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章跟著律師和警察們離開時, 衛崢終是顫顫巍巍地叫住了衛清章。
他的臉上再不復往日的強勢和冷酷，像是一個普通的虛弱的老人那樣，眼神帶著愧疚和些許哀求。
他希望衛清章不要報復衛老大衛老二, 以及整個衛家。
但是衛清章這一次卻再沒有流露出衛崢熟悉的心軟。
衛清章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沒有停頓的離開了。
大廳裡, 衛崢一臉頹喪, 隨即爆發出了一聲聲巨大而艱難的咳嗽聲，衛家人頓時忙做了一團。
衛琬琰看著眼前的混亂, 聽著衛軒豪的母親這時也不忘給衛清章上的眼藥的話，卻是笑了，笑著笑著她捂著臉，淚水浸溼了指縫。
剛才她一直盯著衛清章，但是衛清章從進來到出去, 始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衛清章離開衛家之後親自去了一趟警察局。
從衛家要給衛琬琰舉辦生日宴會開始, 他便已經開始警惕。
他很清楚衛家兩兄弟對他到底有多大的惡意，到了這種時候, 衛家兩兄弟絕對是圖窮匕見, 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他們多半會在這次生日宴上做點什麼。
他想過他們可能會拿衛琬琰做一個突破口, 因為在衛家，只有衛琬琰和他談得上有幾分交情。但他等著等著, 等到的卻是那種手段。
當他看見衛琬琰的時候，他就知道, 衛琬琰對他出格的感情應該被別人發現了。
衛琬琰被當槍使，衛清章只是猶豫了片刻，最後依舊選擇了順水推舟，成全了衛琬琰的算計, 也開始了他的計劃。
他被困在衛家時，是衛家人最放鬆警惕的時候，他們不會想到，他提前做好了安排，因為他們不會想到，他的目標根本不是和他們爭權。
衛清章要做的是，毀了衛家。
心腹下屬在他的旁邊迫不及待的彙報著這段時間來的成果，他們已經蒐集到了很多衛家人的罪證，有大有小，大到幾十億上百億的金融詐騙和見不得光的非法交易，“小”到道貌岸然的衛老大曾騙奸過一個下屬未成年的女兒。
每一條拎出來，都夠衛家人喝一壺了。而這些罪證加起來，他們再大的能耐，也很難逃過牢獄之災。
公司那邊，也會不得不罷免掉衛家人的職務。
這些不會讓衛家徹底的垮掉，但是只要鑿開了這一個巨大口子，環繞在衛家的豺狼們就會聞風而動將衛家蠶食，絕對不會給衛家喘息的機會。
徹底落敗，也只是一點時間問題而已。
想到已經倒戈向他，為他提供了不少東西，還願意為這場汙衊他這件事情做證人的衛琬琰，衛清章嘴角勾起一抹涼薄至極的弧度。
衛家啊……風水早就亂了，根都開始腐爛。
從警局出來，坐上車後，衛清章才開口，讓下屬和他說關於江楓的事情。
下屬提起江楓時，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然後給江楓吹了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然後拐著彎兒來誇衛清章眼光好。
下屬是什麼心思衛清章此時完全沒去注意，他在聽著江楓這段時間做的事情的時候，臉色愈發的蒼白，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在開啟計劃之前，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計劃外的心腹，下屬，合作人，和……江楓。
其他人無所謂，公事上的事情，他甚至不需要給他們什麼交代，大家都只是看結果，他成功了，他們只會高興。
可是江楓不一樣。江楓是，唯一不能用公事公辦來對待的人。
他這次瞞著江楓，連累了江楓，還讓江楓為他擔心了這麼久……衛清章甚至來不及去想江楓知道真相之後會是什麼反應，對江楓的心疼和負罪感先把他自己折磨的夠嗆。
衛清章看著窗外，突然讓司機停下車。
拒絕了要代勞的下屬，衛清章親自走進了他剛才看見的那間花店。
這家花店不算很大，但是老闆的審美很好，整個店面遠遠一看都覺得十分有情調。
不過衛清章只是看中了那束瑰麗鮮妍，像紅寶石一樣的玫瑰而已。
——
工作室的事情江楓完全撒手不管，熊修文體諒江楓現在的情況，忙得昏頭也沒和江楓抱怨過，硬生生的扛了下來，但是《裂空》上映的事情，他不得不和江楓約了個時間見面。
之前熊修文雖然知道江楓在搞投資，但是他對具體的情況斌不瞭解，現在他完全為江楓做事後才瞭解到，江楓到底搞了多少投資，有多大膽，眼光又有多狠辣。
光是《裂空》，這部業內都不看好的科幻片，連投資商都在拍到一半時忍不住撤資的科幻片，江楓就投了一個億不止。
而且週期有一年多，資金完全被套牢在裡頭了。
同樣有著超長週期的還有一部動畫電影，投的比《裂空》少，但是也有上千萬。
除此之外，幾部綜藝，幾部小成本電影，網劇，以及《騙子公寓》的投資成本都已經收回，還有著高得離譜的回報率，這部分錢被江楓用來投資到新的專案裡面去了。
新投資的專案比之前的專案要更加的大膽，玩兒的也更加的大，但是只要江楓的眼光依舊那麼準，再次獲得成功，那這些投資所帶來的回報會多得無法估量。
熊修文算是知道江楓為什麼那麼有底氣了。
不是單純因為衛清章，而是他早已經默默地累積到了一筆驚人的資本。
是了，要是江楓的底氣完全來自於衛清章，那現在在衛清章出事的前提下，他不可能那麼果斷強硬的和瀚海解約。
畢竟瀚海也沒有把江楓往死裡逼，新的經紀人也不算差，還不到撕破臉，山窮水盡的地步。
兩人約好了在一家環境好，保密性也做的很不錯的茶館見面，江楓比熊修文還要快上一步。
熊修文關上門，對江楓道：“路上堵車了，等多久了？”
熊修文進來時帶來了一陣冷氣，熊修文一呼吸還吐出一口白氣。這個時候，室外可真是夠冷的。
江楓給熊修文倒了一杯熱茶：“沒多久。”
熊修文坐下，喝了口茶，才開始認真地打量了江楓一眼，這一看，直接把他給嚇一跳，茶水嗆進了喉嚨管裡。
“你這，怎麼變成了這樣？”
熊修文看著臉盤圓潤了很多，臉上還明顯冒出了幾顆鮮紅大痘痘的江楓，震驚無比，連拿著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帶了江楓三年了，他就沒見過江楓長過這麼多痘，也沒見過江楓臉上長過這麼多肉。哪怕江楓吃得再多，他的工作強度也能把那些能量都給消化掉。
他已經習慣了江楓“不會胖”的狀態，最多也就擔心擔心江楓瘦過頭脫了相。
難道這段時間江楓胡吃海塞了？過的太愜意了？不應該吧……
熊修文死死地盯住江楓的臉，然後發現，江楓的臉不僅是胖，或者說不能完全定義為胖，而是用浮腫來形容更為貼切。
江楓見熊修文這個反應，也有點不好意思。他看到做為他經紀人的熊修文，勉強記起了自己的藝人身份。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抱歉，我，”江楓無奈地深呼了一口氣，道：“我最近體重增長的有點快。”
熊修文：“……”
江楓忍不住在自家累瘦了一大圈的經紀人面前感到了羞愧。
江楓道：“這段時間應酬多，壓力比價大。”
他忍不住在熊修文的注視下補上了一句自己的承諾：“等事情過去之後，我一定會在復工前減下來的，你放心。”
他體重基數小，胖個十多斤也說不上胖，最大的問題還是因為壓力熬夜等問題導致的內分泌失調，這會讓他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比如，皮膚一向很好的他，居然還長起了痘，臉上新添的肉是膨脹又鬆垮的，讓他看起來很憔悴疲憊，增加了許多年齡感。
一副標準社畜的模樣。
熊修文簡直哭笑不得，心裡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江楓之前工作和學習的強度也很大，但是也沒見江楓壓力肥，現在這樣，壓力恐怕是真的，非常大非常大。
他沒和江楓喊累抱怨，但是江楓也不曾對他喊過累，對著他抱怨。江楓只會對他說，辛苦了，然後一再的為他提薪，給他更多的許可權，撥人過來給他減輕負擔，而他自己的問題，卻一句沒提。
熊修文把心酸按捺下去，一拍桌子笑道：“你總算是胖了！”
“這才是人間真實啊。你知不知道你過去幾年因為狀態太好，有多少人私下找過我，花大錢買你保養的秘訣。”
“而且還有人傳言你是個妖精，喝人血保持青春，養小/鬼之類的，就踏馬很離譜。”
“說起來，你現在的樣子要是被媒體拍到爆料到網上，你信不信馬上就有人會說是因為養小/鬼被反噬了？你現在事業和顏值雙雙下滑，這就是鐵證啊！”
江楓失笑：“那還是不要被拍到比較好，我現在可沒精力去澄清它們。”
熊修文也笑：“主要你現在不太好拍，身邊一群保鏢，還不怎麼出門，那些狗仔都要被你氣死了，每次一出事兒連你人都找不到。”
“我覺得他們不會怪我的，我之前可是給他們介紹了很大一單的生意。”
熊修文疑惑地問：“什麼生意？”
江楓但笑不語，最後只隨意的道：“商業機密。”
一聽到這個詞兒，熊修文就大致猜到了幾分：“你……小心點，注意安全。”
一想到江楓可能在瘋狂得罪人，熊修文就不免擔心江楓的人身安全。
“你放心，我會的。”江楓調侃道：“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我身邊有這麼多保鏢，還不常出門的理由了。”
熊修文見江楓神色輕鬆，也稍稍地放了放心。
江楓現在做的事情他也幫不上忙，一切只能看江楓自己了。
要是衛先生在就好了。熊修文問：“衛先生他，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江楓聞言，臉色一沉，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道：“你這麼說，我會以為他是在坐牢。”
頓了一下，他道：“暫時不確定，衛家不肯放人。”
想到衛家人不肯放人的原因和打算，江楓突然冷笑了一聲。
他這一笑，搞得熊修文的汗毛在一瞬間全部起立。
熊修文知道江楓不是個傻白甜，也不是那麼正直，但是他也沒見過這樣陰狠地一面。
隱隱察覺衛清章是江楓現在碰也不能碰的逆鱗，熊修文識趣的在接下來的話題裡避開了關於衛清章的話題，主要談了現在工作室的情況以及《裂空》上映的事情。
江楓在《裂空》是有戲份的，戲份不多，但也算是有名有姓比較重要的一個角色，再加上江楓是《裂空》的主要投資人之一，導演的意思是想帶他跑一跑宣傳。
江楓想了想，說：“路演就算了，我去一趟首映吧。”
隨即他有些擔憂地問：“電影帶上我宣傳會不會不太好？”
他自發了那篇宣告之後就沒有再去留意過網路上關於他的訊息，他還記得當時罵他的人很多。
說到這個，熊修文看江楓的眼神變得有幾分複雜：“你真是，老天爺賞飯吃，運氣也夠好。”
“嗯？”
“你放心，現在沒什麼人罵你。”熊修文道：“之前黑你的人沒想到你會發那種宣告，導致他們翻車了。”
“後來雲澤和陸儼公開支援你，還有你那個弟弟江承雋，他還把你的廣告放江氏名下的商場大屏上，輪流放了一個月了，還以你的名義做了一些活動，哦對，你那個公益基金，第一批受益人也組織了一個為你發聲的活動。”
“再加上你很久沒露面了，你的粉絲哭得厲害，看起來怪可憐的，而且還不做妖，搞得你現在路人緣和口碑怪好。”
“莫名其妙的，你還漲了一波粉，網上一片支援你和心疼你的聲音。”
江楓聽了也是一愣：“那……我運氣是還挺不錯。”
隨即他笑道：“我的粉絲……”
他想說他的粉絲好像一直都是這個畫風，可以說這是他們的策略，還是屢試不爽的那種，他會變成知名“小可憐”，這群粉絲也是功不可沒。
不過他只是笑笑，眼裡藏著點寵溺，沒有對熊修文直接說出來。
“首映禮在下個月對吧，還有半個月，我這段時間注意一點。”江楓道：“到時候我再錄一期volg做粉絲福利。”
“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我會乾脆在今年春節來一場直播，年後就可以開始復工了。”
江楓沒有直接說出來，熊修文卻立刻就猜到了他口中“運氣好”是什麼情況。
江楓，這是在等衛先生吧。
熊修文在心裡感嘆，當初他是真的沒想到江楓會陷進去，最初的時候，江楓提起衛先生並未有什麼異樣，冷淡淡漠，顯然是沒有真的放在心上的，現在，江楓依舊沒說過一句“愛”，他卻能明顯感受到，江楓對衛先生的愛意十分深厚。
江楓看著挺像個渣男預備役，迷人又無情的款，但他偏偏沒走尋常路，飛快的認定了一個人後愛上了對方，還深情專一。
剛才江楓聽他說起雲澤和陸儼公開支援他，對他表達好感時，江楓的眼中可絲毫動容都沒有。
要他說來，和雲澤或者陸儼談，可比和衛先生在一起簡單省心多了，以江楓自己的能力，壓根沒有必要去和豪門扯上關係。
離開時，熊修文試探地問了江楓：“這件事情之後，真的不考慮一下別人嗎？”
他琢磨著，江楓這一次算是還上衛先生的恩情了，如果江楓之後選擇分開，衛先生應該也不會追究。
江楓沒料到熊修文會突然問他這樣一個問題，他愣了一下，然後詫異地反問：“為什麼要考慮別人？”
“我是覺得你為了衛先生活的太累了，在一起的事情阻礙重重，但是看雲澤，陸儼他們對你挺好的，在風口浪尖也願意為你出聲，他們……”
江楓打斷了他，毫不猶豫的道：“他對我更好，這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他是我愛的人，再多的困難我都不會退縮，何況，他早已經先向我踏出了99步。”
江楓收了收自己過於激烈的語氣，認真的的對熊修文道：“我明白熊哥你的想法，但是我和他在一起，我真的覺得很幸福，也沒覺得累。”
幸福，是江楓以往一個人的時候很難感受到的一種情緒，但是衛清章身體力行的讓他明白了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我現在只是等了他不到三個月，他卻已經陪了我三年，我以往因為工作冷落他，他也沒說過什麼，只是想方設法能在不打擾我工作的情況下和我聊聊天，吃頓飯，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我回家……”
江楓垂眸回想著這幾年和衛清章的事情，嘴角自然的上揚。
有些人，是經不起回憶的，回想起來便是滿滿的不值得，也有些人，比如衛清章，越是回憶，越是能發覺他的好。
就連當初籤那份改版“包養合約”都因為衛清章的那份私心而顯得可愛。
見識過衛清章這個男人，江楓再看其他人，都只會覺得他們的愛意淺薄。
所以他怎麼會放棄衛清章去考慮他人？
熊修文看著眼前垂眸笑得溫柔的江楓，微微愣了神。
愛情這種事情，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江楓能笑得這樣甜蜜，一定是因為他在這段感情裡面他是幸福的。否則，是笑不出來的，裝都裝的很勉強，就如他。
江楓這樣挺好的。
是他以己度人，把自己的觀念強加了江楓的身上。
熊修文離開後，在車上發了一條微信訊息，給江楓說了一聲抱歉。
熊修文離開不久後，一個將自己遮的很嚴實，只能看出來腿長的有些過分的男人敲開了這間包廂的門。
關上門，雲澤將帽子圍巾口罩墨鏡一一取下，露出一張精緻俊朗的臉，一雙被粉絲比喻成裝了一片銀河的眼眸格外的明亮。
江楓看向江楓，同樣被江楓形象驚了一下，偏頭，咧嘴笑了，幾縷翹起的碎髮跟著一起微微顫抖著。
雲澤今年已經過了二十五，開始向三十進發了，但他身上始終保留著一種很有活力的少年氣，嚴肅著一張臉的時候不會有人懷疑他的成熟，但是當他咧著嘴笑的時候，像一顆泡在水裡的青檸，分外清爽。
江楓：“……”
他反應倒也挺快，雖然江楓面上沒有露出尷尬和不開心的神色，但是他還是手握成拳，連忙咳嗽幾聲把笑意壓了回去。
雲澤坐在了江楓的對面，接過江楓給他倒的茶：“謝謝。”
江楓看了眼腕錶，發現雲澤到的時間比他們約定好的提前了十五分鍾。對於一個爭分奪秒都在忙的大明星來說，雲澤這樣做，顯然是把這次邀約看得非常的重要。
“抱歉，這段時間比較忙，拖到現在才和你見面。”江楓道。
“沒關係。”雲澤雙手將小巧的茶杯捧在手心，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暖意，他道：“只要不是你不想見我就好了。”
雲澤的話落，氣氛變得微微凝滯，停頓了片刻，雲澤主動的開口打破了自己製造出來的尷尬：“說正事吧。”
他道：“簽約的事情，如果你會繼續拍戲，為了更好的發展，我的建議是先選個公司籤三到五年。”
“我聽說東辰的經紀人也找你了。”雲澤見江楓點了點頭肯定了之後，繼續道：“總體實力上耀星和東辰都是在一個階梯的，而且各有長處，相比之下，每年都會大量投資影視專案的東辰比之耀星還要多上一些隱性的優勢。”
“但是我依舊不建議你去東辰。東辰的少東家，也就是徐恆洲，他是個很瘋狂自我的人，在東辰他有很大的話語權，我之前聽說他似乎針對過你起過一些矛盾，你去東辰的話……”
雲澤從徐恆洲以及一些事情上的變化中能猜測到徐恆洲大概也是重生的，如果是這樣，那徐恆洲對江楓定然懷著很深的惡意。不過從上次打架事件來看，徐恆洲或許和他一樣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不管是哪一種，徐恆洲無疑都是一個危險人物，江楓落到了他的手裡，就是羊入虎口。
雲澤頓了一下，道：“我擔心他會給你增加很多麻煩。”
江楓要籤，一般來說也會優先考慮大公司。雲澤把東辰給江楓排除了，江楓很大機率就會選擇耀星。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雲澤想江楓一定能猜到。
雲澤的大拇指心虛又緊張的在茶杯上反覆摩挲，在江楓要開口時，急匆匆地補充了一句：“你如果想選耀星的話，不要顧忌我，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絕對不會去打擾你。”
說完，雲澤眼裡多了幾分懊惱。他看起來太急切，太迫不及待了。
江楓認真地聽他說完，才道：“謝謝你為我考慮。”
“不過我並不打算籤公司，我今天想和你說的就是，我打算自己開一個獨立的個人工作室，可能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獨立工作室？”雲澤聽說熊修文跟著江楓一起出來了，熊修文最近好像是有在籌建工作室，但是他以為那只是臨時組建的團隊，或者是打算掛靠在某個公司，卻沒想到江楓膽子這麼大，居然是打算完全獨立。
他委婉的勸道：“你現在開個人工作室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你應該再給自己幾年準備的時間。”
市場上好的資源基本都被大公司給包攬了，江楓資歷還是太輕，他現在不靠公司，怎麼可能拿到好的資源？別看江楓現在有人氣有知名度，但是江楓要是一直在差勁的資源裡面打轉，之前所積攢的優勢很快就會被揮霍乾淨。
越是有著大利益的地方競爭越是激烈，娛樂圈就是這樣，江楓要是走錯一步路，再起來就難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江楓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表面上他只是一個只出道三年，人氣一線，實際三線的藝人的，但是他其實已經在別人所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完成了別人想象不到的資本。
他是有底氣才敢開獨立工作室的。
雲澤見江楓目光堅定，張了張嘴，沒有再勸。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江楓的態度已經從隨意到了現在的小心翼翼，以往他想做什麼說什麼，從來不會顧忌江楓的想法，但是現在他卻能隨時的為江楓的心情考慮。
雲澤只能道：“如果需要什麼幫助，可以隨時找我。”
“謝謝。”江楓沒有當場拒絕讓雲澤難堪，雖然他不可能真的去這樣做。
雲澤見江楓沒有拒絕，笑了笑，又沉默了下來，他能感受到江楓對他十分客氣，客氣到分外的陌生。
江楓的情況他大概知道一些。江楓對衛清章的心意，讓他嫉妒的同時也更加的清醒。
他和江楓的美好過去真的只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他如果繼續沉浸在這份幻想裡面，會傷害到江楓。他已經錯過一次，不想一錯再錯。
雲澤將江楓倒的這杯茶一口喝盡，茶放置了好一會兒，如今已經涼了，涼得五臟六腑都感受到了絲絲寒冷。
雲澤知道自己得離開了。
“如果他對你不好……”雲澤頓了一下，把到嘴邊的話重新咽了下去。他沒立場說這話，說出來也只是給江楓增加負擔。
雲澤沉默了一會兒，對江楓問道：“當初在金橋山莊，那晚上，我有真的對你做什麼嗎？”
江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雲澤這話的意思。原來雲澤當初誤會過他們那晚上他們發生了什麼？
江楓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一晚的記憶，然後對雲澤解釋了一番。
那天晚上雲澤雖然摁著他耍了一點流/氓，最後他還幫雲澤用手紓解過，但是他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實際性的關係。
不過想起當初的事情，江楓也忍不住有些尷尬。
當初沒把這事兒太當一回事，可是現在想起來，卻忍不住想到衛清章，然後生出一絲微妙的心虛。
雲澤聽江楓仔細的解釋之後，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雲澤突然的站了起來，匆匆道：“我、我先走了，待會兒還有個通告要趕。”
其實他為了今天的赴約特意排開了行程，如果可以，他可以把今天整天都空著。
但他現在連看江楓一眼都不敢……
“好。”江楓也跟著起身，然後給雲澤遞了一個禮品袋過去。
雲澤接過禮品袋，驚訝又好奇，垂眸看著它問道：“這是什麼？”
“恭賀你獲獎的禮物。”
江楓站的筆直，眼神直直地看著雲澤，突然認認真真地對雲澤說：“雲哥，我相信，也感激你對我的心意，但是很抱歉，我永遠沒辦法給你任何回應。”
“希望你可以早些找到真正喜歡和相伴的人，祝你以後一切順利。”
江楓突然的開誠佈公讓雲澤愣了愣，沉默了足有半分鐘，他才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對江楓道：“好。”
“也祝你以後，幸福常伴。”
雲澤轉身，略顯倉促的離開了，那背影，看起來甚至有些像落荒而逃。
江楓看著雲澤倉皇落寞的背影，並未有戰勝“敵人”的那種快樂，反而有些許的悵然。
他倒黴的原因不在於雲澤，在於命運，而雲澤則是一個被命運玩弄得更徹底的倒黴蛋——被“江楓”毀了之後重生，重生之後還因為愛上了他沒有辦法再復仇。
出於同情，他真心祝願雲澤以後可以徹底地擺脫過往，過上屬於他自己的，美好正常的生活。
沒一會兒，包廂的門再次被敲響推開。
一樣的帽子眼鏡口罩幾件套，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裝扮。門關上後，男人脫下這些用來偽裝的遮掩，露出一張能讓整個房間蓬蓽生輝的俊臉。
江楓看著陸儼坐在了剛才雲澤坐過的位置，照例為他也倒了一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