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域覺得有些奇怪，明明兩人並不算熟悉，可她卻總好似認識他許久似的，會調侃他，言語捉弄他，半點也不見生疏，也半點不見尋常女子的矜持，亦或是羞澀。
他沒應話，只靜靜的看著她，蘇芷汐以為他是有些不快，輕咳一聲道：“對不住，我只是一時嘴快，若是你介意，往後我便不說了。”
陸域聞言淡淡道：“這點小事，我還不至於放在心上，蘇姑娘來尋我所為何事？”
蘇芷汐朝外間看了一眼，確認無人之後，才低聲道：“不知道陸公子可還記得，前兩日我向公子詢問窯子的事情？”
這事兒陸域自然不會忘，點了點頭道：“記得。”
“實不相瞞，我向陸公子打聽窯子，其實是為了做這個。”
蘇芷汐從身上取出最後一個玻璃球來，遞到他面前道：“這是用山上的一種石頭，加上其他材料混合，然後經過高溫煉製而成，我給這種材質取名為玻璃。”
瞧見面前的玻璃球，就連沉穩如陸域，也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來。
他伸手接過玻璃球，細細打量著，片刻之後才看向她道：“此物是煉製而成？”
“嗯。”
蘇芷汐點了點頭：“煉製配方只有我知道，玻璃還可以塑形，就跟陶土似的，可以做成各種器皿和賞玩的物件，還可以做成整片，替代如今封窗戶的油紙，不僅隔溫使屋內冬暖夏涼，還不影響視線，用處甚廣，將來必然大有所為。”
陸域聞言靜靜的看著她，一雙黑眸深不見底。
蘇芷汐迎著他的目光，任由他打量。
他看她，她自然也看他。
原本只是單純的顯的自己坦然不心虛，可看著看著，不由就注意到了他的五官。
高挺的鼻樑，劍眉星目，不是小世界所說鳳眸，反而是一雙桃花眼，眸中盛有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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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汐：……
蘇芷汐有些無法直視陸域的鼻樑了。
她微微紅了臉，移開了目光。
陸域看著她面上泛起的紅色，還有她那不自在的神色，黑眸微閃，輕咳了一聲，將玻璃遞還給她道：“蘇姑娘為何告知在下這些？”
“因為，想跟你一起發家致富。”
蘇芷汐看著他認真道：“我確實有製作玻璃的配方，但問題是，我是個無父無母又沒有依靠的弱女子，若是此事傳了出去，只會是禍而不是福。就如今日，我拿著玻璃球去琳琅坊，那掌櫃的只會懷疑這東西來路不正，我還是用你來擔保，他才相信這玻璃球不是什麼燙手的貨物。”
聽得這話，陸域微微皺了眉：“你用我擔保？”
蘇芷汐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我不認識什麼有名之人，就只認識你一個。”
陸域沉默了一會兒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見他同意，蘇芷汐松了口氣，抬眸看著他道：“關於一起發家致富這事兒，你是怎麼想的？”
陸域聞言看著她道：“蘇姑娘所說的玻璃製造，確實很好，但陸某對發家致富並沒有任何興趣。”
“為什麼呢？”蘇芷汐看著他：“你是擔心，此事將來若是鬧大了，對你不好？”
這話一出，陸域目光陡然轉冷。
蘇芷汐迎上他的冷眸，低聲道：“你別緊張，我沒有旁的意思，我是說，若只是我自己，恐怕只能偷偷的用玻璃製造一些簡單的玩物，便如同這玻璃球一般，假裝是天然寶石。”
“可若是要製成器皿等物，就必須大批量開採，勢必會造成轟動，即便是你，恐怕也會面對不小的麻煩。”
聽得這話，陸域眸中的冷色，這才淡去了些，他正色道：“蘇姑娘說的對，所以陸某不願意參與此事，陸某也建議陸姑娘，在沒有自己的勢力之前，最好也不要過多煉製此物，以免遭來禍事。”
“好，我知道了。”蘇芷汐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陸公子願意借名聲給我一用。”
陸域聞言看著她，淡淡道：“你先斬後奏，我拒絕又有何用？”
額……
蘇芷汐朝他尷尬的笑了笑：“看破不說破嘛。”
話音剛落，裡間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域兒，是誰啊？”
陸域聽得這話，嗎，面色頓時有些凝重，轉眸便對蘇芷汐道：“陸某還有事，蘇姑娘請便。”
這是在趕人了。
蘇芷汐知道他是不願她碰上他的娘，當即也不糾纏，點了點頭轉身便要走。
然而剛剛抬腳，女子便已從屋中走了出來，看了看蘇芷汐面色有些冷：“這位姑娘是？”
陸域皺了眉頭正要答話，蘇芷汐卻已朝美婦人笑了笑：“這位嬸嬸，小女子姓蘇，不過是偶然路過此地迷了路，瞧見您家的門開著，便進來問個路。”
美婦人也就是陸域的娘張氏，聽得這話，她笑了笑道：“是麼？既然是來問路的，怎麼會知道我兒姓陸，又與他說什麼借名聲一用？”
蘇芷汐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本只是不想給陸域惹麻煩而已，卻沒想到張氏已經聽了許久。
她朝陸域看去，陸域皺了皺眉，轉眸對張氏道：“娘，她不過是來尋我有些……”
“你閉嘴！”
張氏猛然打斷了他的話，轉眸看向蘇芷汐冷聲道：“這位姑娘，我勸你最好歇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我兒他即便淪落到此處，也絕非你等庶民可以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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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面容有些猙獰，尤其是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更是幾乎用上了吼。
陸域面色有些沉，轉眸對蘇芷汐道：“你先走。”
蘇芷汐沒動，她看了看張氏，又看了看陸域，低聲道：“你確定我走了能有用？走了一個蘇芷汐，還有王張李楊，我倒是未必會再來，可旁人呢？”
陸域聞言皺了皺眉，低聲道：“這與你無關，你先離開。”
“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讓你不用那麼麻煩。”
蘇芷汐看著他道：“你若是願意，我便試一試，左右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你若不願意，我也不強人所難，現在就走。”
陸域還沒答話，張氏卻已經尖聲道：“域兒！你同這鄉野村姑這般親密作甚？！你知不知道，你……”
蘇芷汐看了陸域一眼，轉眸朝張氏看去，一臉激動的道：“夫人，您不記得我了麼？”
張氏聞言一愣，皺眉冷聲道：“什麼夫人？誰是你的夫人？！”
蘇芷汐眸光一閃，立刻又道：“娘娘，您不記得我了麼？！”
娘娘二字一出，整個院子霎時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