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實力盡顯, 整個人幾番變化,又變成了先頭白淨的男子。
第二層易容丸,已經因為法力徹底失效。
訾夢看著她這般模樣,一時不敢相信, “尋訣?”
她不再掩飾實力, 所人皆心中一凜, 實在沒想到她的實力竟然恐怖如斯,就連在鯤墟這樣的魔界之地也能發揮到如此境界, 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莯懷恢復安全, 看向柳澈深心中很是複雜, 可如此場面,已經容不得她再說什麼。
他到了如此地步, 已難平眾怨。
柳澈深見她這般, 唇角微彎,明明在笑,眼裡卻那麼悲涼。
他慢慢抬劍, 周遭的巨物猛然鑽出水面,浮游天空之上,虎視眈眈而來。
拈花伸手執劍, 飛身而去, 猛然往他那處襲去, 凜冽的劍勢恐怖如斯, 直接那幾頭飛在空中的巨魚劈成了兩節, 掉落在冰川之中。
巨魚掉落而下,掀起了極大的浪,柳澈深凌空落下,一劍揮來, 直擊她的天靈蓋,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拈花在水花之中迎了上去,全身都溼透,水花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還迎接柳澈深極為猛烈的攻擊。
他在玲瓏陣中與上古妖獸搏鬥三年,又在外頭歷練許久,即便原本修為被廢,那實力也是不可輕忽。
拈花才接上幾招,就已經有些吃力。
幾番激戰之間,天地已經昏暗無光,冰川之上漂浮著巨魚的屍首,海發又重新浮了上來蠶食著那些魚。
所到之處,幾乎是一片狼藉。
柳澈深雖然修為增長極快,但他這樣的修煉方法是很偏門的,稍不慎就可能被反噬。
如今他修煉時間尚短,終究比不了心魔歲歲年年吃進來的法力。
拈花若是全力一擊,勝算很大。
電光火石之間,拈花看見了一個破綻,當即運盡全力,揮劍而去,凜冽的劍勢隨著強大的法力而去,直擊中了柳澈深。
柳澈深揮劍一擋,卻也只是擋去了三成,一擊受了重創,直接從空中掉落下去。
周圍的靈力場而去,幾乎所人都受了波及。
拈花踩起伏的浪花而下,白衣層層疊疊翩然而起,易容丸徹底失效,音容相貌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模樣,清冷絕塵。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訾夢看見她真容出現,一時頓住,不知為何,這時才真正相信這是他的師父。
他的師父就應該是這樣的,清冷淡漠,不是這世間所,配讓他這般耿耿於懷逐出師門一事。
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柳澈深既有這樣的師父,又怎麼會得看見哪位師妹?
這根本不是兩個世界的人。
師父如此,又如何看得見別人?
拈花從空中緩緩落下,像神明而來,從來不屬於這世間,沒有一絲情感憐憫,遙不可及。
所的玩笑,都有了終章,所的戲,也落了序幕。
柳澈深看著她落在自己面前,忽然想到了年少時在玲瓏陣裡,她也是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
那時,她是來救他的,如今,她是來殺他的……
柳澈深喉頭一口腥甜湧了上來,五臟六腑皆受得了極大的擠壓。
他壓了幾番,沒能壓下去,只是輕輕一咳,那鮮血便翻湧而出,染紅了他的唇。
星星點點的血跡,落在雪白的冰面上,觸目驚心。
“師兄!”蓀鴛鴛眼睜睜看見他被師父打落下來,一時間視線模糊一片。
拈花落在他面前,心中不知什麼滋味。
沒有想到,她費心費力,還是避不過這個魚死網破的結局,解決了一手帶大的他。
柳澈深視線落在她面上很平靜,像是沒意外這樣的結局。
“……師父,你終於動手了。”他輕聲嚀喃,像在和她說話,又像在和自己說。
拈花原本心中不知什麼感觸,可聽到這聲師父,竟瞬間紅了眼眶,心口莫名悶疼。
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柳澈深手撐著地想要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幾番掙扎,血吐得越來越多,都染紅了前面那塊冰。
拈花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扶,可用什麼身份去扶?
無論用什麼姿態,於他來說,皆是羞辱罷?
她想著,衣袖間微動的手慢慢收回。
柳澈深終是沒能站起來,他抬頭看過來,笑了起來,“師父,你可後悔收我為徒了?”
拈花想起往日種種,攏在衣袖的手慢慢收緊,“為師對不住你……”
前頭的冰川已經慢慢裂開無數縫隙,那一塊馬上就要掉落在冰川之下。
遠處的訾夢當即開口,“心魔,快離開那處,掉下去便是誰也救不了你!”
柳澈深卻沒過來的意思,他看著她,紅了眼眶,眼裡的淚水緩緩匯聚,片刻後終是哭了,“可我後悔拜你為師了……”
拈花心臟猛然一收,疼得些緩不過勁。
他明明說的很輕,甚至只是陳述這個事實,卻讓人心頭平添悽楚。
冰川的裂縫越來越大,拈花看著他,心口悶得說不上話來,“攻玉,你先過來……”
柳澈深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只看著她沒動。
下一刻,冰川徹底斷裂開,猛然往下掉落而去,不過眨了眼,他整個人便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須臾之間,“砰!”地一聲巨響傳來,冰川落入水中,掀起了巨大浪花,流水翻湧而起,連帶著整座冰山都搖晃起來。
拈花一時沒能站住,隨著晃了下身子。
“澈!”莯懷幾步上前,卻已然來不及。
海發轉眼之間瀰漫在整個海面之上,那一大塊冰川瞬間消散乾淨,那人自然也不復存在。
莯懷面色有一瞬間的蒼白,猛地坐在了冰面之上,恆謙見狀眼睛睜大,直接暈了過去。
“師兄!”蓀鴛鴛連滾帶爬到了崖邊,卻已經什麼都看不見,“師兄!”
拈花聽到這一聲,猛然閉上了眼睛,心中真氣翻湧,一時悽入肺腑。
她好像從始至終都錯了,他真的不是那紙上的寥寥幾個字,而是一個活的人。
是滿心期盼叫她師父的弟。
‘叮!’
系統:‘警告:人物軌跡混亂,重要角色喪失!’
‘警告:回到原位!’
‘嚴重警告:挽回重要人物故事線!’
晚了,挽不回了……
拈花一時間悲涼入腑,嘴角溢位了血來,她終究是沒能站穩,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失去了意識。
“師父!”
尋袂連忙過來接過了她,蓀鴛鴛見她暈倒,嚇得不輕,連忙過來哭喊著。
在場的修仙之人見狀皆是唏噓,仙門第一弟柳澈深,往日人人稱道的天才,如今卻落得屍首全無的結局,實在太過慘烈……
魔界那一場大戰過去,柳澈深已死,魔主下落不明,鯤墟也已經毀盡,魔界自然成不了氣候。
這一場仙魔之間的混戰,終究是以修仙者告勝。
迦禹和魔主都不見蹤影,魔界已經大亂,所的領主高階魔修為了爭搶魔主之位,得頭破血流,內鬥不止。
拈花算是徹底在修仙界中名揚天下,所人都佩服她至極,能夠狠下心,大義滅親,為了蒼誅殺徒弟,一時將她奉若神明。
來衡山仙門拜師的人越來越多,但拈花沒興趣再收徒。
拈花混混沌沌養了好一陣傷,蓀鴛鴛和尋袂時常在她身旁照顧她,絕口不提柳澈深的事。
恆謙依舊在昏迷之中,他受傷最重,一直沒醒過來。
拈花蹲在院子栽了一棵柳樹苗,伸手土一點點蓋上那棵小樹苗,照看的頗為精細。
“師叔祖,掌門有請。”
拈花聞言應了一聲,卻沒馬上起身,認認真真土埋好之後,又給那樹苗澆了水,起身往院外走去。
到了山巔,掌門站在那裡,像是什麼都沒變過,又什麼都不一樣了。
拈花過去站著,沒有開口說話,最近不是很想說話。
掌門背手而立,看著前方許久,“你現下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也該接手掌門之位了。”
現在這麼輕易讓她做掌門,她這反派任務等於是白送的?
拈花心中疑惑,叫系統,系統自從那天多重警告之後,已經亂碼了,到現下都沒回應。
拈花忍不住嘆息,這系統真的很破,它到底還多少話本世界一起管理,搞得老是當機。
拈花只能反其道而行,“師父怎麼放心仙門交給?”
“何不放心,掌門註定會是你,魔界你看著,為師也能放心。”
拈花越發愣住,這倒叫她無話可說了。
高人果然是高人,說話都那麼讓人難以琢磨,就好像和她一樣預知了後事一樣,明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也無法改變。
拈花想到這,又想起了柳澈深,心中莫名壓抑。
“師父,不問攻玉的事嗎?”
掌門聽到這話,看向遠處天際,“都是命定之事,又何必多問?”
拈花心中難言,“師父,倘若除了你自己,旁人都是早已設定好的結局,所的一切都服務於情節,但面的人卻因為你發了變化,你會對那個人產愧疚嗎,會認為這個世界是真的嗎?”
“一花一世界,又怎麼判斷這世界不是真的?”掌門轉身看來,“他既能帶給你情感,那便是存在的,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拈花聞言頓住,說不出話來。
掌門看來,不再多言,“今日我會和仙門所長老交代清楚,明日之後你便是衡山仙門的掌門,你心中所記,皆要為大道,為蒼。”
拈花聽到這話,想起柳澈深的話。
他曾經說過心懷大道,澤被蒼,如今他已不在……
拈花突然覺得沒什麼力氣,實在疲於應付這些,“師父,煩請您再多給些時日,這些時日頭疼得緊,也還沒學會多少,不如再等……”
她話還沒說完,前面突然沒了聲響。
那天殺的老頭已經不見了,根本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拈花這反應過來,這老頭怕是早就不想做這衡山掌門了,平日裡除了閉關就是閉關,小事看不見他,大事更看不見!
根本就不靠譜,還說一堆大道理,擺明了是想把這燙手山芋給她!
拈花站在山頂上吹著冷風,陷入了沉思,她還不如跳下去算了。
根本不把反派當人,連點個人情感都不允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