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於秀麗猛掐了一下人中，她真的沒想到錦初這麼坦蕩，她以為他多少會迂迴一下，可惜……他明明白白，直視著她，毫不猶豫，不假思索的告訴她“是！”
他是不可能開玩笑的。
這一刻於秀麗頭暈目眩，像是有一股血液猛然衝上了天靈蓋，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反應不過來。
卓錦初這才站了起來，扶於秀麗坐下，他屈身，看著她，“媽，我是認真的，無比認真。”
他說話不喜重複，但對於這件事，他必須重複強調。
於秀麗臉色慘白，好一會兒，她伸了伸手，手還是顫抖的。
卓錦初給她倒了杯熱茶，讓她捧在手心裡。
她驚得手心裡都是潮的，出了一層冷汗，捧著熱茶，那股驚駭才稍微壓下。
“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不想看他，目視著前方，眼神空洞的說著，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一直以為老大最省心，老三最令人操心，結果老大才是那個最糟心的，簡直就是王炸！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卓錦初：“有段時間了。”
於秀麗臉色又是一白，她憋了半天，唇瓣哆嗦著，只“呵”了一聲，像是在冷笑。
“錦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於秀麗喃喃。
“我知道。”卓錦初頓了頓，眼睫沒有半分煽動，神色認真的盯著她，“我一直都清楚。”
“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跟你說話。”
於秀麗冷冷道，還是不想看他一眼，縱使這曾是她引以為傲的大兒子。
她從沒罵過他，沒打過他，但現在卻瘋了一般的想揍他。
她知道，他也會任由她揍，不會反擊的。
“好。”卓錦初低聲應了一下，而後站了起來，不再說更多的話刺激她。
眼下就是她說什麼，他答什麼，他不能一股腦的全說出來，否則只是火上澆油。
媽未必不會同意，只是她還需要時間去消化……
卓錦初替她帶上門，背靠在牆邊，眉目深斂。
之所以不想讓小糰子知道媽起了疑，就是因為媽這第一波的怒火肯定是強烈的。
無論是冷暴力，還是打罵。
他情願獨自承受。
…………
卓青峰忙完一天的工作，剛回到臥室，一個枕頭朝他狠狠砸來，卓青峰沒料到，被枕頭砸了個滿臉的。
不過因為是柔軟的枕頭，也不會疼。
“你生的好兒子！”於秀麗從不會這麼無理取鬧的，她是真的氣傻了。
卓青峰木木的，“不是我生的。”
“沒有你，我一個人怎麼生？”於秀麗氣急了，她還沒地兒去說。
跟誰說？連跟她最好的朋友都不能說！連跟馮春花都不能說。
這暫時是個不能見光的秘密。
她只能任由這秘密在心裡發酵，總算才等到卓青峰回來。
卓青峰看出她不對，大步走過去，走到她跟前，半跪著，他傻笑著，用他一貫哄媳婦兒的手段，拉扯著她捂臉的手，“媳婦兒，媳婦兒，怎麼了？是不是兒子們做什麼惹你生氣的事了？你告訴我，我去教訓他們！”
以往，只要他這麼笑，很快於秀麗的怒氣就會煙消雲散，陪著他笑。
因為笑，是很容易傳染的。
但今天並沒有，於秀麗一張秀美的臉變成了苦瓜，“是你大兒子惹出來的。”
卓青峰被狠狠噎了一下。
教訓大兒子？
說實話，打小三個兒子都省心，但也不是說完全沒犯過什麼事。
他偶爾也會跟卓陽說點大道理，至於卓然，小時候也做過傻事，他也罵過。
但唯獨大兒子，說教？從來沒有過，相反他每次都是底氣不足的勸說。
反倒是大兒子給過他不少有力的建議。
乍一看，在錦初這兒，他們的關係有點倒置。
“錦初怎麼惹你了？”卓青峰驚訝之餘，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可是頭一次。
“還能為什麼？上次我跟你說的事，你說我想多了，還說絕對不可能，結果呢……”於秀麗說到一半，怒氣又向上井噴，她又輕輕拿枕頭打了一下卓青峰的頭。
“啊？”卓青峰也驚呆了，他聽聞這訊息的衝擊不亞於於秀麗，“你說錦初和小糰子？”
錦初怎麼會做出這麼有失分寸的事，不應該啊？
他是這個家裡最自制最剋制最有分寸的人。
於秀麗萬般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怎麼跟你說的？”卓青峰身子向前傾，尤為殷切。
“他說他是認真的，很認真。”
“唉，也是……”卓青峰撓撓頭，“錦初向來深思熟慮，他若是沒想清楚，他不會這麼做的，可見他對小糰子是一片真心。”
於秀麗又揚起一個枕頭，“你到底幫哪邊？”
惡狠狠的模樣，可輪廓還是溫柔的，沒什麼殺傷力。
“這……這不是幫哪邊啊。”卓青峰苦笑，“我只是分析事實啊。”
媳婦兒只要一遇到小糰子的事，就容易變得不理智起來。
於秀麗沒回應他，只是陡然捂著臉嗚咽了起來，哭得厲害，“可是……外邊的人會怎麼看小糰子？怎麼說小糰子？”
卓青峰看見她這一哭，心裡酸得要命，可聽到她這話，心裡卻覺得無限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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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人啊，事已至此，她想得不是外人怎麼看他們家，而是外人怎麼看小糰子。
她到底在心疼小糰子。
卓青峰擁著於秀麗，拿胳膊箍著，於秀麗便拿拳頭錘他，“你教的好兒子！”
“是是！我教的，趕明兒一定好好教訓他。”
卓青峰硬著頭皮道，管老大多厲害，欺負他媳婦兒，就是不對！
於秀麗哭這一遭，罵這一通，心裡頭的怨氣像是都發洩出來了不少，痛快多了，只是眼眶都紅了個徹底，跟只兔子似的。
卓青峰心疼不已，見狀，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說正題——
“你擔心小糰子的心情，我理解，但你有想過小糰子是怎麼想的嗎？萬一她也是很喜歡老大呢，你該不會……”卓青峰失笑了一下，“你該不會以為她是被老大騙的吧？”
“怎麼不會？老大跟小糰子比起來，那就是匹狼！”於秀麗忿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