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砂沒想到的是，第二天胡致林又來了。
這一次他看起來很不一樣。
領帶和西服的顏色不搭，頭髮散落額頭，沒有精心打理，一貫的淡然自若也沒了蹤影。
甚至下巴上還有青青的鬍渣沒刮乾淨。
他進來後匆匆的找到丁砂，“請問昨天有沒有一個穿著棕色大衣，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來過？”
丁砂一下子就想到林嘉鈺，有些警惕，“你問這幹什麼？”
“看來是來過……他來過……”胡致林表情又哭又笑的，有些失魂落魄。
“如果他再來的話，可以不可以麻煩你打電話通知我一下？”
胡致林懇求的說。
丁砂覺得莫名其妙，胡致林找林嘉鈺幹什麼？
她也這樣問了，胡致林面露難色，沒說什麼。
就聽到林嘉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用打給你，我就在這。”
胡致林幾乎是立刻回走，看到林嘉鈺的時候他表情很奇怪。
又像是釋然，又像是痛苦。
“你來啦。”
林嘉鈺找了個地方坐下，沒回答他，而是笑眯眯的對丁砂說，“麻煩你，昨天那個牛奶給我們兩杯，我們可能要借你的地方談些事情。”
丁砂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拉著仝嫂子回到廚房去。
“嘉鈺……”胡致林迫不及待的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又頓在那裡。
“我們認識多久了？”林嘉鈺輕輕的說。
“十五年了。”胡致林條件反射的說。
“十五年了……幾乎是我人生的一半了……”林嘉鈺低著頭，“太久了……”
“對不起……”胡致林面有愧色。
“確實該說聲對不起，但是原不原諒就和你無關了，”林嘉鈺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畢竟在我看來，你和雨竹的事情真的很令人惡心。”
胡致林的表情更羞愧了。
他有些慌亂的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又放棄，“你說得對……”
“你要和我說真愛至上理論嗎？”林嘉鈺手指摸著溫度有些高的杯子壁，“別這樣，我會想吐。”
“我們從高中就是同學，認識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做出這種事情，更沒想過另外一個人會是雨竹。”
“我有些好奇，”林嘉鈺突然笑出了聲，“是你先的還是雨竹主動的？我可以知道嗎？”
“是我……”胡致林說。
“在我意料之內，”林嘉鈺說，“其實到底是誰先的並不重要，因為我知道你都會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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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這樣的回答我不意外，也證明了你還沒有變得太陌生。”
林嘉鈺的所有悲傷和難過都像是在昨天就已經消化完了一樣，他穿著體面的大衣，表情雲淡風輕，不像一個被背叛的人。
胡致林的表情卻倉惶又難過，丁砂無意中看到後只覺得有些好笑。
犯錯誤的人為什麼要擺出一副被辜負的樣子呢？
像個笑話。
“雨竹知道你過來嗎？”
胡致林搖搖頭。
“致林，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絡了。”林嘉鈺說。
“我希望我在的地方永遠都不會有你的痕跡。”
“……好。”胡致林沉默一會兒後答應下來。
“關於雨竹，我會自己和她聯絡，”林嘉鈺垂著眼睛，“有件事情有些過分可是我還是想提出來，這家店我很喜歡，會經常來，你……”
“我知道了……”胡致林急急忙忙打斷他，“出完這次採訪，我就不來了……”
“謝謝。”林嘉鈺微微一笑。
胡致林坐在凳子上，手指緊緊的握在一起，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嘉鈺……我……”胡致林艱難的說，“我沒想……傷害你……”
“但是你和雨竹在一起，我看到了。”林嘉鈺打斷他，“我覺得這件事沒有疑問，你還想辯解什麼嗎？”
“我不是……”
作為一個筆下生花的編輯，胡致林卻發現自己此刻笨拙的說不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一向挺直的脊背也彎了下去。
林嘉鈺很冷靜，“不要怪我無情。”
“不不不……是我錯了……”胡致林搖頭。
“那就這樣吧。”林嘉鈺不再說話了。
胡致林抬頭看著他幾次欲張嘴，最後都咽了下去。
“……再見。”
最後能說的也只有再見兩個字。
林嘉鈺低著頭想什麼，沒有回答。
丁砂在後廚忙活，她把平安拜託給仝嫂子，自己鑽進了廚房。
她想給林嘉鈺做一個小甜品。
拿出兩顆新鮮的土雞蛋磕出蛋清，加入今天剛剛送過來的鮮奶中，然後用篩子過了兩遍。
這樣會有更加細膩的口感。
隨後撒點白糖和檸檬汁，攪拌均勻後用保鮮膜封起，小火上鍋蒸十五分鍾。
蒸好後拿下來，淋上一點蜂蜜，再抓一把幹桂花撒進去。
放在鍋裡繼續悶三分鐘左右。
一道非常簡單的甜品蜂蜜桂花燉奶就做好了。
丁砂小心的把它放涼了一點後端了出來。
林嘉鈺依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在神遊天外。
瓷碗與桌子碰撞的聲音驚醒了他，聞著空氣中的甜香，他看向丁砂的眼神柔軟，“謝謝。”
丁砂笑了笑，“嚐嚐看？”
林嘉鈺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
入口香甜爽滑，甜而不膩，入口即化，一點也沒有牛奶和雞蛋的腥味。
“很好吃。”林嘉鈺輕輕說。
他沒抬頭，丁砂卻能看到一顆一顆掉進碗裡的淚水。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林嘉鈺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笑意終於消失了，他坐直了身體，看向丁砂的眼裡滿是愁苦和悲哀。
“很抱歉，但是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拒絕這樣的眼睛。
於是丁砂坐下來，並且鄭重的說，“好。”
她說不會告訴任何人。
林嘉鈺想了很久，“該從哪說起呢？”
“從十五年前說起吧，那時候我和胡致林是高中同學，同班同桌，又年輕又恣意。”
“家裡父母也都認識，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父母工作都忙，他經常住在我家，也習慣了照顧我。可是大概那個時候誰也沒想到……”
“沒想到我和致林會在一起。”
【作者題外話】：來啦來啦！有沒有哪個小機靈想到了？
林嘉鈺和胡致林原來是一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