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不大, 管得倒多。
拈花嘀咕了一句,將複雜的裙子穿起,抬手解開了馬尾,烏黑的頭髮散下, 頭紗戴上之後, 還有了分舞姬的樣子。
現下應是不招惹那些魔修的異樣眼神。
拈花換好衣裳出去, 柳澈深正站在窗旁,似乎在等她, 又似乎在透氣。
拈花這般出來, 聲響可比剛頭熱鬧許多, 身上掛珠搖搖晃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柳澈深聽見聲響, 轉頭看來, 視線落在她身上,頓了很久,“師父, 為什麼不穿衣裳?”
他再開口時,聲音依舊低沉得過分,像是拈花的穿一樣。
拈花都有些懷疑自己, 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 小衣下裙都在, 還有頭紗面簾, 層層疊疊可不多著嗎?
怎在他眼裡就是穿?
“這不是穿了嗎, 你眼裡看到的是什麼?”拈花有些疑惑,轉了個身給他看。
裙襬飄起,帶著她身上的暖香氣息迎面而來。
這衣裳分成兩節,間露出一抹細腰, 小衣上還綴著掛珠,與裙上遙相呼應,稱得腰越發纖細細白,動之間,晃動著光芒格外好看。
柳澈深看著微微眨了下眼,有說話。
拈花見他不說話,應當是看明白了,只是一時半接受不了這麼露骨的裝扮。
她把面紗帶上,伸手去拉他,“罷,你扮成玉面,借身份行方便打探訊息,別招惹外面那些魔修,處理起來必定麻煩。”
柳澈深在她的手碰到他衣袖之前,收回了衣袖,徑直往前去。
拈花頗有些受傷收回了手,雖然自己這個設定要對徒弟有覬覦之心,但不代表見一個愛一個。
他這般防賊似的,著實讓她這個師父有些受傷。
不過他這樣端正的性子,暫時有殺她的想,已經很不錯了,反派要認命。
拈花打開門,那魔修遍尋不到她,已經去了別處,現下正是離開的好時機。
拈花當即轉身看向柳澈深,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床榻,確認有問題後,拿著手摺扇,邁出了門,舉手投足之間卻有世家公子的味。
他這樣的人,即便不修仙,也是最耀眼的那個,可惜好日子快要到頭了,他所有的東西都要給恆謙了。
拈花跟著他身後,往下去,這一路出去,周圍香風陣陣,不像她進來時,舞姬讓開路給她,現下皆是靠近而來,水袖手帕紛紛往他身上飄。
拈花心緊了一下,擔心柳澈深見到這陣仗,不知如何應對。
可想到他倒是泰然自若,分花拂柳輕易而出,優雅從容,果像是萬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貴公子。
也對,柳澈深出身極好,雖說他門族規矩森嚴,這種陣仗顯然不少見,想來也是尋常。
可她轉念一想又有些疑惑,剛頭可是連衣袖都不讓她碰,怎得到了別人面前就不一樣了?
拈花心嘆息,只怕她這個師父要做到頭了。
處青樓時常有舞姬跟著客人離開,倒也人關注,再加上拈花面生,旁人也不識她,只為是柳澈深帶來的,出去得越發容易。
去了外面,已經有一隻妖獸拉著車攔在門前,和人間的馬車什麼不同。
一個男人站在門口,見柳澈深出來,當即迎了上來,“可是玉面公子?”
旁邊人聽到這名頭紛紛看了過來。
拈花頓在原,柳澈深倒有太大的反應,好像他就是玉面公子,“在下正是,不知閣下怎麼認出我?”
拈花看了他這波瀾不驚的樣子,微微挑了眉,到底是在外頭歷練長大了,當看不出深淺,倘若她不是見過玉面公子,能被他騙過去的。
男人顯然是只認玉佩,不識人,“公子這玉佩就一枚,誰能不識?小人聽說公子喜好玩鬧,便在各處尋了一遭,不成想還能遇上公子。”他說完,當即伸手向那妖車,“公子這邊請,我家主子正等著公子去拜訪。”
柳澈深看向妖車,倒也說什麼,步往前。
他行事自來穩妥,往日在陣,也是他安排妥當,不需要她操心。
拈花也樂得不用動腦子,在後頭跟上他。
那拖車的妖獸很是乖巧,本在一旁睡覺,看見有人要來上車,伸出圓乎乎的腳來當轎凳。
拈花見這般,頗覺有趣,這妖獸瞧著好是乖巧,雖然它的腳腳也很,但也有心了。
柳澈深上了車,轉身看向她,伸手過來。
這倒是難得,剛頭可一直避自己如蛇蠍。
拈花伸手抓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比之她微有涼意的手燙了許多。
拈花才伸過去,柳澈深微微一使勁,就將她輕鬆拉了上去,接著迅速收回了手,俯身掀開車簾進了車裡。
拈花本還想多蹭一下暖爐,不成想,他眨眼就收回了手。
妖獸見人上車,懶洋洋站起四肢,晃了晃超大的腦袋,慢慢往前爬著。
拈花掀開車簾,看了眼這妖獸,懂事倒是懂事的,就是得慢了些,他們路實可比它快很多……
不過比起那坯疇,已然好了許多,那玩意兒除了吃就別的能耐了,瞧瞧人家,雖說動作慢了些,但還是老老實實出來做打工,那混賬就知乾飯。
拈花搖搖頭,嘆了一聲放下手的簾子,外頭一片喧鬧聲,襯得裡頭越發安靜。
柳澈深自從坐進車裡就有再看她一眼,閉著眼睛,靜心調息,完全不擔心一兒遇到什麼事。
拈花實在忍不住,坐到他身旁,靠近他耳旁低聲問,“你打算如何行事?”
她說話之間的溫熱氣息落在他耳上,帶著些許癢。
柳澈深下意識側了下頭,微微斂眉。
拈花有些疑惑,又輕輕叫了他一聲,“攻玉?”
柳澈深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許久都有理她,顯然聽見了卻不回答她。
拈花越發奇怪,身子慢慢探到他身前,看著他,“你怎麼了?”
這般近,連呼吸間的清甜氣息都能覺到。
柳澈深往後一些,卻退無可退,長睫輕輕顫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看過來。
拈花對上他的眼,第一次覺得他眼裡的神情太過複雜,竟有些看不明白。
“攻玉,你為何這樣看為師?”
柳澈深呼吸微,看她的眼神,的有一種想要吞了她的樣子。
‘叮!’
系統:‘警告,不要違背人物行動軌跡!’
拈花聽到這話,忍不住在心裡反駁,‘我倒是違背行動軌跡,但你這話本情節已經亂了,這魔界顛倒空間,我可在話本裡看過。’
系統:‘雖有變動,不足為患。’
拈花輕哼了一聲,頗為嘲諷。
系統聽到這聲哼,許久都有聲音,顯然已經提前下線了。
最近這系統很奇怪,時不時就掉線脫線離線,有一種混亂的覺。
拈花靠回馬車,有些百無聊賴。
柳澈深突然開了口,“就依師父所言,先打探訊息,看看他人在何處。”
他聲音太過輕,還帶了些許低沉。
拈花有些聽清,往他那邊一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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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這一靠,前頭馬車突然往旁邊一晃,拈花整個人直接撲到了柳澈深腿上,“砰”的一聲,腦袋撞到了車壁上。
拈花頭頂一陣劇痛,眼前都有些花了。
柳澈深連忙伸手扶她,“師父?”
拈花有些坐不起身來,靠在他腿上,疼得伸手揉頭。
這貼身小衣遮住了上頭,遮不住下頭,手才剛剛抬起,衣襬越發往上移去,露出腰間大片細膩肌膚,白得晃眼。
柳澈深一個留神盡收眼底,呼吸都有些頓住。
手腕上的心魔越發興奮,‘快!把你的手放上去,抱她,親她,摸她,做你想做的事情,她是你的師父,無你做什麼,都縱容你!’
柳澈深呼吸瞬間亂了,當即伸手撐向車壁,胃裡都有些痙攣,咬牙強行遏制著自己的想。
拈花見他這般有些疑惑,“你也撞到了?”
柳澈深緊抿著唇,盯著她的視線有些過於炙熱,都能燙著人,“師父,你衣裳好亂。”
他聲音莫名有些緊,師父叫得很輕,有種難形容的欲,叫人心頭都跟著發緊起來。
拈花冷不丁聽到他這話,起身整理衣裳,哪有什麼需要整理,這貼身衣裳根本亂不了。
她一時有些莫名,外頭突然吵鬧。
拈花起身拉開車簾,前面圍了個水洩不通。
被魔修團團圍住的,都看不見是人還是獸?
“修仙人怎麼來魔界?!”
“我說了,我不是修仙人!”
這聲音遠遠傳來,竟是莯懷。
“撒謊!只有修仙人才穿著白衣,他們什麼都喜歡白色,連鞋也是白色!無語至極!”一個魔修說的斬釘截鐵,咬牙切齒,臉都掙紅了。
“對,只有修仙人才這樣穿,你就是修仙人!”
拈花:“……”她也挺無語的。
這未免太過兒戲,魔界竟是用衣裳顏色來判斷是不是修仙人?
這就些許脫離她認知範圍了,魔界裡到底是一群什麼玩意兒,說好的喪心病狂,殺人如麻呢?
怎麼跟買了菜缺斤短兩罵街似的,圍作一團?
拈花還在想著,前面眼看著爭辯不過,就要氣得打起來了,她連忙開口,“住手!”
她這一聲太過清晰悅耳,外面的動靜驟然一靜。
拈花衝著前頭男人招手,他當即迴轉過來,“姑娘,何事吩咐?”
拈花看了眼遠處人群,“我家公子看上了那位姑娘,他很是喜歡,不知先生能否明白?”
男人聽到這話看了一眼裡面的柳澈深,他看他,垂著眼默不作聲,意思已然很明顯。
都說這玉面公子風流成性,流連花枝,顯然是必定要得到那女子了。
男人也不廢話,當即抬手,衣袖裡揮出一條鐵骨鞭,“咔嚓咔嚓”往前移去,眨眼之間便纏住了莯懷,將人直接拉了過來。
拈花見他露得這一手,眼瞬間正經,莯懷修仙之人,都能這樣輕而易舉的抓住,看來這魔界不容小覷。
難怪只派他一人來接玉面公子,恐怕是做了接不到,也要強行接的打算。
莯懷被強行綁到車前,面上終於有了一絲慌張,“你們幹什麼?!”
“進去伺候公子。”男人也不多廢話,直接拎起她,推進車裡。
莯懷被抓了進來,外面的魔修越發怒氣沖天,皆是不肯罷休,等回頭看見這座前犯困的妖獸,瞬間了聲音。
用這妖獸拖車的人,在魔界可都是階,誰敢得罪?
莯懷被猛然推了進來,差點跪倒在,抬頭見到他們人,瞬間愣住。
拈花衝她微笑,打個招呼,“這位姑娘,不知可願意留下來伺候我家公子?”
莯懷看見她這身裝扮,又看向了柳澈深,眼裡有了許複雜。
柳澈深看她進來,開口說了一句讓拈花聽得懂的,“子懷,你來坐我們間。”
莯懷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許久才回:“好。”
拈花靠著車窗,看著他們兩個眉來眼去,頗有些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徒弟大了不由人。
這情線亂得她都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