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他只有姜肆和段津望。”
“在現在，他只有一個死去的姜肆。”
“在未來，他連死去的姜肆都沒有了。”
一個人這樣說自己，顯得有些自戀，把自己看得過於重要了。
但蘇幕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而一向不正經的姜肆，能說出這種話，也說明他確實很想見到溫忱。
“未來……什麼意思？”蘇幕偏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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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巫，我沒有和你說過嗎？”姜肆揚唇，笑了笑：“我的存在時間，只能有兩個月，兩個月後，就不得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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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是7月7日，而現在已經快9月了。
也就是說，他能在世界上存在的時間，只剩下十天左右了。
十天。
十天後是永遠的離別。
“……”蘇幕的瞳孔微微顫抖了下。
不管她對於突然來到她的生活的姜肆是什麼情感，她都沒有想到，離別來的是如此猝不及防。
一個見證過她喜怒哀樂、日日夜夜都在身邊的人，就這樣要離開了。
說是不捨，似乎有點加重這份情感了。
但是，她也確實沒有想過讓他真的離去。
“……你一開始就知道嗎？”蘇幕過了好幾秒，才問。
“嗯。”姜肆應了聲：“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說。”
而現在，他已經重現走入了溫忱的世界裡……想在離開前，再多見見他。
蘇幕一時間沒有說話。
姜肆見她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道：“那去見他吧。”
這句話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來她此刻是何情緒。
姜肆摸著下巴：“我還以為你多少會有些不捨得我呢。”
就在這個時候，車來了。
“尾號7123？”
“是我。”蘇幕開啟車門，坐了進去，也就沒有回姜肆的話了。
姜肆倒也沒有在意，他輕快地聳了聳肩：“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心軟了。”
蘇幕到達別墅的時候，溫忱頗感意外。
“你怎麼來了？”他並沒有掩飾這份意外，也沒有掩飾眼中的驚喜。
蘇幕看著他裹著白紗布的手臂：“有人想來看看你的傷。”
“姜肆？”溫忱挑了一下眉：“算他有良心。”
“怎麼說話呢？”姜肆呵呵了一聲。
“坐吧。”溫忱的眉眼間藏著笑意：“看來你們相處的還不錯，你居然會聽他的？”
蘇幕沒有客氣，直接坐下了。
溫忱拿出手機，放在一邊，“有什麼話想說？”
姜肆捧起手機，“噠噠噠”打字給溫忱看：“你不感謝老子的助攻？”
溫忱微微揚眉：“感謝，感謝。”
姜肆打字：“怎麼聽起來這麼敷衍？”
溫忱思考了一下，“那……謝謝阿肆？”
“……”！！！
姜肆手機一個沒拿穩，直接砸在了地上。
而他本人，則用看恐龍一樣的眼神看著溫忱，像是恨不得把對方解剖了看看是不是本人。
“小女巫……”姜肆扭頭：“你快看看，溫忱這傢伙是不是被人盜號了？”
蘇幕掃了眼溫忱：“沒盜號。”
溫忱微笑：“什麼盜號？我只是對親近的人，有親近的稱呼而已。”
姜肆抽了下嘴角，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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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個鬼啊！
姜肆把手機撿起來，雙手飛快的打字，邊打還邊念出來，讓蘇幕聽見：“你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溫忱：“沒有。”
姜肆打字的手頓了頓，“你……是不是喜歡步初初？”
“……”溫忱愣了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幕的反應。
“……”蘇幕本來沒覺得什麼，他這一眼看過來，蘇幕瞬間懂了這個動作的意思。
……溫忱居然在意她的想法！
即便到了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一股不真實感。
“沒有。”沒能看到自己想要的反應，溫忱眸子微微黯淡。
“那你喜歡誰？”姜肆抓住這點問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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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忱沉默了一下，眸子落在蘇幕身上，那專注的神情，幾乎讓蘇幕以為他下一秒就會表白。
平心而論，蘇幕是不希望聽到他的表白的。
即便可以由此拒絕他，並且嘲諷他一番，但是……怎麼說呢，溫忱算是她穿越以來，感官最為複雜的一個人。
蘇幕一直把他放在對立面，就算是現在已經和解，她也只是把他當做“需要防備的隊友”。
無法否認，溫忱的強大，能給她帶來安全感，但這個人的特殊性，也讓蘇幕不得不防備。
最開始，她厭惡他，然後漸漸的，她瞭解、理解了他，同時也忌憚他。
再然後，她想要報復的心，慢慢在現實、在他一次次的把槍給她中平靜下來，因為——尤其是現在，知道了對方喜歡自己，她能肯定他是真心感到後悔和抱歉的。
他的責任，他的遭遇，他的宿命，他與她相同地懷念著逝去的人。
最關鍵的，他不能死——可他還是承擔著風險，在那場夢境中，也在現實中，一次次地遞上自己的槍。
他似乎不知道該怎樣彌補與和解，於是只能，想要她，用他曾經傷害她的方式，來報復回來。
而這一次，圍剿黑女巫中，一個黑女巫突襲，蘇幕早就知道，也知道對方已經重傷，即便傷到自己，也不是什麼大傷，所以她沒有在意，只是利用那最精確的一秒，困住了另一名逃跑者。
——這是最有效率的，值得這樣做。
何況她等一下有治癒魔法。
但是溫忱卻替她擋住了那道傷害。
“你不必這麼做，我轉瞬間就可以治好自己。”蘇幕回眸：“而你不行。”
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能被女巫治癒的人。
那時候，溫忱只是輕描淡寫道：“一點小傷而已。”
他是下意識，也是希望她不必體會那種疼痛。
被人保護——尤其是已經成為了女巫，大多數時候都是保護者的角色——感覺是很奇妙的。
蘇幕自己也說不清她現在對溫忱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她沒打算最近再見溫忱的——如果沒有姜肆那番話的話。
“我喜歡……”溫忱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眼眸越加深沉。
他直直盯著蘇幕，黑眸情緒難辨，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個眼神，真的、非常的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