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後, 謝舒朝萬林明的府上遞了拜帖。
之前謝舒見過一次萬林明,是知府衙門上,這次是第一次上他, 因門童不認得他。
見了謝舒,門童只是讓他把帖子留下,語氣冷淡地開口道:“公子請回吧,大人現沒有閒暇, 等忙完公務,小的自會把帖子呈遞他。”
門童之所以這個態度, 也是有原因的。
萬林明為整個金陵城最高級別的行政長官, 每天想要求見他的人不知其數, 不乏當地的官吏、流,最多的還是像謝舒這樣的。
門童剛才一看就知道, 謝舒是一個白身。
想必又是一個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文人, 這些人屢試不第,便覺得自己懷才不遇, 總想著有人賞識,於是四方登門拜訪,呈上精心所的干謁詩賦, 求得有望的官員引薦。
道雖不是正途, 謀奪的官職也位階不高,以後難以升遷, 獲得的方法卻比科舉的輕易許多, 而真正有才的人又多少呢?
大人倒是好性子,往往還會看上幾,有時還真砂礫中找到一顆珍珠, 也因,越越多的人想要走這條終南捷徑。
雖謝舒風儀與那些落魄才子大不一樣,不過那門童對這些場景早已經司空見慣,再了,平日就算是金陵城的官員拜訪,大人也很少接見。
謝舒被這門童冷落,倒也無不滿。
他今只有一個生員的身份,確實低微了些,還是得有一個功身才好行走,況且他這次要面見的不是普通人,是當朝正四品的官員。
而今日謝舒拜見萬林明是有關於文社的事情,這事不算急事,謝舒沒有提前遞交拜帖。
所以這樣的情況,之前他便有所設想。
謝舒神色平靜,未糾纏,他臨走前對那門童不忘囑咐道:“有勞,還請一定將拜帖交到林大人的手中。”
門童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個人態度不僅不卑不亢,有禮有節,而且他竟然沒有讓自己轉交“詩賦”之類的東西嗎?
就謝舒轉身要走的時候,門童忍不住開口道:“公子,還未問你貴姓?”
謝舒剛要回答,門後忽然揚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你怎麼連他都不認得,這可是大鼎鼎的謝公子。”
話的人正是萬天雲,他穿著一身錦袍,倚門口,手裡把玩著泥金扇,神情張揚。
看到自少爺突然出現,門童還不及驚訝,這時聽到少爺的話語,門童才目瞪口呆地反應過,這位公子姓謝,少爺又認得他,莫非他就是前些日子舉辦那場聲遠播的文會的那個......
其實剛才萬天雲原本算出府遊玩,正巧聽到了偏門那裡傳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道聲音,幾日前的文會上,萬天雲聽得耳朵起繭,回還被父親要求複述一遍,遭受了二次摧殘!
萬天雲上前一看,發現果然是謝舒,可他上門,這是做什麼?
今萬天雲對謝舒的觀感十分復雜,一方面仍覺得他為人虛偽,讓人不喜,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認人確實有些能耐。
看到萬天雲,對這番有些陰陽怪氣的話語,謝舒仿若未聞,淡淡一笑道:“萬公子。”
那門童刻哪裡認不出謝舒的身份,而謝舒和自的關係他也是知道的,和少爺是同窗不,老爺也對謝舒多有欣賞。他忙不迭地朝著謝舒道歉道:“小人有不識泰山,還請謝公子見諒,小的這就去稟告大人。”
這時,萬天雲卻一反常態地突然擺手道:“不用這麼麻煩,我親自帶他進去吧。”著,他負手邁步,還真就帶著謝舒進入府中了。
當然萬天雲絕不是發了什麼好心。
他清楚父親今對謝舒十分看重,若是自己這麼一走了之,等父親知道,很可能找個由頭訓斥自己,倒不等會父親面前營造出人關係不錯的假象,不定父親還因看他順了幾分。
想到這裡萬天雲心中也不是滋味,這段時間以,父親看謝舒便是千好萬好,自己這個兒子就是哪裡都惹人嫌。
若是謝舒一句話,大概比他十句還有用!
可之前,謝舒也不過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萬天雲忽然再次想起半年前的事情。
他偶然從別人得知謝舒和其他人有著私情,當時謝舒正好遇上一門官司,萬天雲將事告訴了父親,便拋諸腦後,卻沒想到後面發生的結果和他預料的大徑庭,謝舒的聲不僅沒有受到影響,自己為數不多的信用父親心中更是一落千丈。
萬天雲不服,又去求證了一番,對方還是信誓旦旦。
於是之後萬天雲便派人去調查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被察覺了,不僅痕跡全無,那衛卿童也小心地很,除了聽到一些捕風捉影的訊息,就沒有更切實的證據了。
這件事萬天雲心中一直耿耿於懷。
萬天雲不信謝舒還真成了人人口中常常稱道的深情才子。
所謂無風不起浪,萬天雲看,若人真沒什麼,又何必心虛,消除這些痕跡。
今日看到謝舒,萬天雲的回憶再次翻湧起,再加上,這幾日,萬天雲得知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萬天雲若有所思地敲著摺扇,冷偷覷謝舒,只見這種情況下,謝舒走他的身側,神情仍然清冷淡然,無和他搭話的意圖。
萬天雲挑了挑眉,湊到謝舒面前,笑眯眯地道:“謝舒,你我曾經同窗那麼多年,這麼生分幹嘛?你這次,若是早告訴我不就行了。”
謝舒聞言心中莫,臉上還是浮現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他還記得之前第一面見萬天雲的時候,對方就有拉攏之舉,也是以同窗之。
因為當時他對這個世界還不熟悉,也不確定原身到底和萬天雲關係何,見萬天雲態度倨傲,沒有貿然應承下。後他才知道,萬天雲身份不凡,和原身差距不是一點半點,所以他話語中的水分多大,謝舒再清楚不過。
時萬天雲對他再度示好,其中的理由雖的過去,謝舒總覺得不是那麼的簡單。
萬天雲見謝舒果然態度不一樣,心中一喜,他本就是善與人交的好手,平常呼朋喚友,應雷,何況時他刻意與謝舒交好?
這段路程雖短暫,萬天雲很快就將氣氛炒熱起,等將謝舒帶到偏廳,萬天雲讓下人去告訴父親,然後又解釋道,父親現公務繁忙,想必一時半會不能過,於是自己陪同謝舒話。
這時萬天雲見拉近人的關係許多,這才裝漫不經心地趣道:“謝舒,可真有你的,當年你上虞門,沒人看好,這於清無益不,虞郎君還是遠近聞的厲害性子,我們都擔心你受了委屈......
可現一看,簡直是羨煞旁人,聽虞老爺已經重病不起,虞郎君再厲害到底是個雙兒,這虞不託付你還能託付誰,你以後考個功,這虞豈不是都要看你臉色行事?到時候,你那些新歡舊愛,不就都有了?”
萬天雲話的時候,目光不著痕跡地量著謝舒面部表情,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端倪。
同時萬天雲心頭也有幾分得意,他這話裡沒有指道姓,自然也不會引起謝舒的警惕,反而處處抬著謝舒話。
謝舒再會偽裝,他也是一個男人,只要是男人,沒有不計較自己的尊嚴和面子的。
所以謝舒不可能是心甘情願地入贅,再加上他心有舊愛,就算他現顧忌著聲,不敢何,等他勢大,他就沒有一點想法不成?
而關於“美色”這樣的話題,他們男人之間不僅不會避諱,還經常拿當做炫耀的資本。
若是真他猜想的那樣,謝舒刻不會否認,即便不想,最多一笑置之,畢竟這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然而讓萬天雲沒有想到的是,謝舒的神情不僅沒有半點笑容,他清冽的目光忽然像刀鋒般凜然,單薄的唇角凝起冰冷的弧度。
謝舒語氣沉肅,一字一頓地對著萬天雲道:“萬公子,我深受虞之恩,今後我即便能夠考上功,也做不出這種忘恩負義之舉,而我心中僅有內子一人,生亦是。請萬公子謹言慎行,今後莫要這種......搬口弄舌之語。”
最後一句,謝舒用的詞有些重,因為他看,萬天雲這番話實是心思不正,挑撥是非,還貶低了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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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天雲頭一次明白尷尬和難堪是什麼感覺,而聽到謝舒到“搬口弄舌”的時候,萬天雲差點七竅生煙,他竟然這樣自己!
萬天雲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平常即便父親訓斥自己,也絕不會這般,這謝舒哪裡的底氣,他萬敢做?
萬天雲臉色鐵青,片刻後,他忽然平復好了心情,皮笑肉不笑地道:“謝舒,我當你是兄弟,才和你這些,想不到是我的不是了。我也實話告訴你,我本想提醒你一件事,現看,卻是我好心用錯了地方。
謝舒你可知道你曾經那位舊情人今處境悽然,你再不管,他便要被賣別做妾了,當然,你現也沒什麼辦法,畢竟想也知道,這裡頭必然有你那夫郎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