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一瞬間興奮起來。
要是有尾巴話, 他肯定會歡快地甩起來。
去歐洲也!
去歐洲也!!
去歐洲也!!!
胤禟完全興奮起來了。
自己沒聽錯吧?沒搞錯吧?汗阿瑪居然打算派人去歐洲?這等好事怎麼想也應該歸我自己才對呀!胤禟捶胸頓足,只恨不得立刻馬上去問個究竟。
心裡這麼想。
胤禟臉上多多少少露出些嫉妒羨慕恨小心情出來。
納蘭明珠:……
他呆滯看著九阿哥臉上毫無掩飾羨慕,原本想要博取一點同情心思噼裡啪啦碎了一地。納蘭明珠又氣又怒, 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明珠大人!?”
“明珠大人!!!”
現場登時亂做一團。
納蘭明珠青黑無比臉龐看起來越發像是病重,瓜爾佳侍衛忙吩咐宮人動作定要輕柔小心, 眾人團團簇擁著納蘭明珠,將他妥善地送入乾清宮。
乾清宮侍衛們大驚失色。
先前明珠大人是那般魂不守舍進去, 又渾渾噩噩出來, 現在更是直接暈了過去?所有人齊刷刷倒抽了口涼氣, 一人小心翼翼開口:“莫不是明珠大人得了什麼絕症吧?”
“不可能吧?”
“那怎麼解釋明珠大人突如其來變化?”
眾人面面相覷。
不得不說這個猜測還是很有道理。這般想來只怕今日明珠大人這般頹廢,原因定然是來向皇上請辭。
侍衛們全然忘記梁九功請人這件事。
幾名感性一些侍衛更是鼻子一酸, 相互低語著要去給明珠大人送送禮物,聊表自己心意。侍衛傳侍衛,太監傳太監,整個紫禁城內人傳人想象非常嚴重,很快便將這個訊息傳播到後宮各處。
惠妃和大福晉說著話。
談論話題主要是關於大阿哥和大福晉搬遷事宜。就算是惠妃心裡再不樂意, 想讓大阿哥在宮裡多住些日子,架不住皇上旨意已下,明年新年過完, 大阿哥和大福晉就要搬出宮了。
大福晉心中歡喜,面上卻是擺出不捨神態。惠妃心中厭煩, 面上也擺著擔憂神色。婆媳兩人手持手眼淚汪汪, 不知內情人定然以為兩人關係著實親密。
這話快要接不下去了。
旁邊嬤嬤看了看時辰,臉上帶笑抬步上前。剛要提醒時辰,只見一名宮女急急而入,面容上帶著些許驚慌:“奴婢給惠主子請安。”
“這般慌慌張張,可是出了事?”
“回稟惠主子, 奴婢聽說明珠大人告老還鄉了!”
惠妃:……
她端著茶盞僵在原地,半響手指微顫那金彩纏枝苜蓿花紋青花瓷茶碗蓋直直摔在地上,咣噹摔成兩半。
納蘭明珠……告老還鄉?
首先惠妃就覺得是個笑話,納蘭明珠告老還鄉他回哪裡去?難不成京城裡不待回盛京不成?可是看著小宮女一臉焦慮不帶任何造假表情,惠妃又覺得可能有那麼一點點真?
……要是真?
惠妃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聲音都變了調:“周嬤嬤!”
“奴婢在。”
“你趕緊使人去打聽打聽,明珠大人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至於大福晉,惠妃沒心思和她演戲了。
她冷著臉打發了大福晉,焦急在延禧宮等候著訊息。
重點是後面來訊息也差不多。
有說納蘭明珠是病重不起,有人說是納蘭明珠今日是來向皇上乞退,反正總歸一句話。
納蘭明珠昏厥著被抬入乾清宮是事實!
九阿哥身邊宮人堅稱這一點,他們可不敢說明珠大人是和九阿哥撞到才暈倒類。
納蘭明珠得了重病。
惠妃搖搖欲墜,沒了納蘭明珠這大旗,自家胤禔還怎麼和太子比?她驚慌失措喊著:“趕緊派人,趕緊派人,快去尋大阿哥過來!”
另一邊乾清宮裡。
聞訊走出東暖閣康熙目瞪口呆看著亂糟糟院落。他額角青筋直蹦,一眼就瞧見裡面矮下去那個存在:“胤禟!你在這裡做什麼?”
“汗阿瑪!明珠大人暈過去了!”
胤禟三步並兩步跑到康熙身邊,滿臉都是不容掩飾焦急和擔憂,還有一絲隱隱渴望:“瞧著明珠大人這般脆弱,定然是走不了遠路,這去歐洲大陸事……就交給兒臣吧!”
康熙:……?
他看了看三寸丁胤禟,簡直不知道這小子自信是從何而來。把他送去歐洲,那不是送了只羔羊過去,被人生吞活剝了都不知道。
“再等十年——不!”
康熙伸手將胤禟推到一邊,擺擺手:“你再給朕等二十年吧!”
“……哎!?”胤禟一臉不滿意。他還想追上前減少減少時間,偏生康熙使人將納蘭明珠抬入偏殿之後,咣噹一聲關上大門。
至於胤禟。
他當然被鎖在了門外。
胤禟:……
汗阿瑪!你這是不講武德啊!勃然大怒胤禟盤腿坐在門外,一雙眼睛睜得溜圓,顧不得天寒地凍定要等著康熙出來不可。
瓜爾佳侍衛:……
他想了一想默默地解下斗篷,將九阿哥裹成一團打包送往東暖閣。
“本阿哥不要走!”
“九阿哥——萬一凍著了您可是要喝苦苦湯藥。”瓜爾佳侍衛頓了頓,帶上了一絲威脅:“到時候您不聽話,奴才就在旁邊盯著您喝完。您說您是想現在喝茶吃點心呢?還是想一會兒喝薑湯和黃連湯?”
胤禟不掙扎了。
他悲苦萬分任由瓜爾佳侍衛將自己打包送入東暖閣裡,抱著膝蓋蹲在暖烘烘烤爐面前憂傷。
對面偏殿中。
康熙環胸而立,被他緊緊盯著太醫額頭冷汗密佈,顫著手為榻上納蘭明珠把脈。
半響太醫也沒有說話。
康熙不耐煩了,他眉毛高高挑起聲音卻異常冰冷:“明珠暈厥原因是什麼?”
太醫喉結滾了滾。
他同情地看了眼納蘭明珠,躬身回答:“明珠大人疑似是……疑似是怒急攻心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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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急攻心。
這回答果然印證了康熙想法。
這納蘭明珠膽大包天。
竟敢碰瓷胤禟不說,還敢在心中這般對朕有意見?
康熙心中惱火很。
他可不知道明珠是被胤禟話哽得暈過去,還以為明珠是因為不滿自己將他派遣到東歐去!
康熙盯著納蘭明珠。
他眸中冷光一閃:“好一個怒急攻心。”你越是不願意,朕越是要將你派出去。
暈厥中納蘭明珠渾身抖了抖。
他緩緩地睜開眼,眼前隱隱約約出現兩個一高一矮身影。等待納蘭明珠發現立在面前是皇上,再看到穿著官袍不敢抬頭太醫時,心中驟然一緊。
自己這是……暈過去了?
康熙和顏悅色:“明珠醒了?”
納蘭明珠想起暈厥前事情。
再看看皇上異常溫和態度,他渾身禁不住打起寒戰,禁不住哭喪著臉。
吾命休矣!
果然下一秒康熙聲音猛地一沉:“既然好了就早些回去準備,三日後立刻出發。”
納蘭明珠眼前一黑。
他很想暈過去,可是面對康熙冷眼納蘭明珠他不敢暈,只能哽咽著:“奴才……奴才謹遵皇上旨意。”
納蘭明珠甚至沒躺半個時辰就被人送回納蘭府邸。眼見著他是由宮中侍衛親自送回來,福晉覺羅氏心更是吊到了半空中,趕緊使著納蘭揆敘迎出去。
帶隊侍衛看了眼這不過十五歲,面容稚嫩清雋少年。他長嘆一聲同時,又拍了拍他肩膀:“日後可要看你了!加油啊!”
納蘭揆敘:……?
他原本聽額娘嘮叨時還覺得有些好笑,現在聽到這話心裡也是禁不住緊張起來。阿瑪宛如大樹將所有人都保護在陰影之中,若是這顆大樹傾倒話……
納蘭揆敘手指微微顫抖。
他目光禁不住轉向阿瑪,瞬間發現阿瑪在自己沒有注意到時候,已然蒼老了許多許多。
“老爺——!”
福晉覺羅氏悲泣著撲上前來,看著納蘭明珠憔悴面容禁不住落下淚來:“朝堂上是不是出了事?皇上要把您貶官?若是出了事您就直說,這天南地北妾身都會陪著您!”
“兒子也會陪著阿瑪!”五歲納蘭揆方也上前奶聲奶氣說著話。納蘭揆敘說不出這般直接話語,只是默默地在旁點頭。
一股熱流湧入納蘭明珠心頭。
他下意識地伸手,將福晉和兩個兒子攬入懷中。
不過是去歐洲罷了!
一股豪情在納蘭明珠胸口燃起,他決定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妻兒。
可還沒等納蘭明珠說話,外面響起一陣嘈雜聲。緊接著管事匆匆而入,他一臉古怪開口:“老爺,福晉!外面來了好些人,皆是來送禮!”
“……哈?”納蘭明珠愣住了。
他半響回過神:“難不成是給揆方賀禮?”
管事臉色更加古怪了。
他偷偷瞄了眼納蘭明珠表情,壓低了聲音回答:“不,不是——他們說都是來探望老爺!而且,而且……而且索額圖大人也來了!”
納蘭明珠:……???
福晉覺羅氏瞪圓了眼睛:“等等,老爺您不是貶官嗎?”
若是貶官?怎麼會有人來送禮?
若是升官?那麼他們現在這樣子是做什麼?福晉覺羅氏眉梢倒挑,怒聲喝問:“老爺,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納蘭明珠心裡發虛。
他仗著有賓客福晉就不敢亂做事,揮舞著手示意管事將賓客們迎進來。
索額圖面容嚴肅。
他看著納蘭明珠——這是和自己鬥了一輩子死對頭,又何嘗不是自己知己呢?
索額圖眼眸中閃動著淚花。
至於被他深情注視著納蘭明珠此刻渾身炸毛,暗暗叫苦……面對這樣索額圖倒不如面對福晉。
他不安挪動了下屁股。
納蘭明珠抬高警惕,索性放出直言:“索額圖……你來這是做什麼?”
“本官知道你想瞞著本官。”
索額圖深深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擁抱住納蘭明珠:“你一定要好好養病!本官在朝堂上等著你——!”
納蘭明珠渾身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
等聽完索額圖話,他腦袋問號已經可以轉個圓圈:“……哈!?”
“明珠大人不用瞞著咱們了!”
“明珠大人,這些年下官對不住你啊!”
“明珠大人……”
“明珠大人!”
隨著索額圖說完心裡話,一幹趕來朝臣們也接二連三上前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話。
納蘭明珠驚呆了。
他幾乎以為眼前這些朝臣都是被鬼都附體了——尤其是索額圖。納蘭明珠倒退一步,不知所措開口:“你們這是做什麼?”
“事到如今,明珠兄還要瞞著咱們?”
吏部尚書科爾坤上前一步,他伸手重重拍著納蘭明珠肩膀:“明珠兄!您患了絕症事情,咱們都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納蘭明珠:……(罵罵咧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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