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遇山躺著,搖椅輕輕晃動,他說的話卻不容置疑,“你必須在。”
“好。”遲白淵沒有猶豫多久,乾脆地答應下來了。
宴淮身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勉強吃了幾口飯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也不知道活多久,且將所有煩惱拖到明天說早安吧。
天還沒亮,宴淮就醒了,她認床,身下的床是木頭做的,太硬,好在對於她來說是古董,她摸了摸床杆上的精美繁瑣的花紋,有些年頭了,這床的年頭還得朝上推。
“哎。”宴淮嘆了一開口氣,也不知道她的店子裡的寶貝會不會被人捐出去,可惜了那幾顆珍珠,南洋的貨,好不容易淘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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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出去也好,會找到有緣人的,她上一世孤兒,一路磕磕絆絆學了點手藝,專門修復那些作古的玩意兒,手藝精湛,從她手裡過的東西,再碎也能修出它原來的模樣。
嘭,正想著,門被推開了,這力道,火氣不小。
他身上穿的是藏青色的長袍,頭髮柔順地耷拉著,合該是溫柔的書生樣,卻因為他一臉冷然,陡然多了鋒利感,猶如高山之巔的白雪,讓人不敢接近。
宴淮警惕地盯著他,卻不見人進來。
“沒死就出來。”遲白淵拇指摩挲了一下,隨後又放下了手,視線掃過床上的女人。
宴淮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這人眼神兒像刀一樣,刮在身上彷彿少了半條命。
還沒等她說什麼,人就走了,宴淮眨了下眼,這爺是來叫她的?真是受寵若驚。
大廳裡的人都到齊了,幾個姨太太規矩地站在一邊,上首坐著一個老人,旁邊是拉著臉的遲白淵,燈火通明,將他們臉上冷漠,麻木又或者不懷好意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宴淮被雙兒扶著從樓梯上挪下來,二姨太聽見聲音抬頭看著活生生的人,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洋派的樓房鋪的是光潔的地磚,上吊水晶燈,可偏中間對襯擺著檀木茶几,老太爺坐在右手邊,抬著青瓷底的茶碗,撥著蓋帽,熱騰的茶煙罩了他滿臉。
“知道是什麼事讓你來嗎?”老太爺鬆弛的眼皮耷拉著並沒有看她。
宴淮瞟了眼大廳的人,說道:“知道,幫我洗刷冤屈的。”
“不要臉。”柯鳶小聲罵了一句。
老太爺瞥了她一眼,柯鳶立馬又規矩了,他重新看著宴淮,說:“奕雲的死你脫不了干係。”
“大奶奶的死於我無關,當時她的貼身丫鬟也在,不如也叫她出來說道說道。”
柯鳶道:“巧了,就是那丫頭說看到你下的毒,你還想怎麼賴。”
大奶奶出了事後,宴淮就沒見過那丫頭,什麼時候做的證。
“讓她出來當面對證,我就不信白的能說成黑的。”宴淮的態度比出事的當口強硬多了。
遲白淵手肘撐在桌上,眼神不知道落到哪裡,沒準神遊天外去了,就差在臉上寫著不想聽三個字了。
他已經不耐煩了,說:“罰都罰了,還對什麼質,趁早散了。”
“那邊可不想這麼了,兇手得送過去。”老太爺說道。
遲白淵不樂意了,不過不是因為宴淮,而是那家子不知好歹的人,“讓他們親自過來要。”
“人不是我殺的,我得為我自個兒洗清冤屈。”宴淮冷聲道。
遲白淵被她的話逗笑了,不過是嘴角飛快勾了勾,倒恍了下宴淮的眼睛,這個人渣確實長的好看。
不過話不中聽,“早前嘴巴要是這麼硬,也不用上吊了,你能拿出什麼證據?想死的話直說,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他站了起來,臉上一片涼薄,好像宴淮答應了,他就會毫不猶豫要了她的命。
宴淮眼皮突突跳了兩下,趕緊說:“不用麻煩你。”
遲白淵是篤定她不能洗白,所以才說這話,宴淮心裡不舒坦,不過他說的是實話,她沒什麼把握。
“不麻煩最好。”遲白淵直接走了。
沒人阻止他離開,半晌,老太爺道:“你要對質,也可以,把那個丫頭帶出來。”
不一會兒,小門內出來個白胖丫頭,穿著青綢絲的褂子,白色的束腳褲,黑色濃密的頭髮編成了一股辮子,她低著頭沒有看宴淮,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她道:“老太爺安好。”
柯鳶迫不及待地說:“你將那日她如何謀害大太太的事再說一遍,務必說仔細了,免得有些人不認。”
她點了點頭說:“那天早上,大太太吩咐三太太佈置客廳,三太太看起來有些不高興,之後宴會開始了,我泡茶給太太,三太太過來說她端過去,我也納悶,然後多看了一眼,發現她往茶杯裡放什麼的樣子,只恨我當時猶豫了,太太就喝了,然後,然後我家太太就死了........”
她說完趴在地上痛哭起來,模樣倒不作假,是真的傷心。
宴淮盯著跪在地上的人,她問道:“所以你親眼看見我下藥的嗎?”
那丫頭沒有遲疑地說:“對。”
她的話剛落,身子就被人拽了起來,冷不丁的對上宴淮冒著冷光的眼睛,心一顫,趕緊錯開了視線。
“看著我!”宴淮掰著她的下巴讓人看著她,“你親眼看到我放的?”
宴淮的目光像開鋒的刀刃,銳利地直劃入丫頭的皮骨,她哪裡招架得住這種氣勢,瞬間就結巴了起來,“我...我...”
眼看她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柯鳶臉上閃過焦灼,兩步走過去扯開宴淮的手說道:“好大的膽子,在老太爺跟前也敢威脅人。”
雙兒忙上去扶住人,宴淮背上的傷口扯著了,臉色蒼白,氣勢卻一點也不弱,她看了眼柯鳶,又看了眼地上跪著的人,突然問道:“你在著什麼急?老太爺都沒有說話你倒當了敲驚堂木的,是把自己太當一回事還是做賊心虛?”
沒等柯鳶反駁,宴淮又抓住那丫頭問:“我能分身呢,茶遞給太太喝了就死,沒挪動位置,還能把剩餘的藥藏在樓上?”
跪在地上的人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了,眼睛亂瞟著,好幾次掠過柯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