上，時時拿出來翻閱，或許會有不同新得發現，這樣也不容易出錯。”
“有時候人的記憶會產生錯誤。”她對著這位師兄笑道，“比如，這位師兄我好像昨日見過你。”
該師兄聞言頓時愣住。
“但是事實上，我昨日遇見的只是和師兄有幾分相像的人。”林毓秀說道，“人的記憶會產生混亂錯誤，甚至會讓人遺忘，但是記錄下來的事實永遠不會變。”
“此言大善！”前方坐著的師兄聞言大贊道，“是吾等自視甚高，在學習這方面，凡人亦有可取之處。”
林毓秀聽後笑了笑，修士有修士的習慣，凡人有凡人的道。她初入修界，很多方面都保持著凡人的習慣，譬如聽課記筆記，修士則是更多的依賴神識和記性。
但其實除非修為高的修士，築基甚至是金丹以下的修士，神識都不足以支撐他們在識海里記錄大量的資訊，一些不重要被判斷無關緊要的東西便會被遺忘。
“師妹是新來的，哪峰的弟子？”坐在前面的師兄轉過頭看著她，友善的問道。
“明劍峰弟子，林毓秀。”
“原來是林師妹！”
……
……
等到下一次丹道課的時候，林毓秀發現講道堂內聽課的修士們全都帶上了紙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她進來的時候，上次坐在她前面的那位師兄還很熱情的朝她揮手，“林師妹，這邊！”
林毓秀抬眸朝他看了眼，然後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後的空位坐下。
“沒想到大家都帶了紙筆。”那位師兄感慨說道，“看來林師妹上次所說，大家都聽在耳裡。”
林毓秀聽後笑了笑，說道：“若是能對諸位師兄師姐們有所增益，再好不過。”
等到講道的丹道師兄走上講臺，看著下面滿座的修士們每一個面前都擺著紙和筆，也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沒想到還能看見這麼一天，你們倒是難得聰明了一回。”
丹道師兄感慨了一句，然後說起了他以前初學煉丹時的往事，“……那時候諸位同窗皆是兩手空空只帶腦子上課，某雖覺吃力但恥於帶紙筆記錄，自覺如此便是遜人一籌，咬牙強撐勉強。”
“這般堅持了兩月下來，學得一塌糊塗，記性混雜不清。坐前排的師兄實在看不下去提點某道，你個傻子！別看課堂上大家都兩手空空甚麼都無，下了課一個個都趕著回去，就想著要將今日老師課上所講記下來，生怕時間久了就忘了。”丹道師兄感慨道，“多虧師兄提醒，某才驚覺事實竟是如此！”
“從此之後，某便也學會了，上課甚麼也不帶只帶腦子，下了課飛奔回去趕忙將老師今日所講記下，這方才有了現今在此講臺上與爾等授課講道的某。”
林毓秀：……
臺下的眾人聽得一陣唏噓，感同身受紛紛感慨道，“仙生不易啊”
林毓秀只想說，這難道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約是因為課前來了這麼一出，今日課堂上的氣氛格外的輕鬆，等到下課後。
“林師妹，你也聽了幾次丹道課了，要不要去試著上手練練？”坐在她前方的那位師兄轉過頭問她道。
林毓秀聽後，虛心請教道：“但聞其詳。”
該師兄笑了笑，然後說道：“煉丹閣有專門供給新手練習煉丹的丹房，裡頭的藥草備齊，無需我們準備，只需要繳納一筆不多的靈石，便可在內練習上一天。”
“算是宗門給門主弟子們的福利吧。”他說道。
像這種煉丹房基本上都是不賺錢反而是在“虧錢”的，其存在是為了給初學煉丹的新手或者對煉丹有興趣的人練手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對丹道感興趣，吸引更多的人修習丹道。
“多謝師兄。”林毓秀這才知道煉丹房原來還有這等地方，“我一會便去試試。”
該師兄聞言笑了笑，起身說道，“林師妹客氣。”
隨後離開。
之後也沒什麼事情，不如就去丹房練習下煉丹吧，林毓秀心下暗忖道，便有了主意。
——
向其他人問了新手丹房的位置，林毓秀一路走了過去，不一會就到了。
在丹房大門外，有人駐守。
林毓秀繳納了靈石後，拿著准入牌，進去了丹房。
新手丹房是四人一間，林毓秀進去的時候，裡頭已經有三人在了，他們都正在煉丹，室內瀰漫著一股濃郁的丹藥香味。
房間的中央擺放著四個丹爐，每個丹爐都間隔一段距離，不會顯得擁擠，而在兩邊則是擺放著四份藥臺，和豎立著四排藥架，上面擺放著各種藥材，和空的丹瓶。
林毓秀進去後，其他人都沒有給她一個眼神，看樣子似乎都在專心的煉丹，心無外物。她也沒有打擾他們，而是轉身去了藥架，取出了她煉製補靈丹所需的藥草，然後又去了藥臺開始處理藥草。
她處理藥草的動作很快，麻利也細緻，很快的就處理完了。之後，便將處理還的藥草帶走，來到丹爐起，手掐法訣，“起！”
起丹爐，放藥材，注入靈泉……
最後將丹爐重新合上。
前期準備工作做完，她手指迅速的又掐法訣，口中默唸，“去！”
一道橙黃火焰自她指尖飛向前方丹爐下方，“轟！”的一下，火焰高漲。
林毓秀的手指飛快的變動，掐訣操控火焰變化。
她的一連串動作流暢而不見生澀，十分漂亮，若是不知情的還道她是個熟手，別的不說單看動作還是特能唬人的。
原本在她旁邊的那位專心致志煉丹的師兄，都不由地目光被吸引，頻頻朝她看去。
……
……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毓秀專心操控爐火，眼睛盯著丹爐一動不動。
她身旁的那位師兄卻是已經好了，他熄滅了爐火，手指快速掐訣，一聲“起！”
丹爐的爐蓋便掀起，他探頭進去看，只見爐內漆黑一片濃稠半凝固的液體，並未成丹。
“又失敗了，唉！”
該師兄嘆了口氣，滿臉失望，重新將爐蓋放了回去。他做完這些之後，也不急著離開，而是站到了一旁看林毓秀煉丹。
被他目光盯著的林毓秀：……
突然有點明白了丹道課講道師兄的心情，那種不想輸的心情！沒想到我也是個有偶像包袱的人，林毓秀心下不由感慨道，這麼被人看著要是失敗了好丟臉啊！
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
……
又半個時候過後。
是時候了！
林毓秀熄了爐火，“起！”掐指成法訣，掀起爐蓋。
便只見，丹爐內靜靜躺著一二十顆玉白圓潤的丹藥。
一直站在一旁圍觀她煉丹的師兄見狀愣了一下，然後不可思議道：“這是……成丹了！”
他一臉的難以置信表情，隨即大受打擊，面色轉而沮喪失落，“我竟連一個才學沒幾天的師妹都不如。”
聽到他話的林毓秀：……
這讓她該怎麼安慰他呢，別難過，這世上有種名叫做天才的不講道理的存在。
怕是說出去之後會被打。
林毓秀想了想，轉頭一臉嚴肅的對他說道，“師兄你的火太旺了。”
“啊？”原本正暗自沮喪低落的師兄聞言，抬起頭表情愣愣看著她，像是沒反應過來她的話一般。
“煉製補靈丹，初時大火，三息之後轉而中火，又十息之後火勢轉小三分，六十息後轉溫火，一刻鍾後轉小火……”林毓秀緩緩說道，“師兄你的火勢太旺了，難以成丹。”
煉丹最難的兩步一個是藥材的處理，一個是爐火的控制，煉丹是個精細活，火勢瞬息變化，稍有不對便會失敗。
該師兄聽了林毓秀的話，先是神色茫然隨即認真聽講，最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是這樣啊，我明白了。”他忽地又振作了起來，對著林毓秀感激說道，“多謝師妹！我這就去再煉一爐！”
說罷，他就連忙朝一旁藥架走去取藥材，準備再煉一次丹。
見他如此快速振作起來，其他兩位正在煉丹的師兄也不由目光朝他看來一眼，再看了眼林毓秀，最後收回目光專注煉自己的丹。
林毓秀見他恢復振作，笑了下，語氣充滿鼓勵，“師兄加油！”
“嗯！我會的。”
就，感覺更有幹勁了呢！
……
……
林毓秀從一旁的藥架上取下了一個空丹瓶，她將丹爐內煉製成功的補靈丹收入丹瓶，在識海里呼喚氪金系統道，“氪氪，給我鑑定下我煉製的補靈丹。”
“親，氪氪是氪金系統哦，沒有鑑定功能。如果親需要的話，請花一百靈石每次開通鑑定服務。”氪金系統輕快活潑的聲音響起，永遠都充滿了朝氣，“親需要開通嗎？”
林毓秀：……
還真是不放過每一次壓榨剝削玩家的機會，不愧是你氪扒皮！
“不了。”林毓秀拒絕道，她改口道：“我要出售這些補靈丹。”
氪金系統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才不甘不願的開口道：“破損補靈丹，並不值什麼錢，一瓶價值十靈石。”
才十塊靈石啊……
的確是很不值錢呢！不過本來就是沒什麼用的垃圾，能賣一點是一點，就當是垃圾再利用了。林毓秀很清楚，她煉製的補靈丹，只是有其形而已，成丹只是第一步，丹成了之後還要看品質。她煉製的這瓶補靈丹，只保留了一二分藥性，基本上就是廢丹，沒什麼用。市面上最低階的丹藥，也需要儲存六七分藥性。
不過第一次煉丹，能成丹就很不錯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林毓秀已經滿足啦。
成功將一瓶沒什麼用的“垃圾”補靈丹賣給了系統，回收了十塊靈石，林毓秀心情美滋滋，薅系統羊毛真的好爽。
相反的則是很憋屈的氪金系統，氪金系統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委委屈屈說道：“氪氪是氪金系統，不是收垃圾的。”
“什麼？”林毓秀大驚失色反問道，“你居然不是收垃圾的！？我一直以為你是。”
氪金系統：……
就好氣！
什麼狗比策劃！
活該你穿越，你不穿越誰穿越，你不受苦誰受苦？
日常一/氣/狗比氪金系統（完成）。
來啊，互相傷害啊！
——
林毓秀只煉了一爐補靈丹後便不再煉了，煉丹是個體力活，極耗靈氣，她這會修為低，就不逞強了。
結束今日煉丹的林毓秀並未急著離開，而是站在一旁觀看那位師兄再次煉丹。
被她的目光盯著的師兄：突然緊張！
渾身都緊繃了起來，神色立馬鄭重，眼神犀利，絕不能讓師妹看笑話，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站在一旁表情端著正經嚴肅的林毓秀，實則心下暗笑，哼！讓你方才盯著我看，害我緊張，現在輪到我了。
人大抵都是如此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都有偶像包袱。
……
……
最後該師兄掀爐蓋子的時候，手都是抖得，看見爐內玉白圓潤成型完好的丹藥時，整個人激動的熱淚盈眶，“師妹你看，你快看！成了，成丹了！”
“看見了，恭喜師兄。”林毓秀笑眯眯的說道。
比他更早結束煉丹，煉丹失敗了的其他兩位師兄見狀，不淡定了，這小子！十次煉丹九次失敗，剩下一次走狗屎運的，這次居然成了。
他們心下便活動了起來，目光頻頻看向旁邊笑眯眯的林毓秀，幾經猶豫，最終下定決心，厚著臉皮朝林毓秀走去，“林師妹，關於煉丹，我心有疑問，還請師妹解惑……”
……
……
再後來。
當某一天，卓遠途徑丹房前的長廊時，聽見兩位師弟在討論，“林師妹真好啊，脾氣好，溫柔又耐心，當真是人美心善！”
“是啊，林師妹真真人好，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人又漂亮還聰明，她修習丹道時日尚短，卻已經成功煉製出初品補靈丹。”
“不僅如此，她還為人大方，從不藏私，但凡有人去問她，她都會耐心解答。”
“真好啊，林師妹！”
“真好啊，她真好！”
“……”
“……”
聽著這兩人用一種崇拜又欽慕的語氣提及這位林師妹的卓遠：？？？？？
林師妹，哪位林師妹？
煉丹閣何時新來了這麼一位林師妹？
起初，卓遠只是好奇了那麼一瞬，但聽過就過了，他素來不關注這些八卦閒事，有這個功夫不如多去煉一爐丹，多看一本丹經。
直到——
“林師妹真好啊，我上回補血丹總是不成丹，多虧了林師妹替我解惑，我才終於成功了！”
“林師妹可真是個溫柔的人，我煉丹時丹爐炸了，當時我臉色都白了，嚇蒙了，半響不動，還是林師妹及時將我拉開，才沒被波及受傷。”
“林師妹的補血丹也有了初階品質，真厲害啊，不愧是她！”
……
……
一路走來，聽見了無數個林師妹的卓遠：……
怎麼感覺一夕之間，整個世界都是林師妹，林師妹，林師妹的……
這個林師妹到底是何方神聖？
罕見的，卓遠對這個傳聞中的溫柔親切、人美心善、天資聰穎……無所不能的林師妹起了好奇，心想這該是何等一個人。
直到他看見了前方抱著一疊丹書緩緩走來的林毓秀。
卓遠：！！！！！！！
他心下頓時浮現某個猜測，雖難以置信但偏偏就最像那麼一回事的猜測！
在卓遠呆立在那裡的時候，前方的林毓秀也看見了他。
當即，林毓秀便朝著他打了個招呼，叫道：“卓師兄。”
然而，卓遠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而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了。
跑了。
了。
林毓秀：？
“奇怪了……”林毓秀喃喃道，“他怎麼見到我就跑？跟見了鬼一樣，我有那麼恐怖嗎？”
殊不知。
見到林毓秀宛若跟見到了鬼一樣，二話不說掉頭就跑的卓遠，在走出很長一段距離之後，隨手抓住了路邊一個師弟，逼問道：“你們口中的林師妹，到底是何人！？”
突然被他抓住的師弟，一臉莫名，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當然是林毓秀，林師妹啊！”
“除了她還能有誰？”師弟反問道。
“……”
好半響之後，“溫柔親切？”卓遠目光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是啊！林師妹那就是那麼溫柔親切，和藹可親，善解人意……”小師弟一臉崇拜滔滔不絕。
“美貌善良？”
“難道林師妹不美貌，不漂亮嗎？”小師弟明亮的眼睛盯著他，“卓師兄你摸著良心告訴我，她不好看嗎？”
“……”
卓遠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鬆開手，放開了他。
瘋了，這個世界瘋了！
這才多久，那個敢嗆他的脾氣火爆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小辣椒，就成了，成了整個煉丹閣的女神！？
想起當日見過打過交道的林毓秀，卓遠忽然覺得有幾分情緒難言，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唉！
好半響之後。
他才重新收拾好心情，轉身又朝回走去。
“林師妹！”
正抱著一疊丹經朝著丹房走去的林毓秀聽見身後的叫聲，頓住了腳步，她轉過身去，見一襲深藍道袍頎長俊美的卓遠大步朝她走來，他來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接她手中抱著的一疊丹經，“哎！”林毓秀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了下，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
卓遠一臉嚴肅看著她，“你不是溫柔親切，人美心善，從不會拒絕人的嗎？”
“？？？？？”林毓秀。
什麼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