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黑豹磨了磨爪子, 看著程軒靜靜地看向丹城的方向, “主人, 你既然擔心小主人, 為何還要放她過去？”
程軒聞言摸了摸黑豹的大腦袋, “你不懂。”他那個表妹，他清楚得很，生性多疑，僅從嬌嬌的長相，便能聯想到他，現在若是攔下她派過去查探的人，她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倒不如隨她去。
況且以嬌嬌的能力, 遲早都會在煉丹一道大放光彩, 早晚都會被注意到, 倒不如趁現在他還有能力護住她, 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黑豹黃澄澄的眼睛動了動, 親暱地蹭了蹭程軒的手，一人一豹靜靜地走向叢林深處，留下了一路的丹香。
卻說這丹城距離歸劍宗不過數日的路程，若是御劍飛行, 更是沒兩個時辰便能走一個來回。
前些日子，顧家姐妹的事情在歸劍宗附近的城鎮中, 傳的風風雨雨的，即使現在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鎮上還是有不少人都在討論著這些事情, 畢竟顧言青可是這數百年來，第一個被逐出歸劍宗的弟子。
那個暗衛到了這裡沒多久，便將能打聽地全部打聽的差不多了，當即連夜又趕回了丹城，將在那裡打聽到的事，顧家的情況，顧家兩姐妹最近發生的事，都與程央說了一遍。
程央聽聞顧言嬌被跌破頭後，突然便開始煉丹了，而後在短短的一年內，便煉出了駐顏丹，端著茶盞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要知道，即使是現在的她，煉駐顏丹也有些吃力，這顧言嬌的確天賦非凡。程央放下茶盞，看著虛空處，陷入了沉思。
最後，暗衛想了想，才低聲道，“除了這些，屬下還在那裡看到了疑似她姐姐的人。”
“她姐姐？”程央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你去把她帶來給我瞧瞧。”
暗衛應了聲後，便無聲無息地又退出了房間。
程央指尖點了點，這般看來，這顧言嬌在煉丹一道上的天賦，的確有那個人的影子。
況且，當初她表哥從外面回來時，家主大發雷霆，當時原因並未對外公佈，若是因為他在外有了妻女，這個理由倒也過得去。
只是不知當初家主為何沒將他的妻女抓回來……
那暗衛得了程央的命令，又趁著夜色連夜趕往了歸劍宗。
暗衛也差不多知曉了這姐妹二人的恩怨，直接去了顧家，敲開門後，向她說了一些有關於顧言嬌在丹城的事，並問顧言青願不願意同他走。
顧言青聽聞來人的目的是有關於顧言嬌的，眼中滿是恨意，雖然這人的話含糊不清，其中有不少漏洞，但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現在已經什麼都沒了！
顧言青只稍稍想了想，便答應同那暗衛一起去程家。
天未亮，兩人便到了丹城。
顧言青臉色有些慘白，連夜的趕路讓她有些吃不消，然而看到坐地極廣的程家時，顧言青仍是眼睛一亮。
顧言青隨著暗衛進了程家，而後去了程央的院子。
半路上，祝之戈看到被暗衛帶進院子的顧言青，挑了挑眉頭。
顧言青跟在暗衛身後，進了院子，早已有人進去通報，等了好一會兒後，那人才再度出來，將他們領了進去。
顧言青看著端坐在主位，身邊婢女環繞，一身榮華，氣勢迫人的程央，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明明她本來也可以像這個婦人一樣，嫁給傅陸，成為歸劍宗的少宗主夫人，成為這樣尊貴的女人，然而都是因為顧言嬌，自小便賴在她的家中，吃她家喝她家的，最後還廢了她的修為，害的她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這一切全部，都是顧言嬌的錯！
顧言青想到這個婦人叫她來的目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若是能給顧言嬌先不痛快，讓顧言嬌死，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程央看著面前，面色憔悴一身怨氣的顧言青，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
顧言嬌與葉七待大會結束後，便慢悠悠地回了客棧。
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天色微暗，天邊布著層層的紅霞，滿城都是星星點點的燈火。
一些小攤兒已經收了起來，另一片小攤兒又及時補上了那些空缺，整個街道都是熱鬧的吆喝聲，以及食物的冒出的熱氣和香味兒。
顧言嬌走在葉長老的身後，打量著四處的小攤子，在路過一個面具攤時，顧言嬌停下了腳步。
顧言嬌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面具攤的上方，那裡掛著一個威風凜凜的龍形面具。
那個老闆察覺到顧言嬌的目光，笑著拿竹竿將那個面具挑了下來，遞到了她的面前，“姑娘，您要不要看看？”
顧言嬌接過那個面具，笑著將那個面具舉到了葉長老的面前，“長老，你看這個面具怎樣？”
顧言嬌說話間，便看到一個條金色的尾巴飛快地劃過他的下巴，下一瞬，一雙金色的眼睛藉著那面具的遮擋，從那面具上的窟窿中露出來，雙眼滴溜溜地看著她。
葉七察覺到那個金龍游到了他的臉上，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頭。
顧言嬌看著那雙偏圓的眼睛，小聲道，“他都不怕被人看見嗎？”畢竟葉長老似乎並不想暴露身份。
葉七搖了搖頭，人族與龍族的關係尚可，即使他暴露了身份，也沒什麼事兒，然而他不想讓那些族人知道他在何處。
他不想再見到那些人。
那金龍似乎察覺到葉七的不悅，朝面具內縮了縮，而後重新躲回了他的衣服內。
葉七從顧言嬌手中接過那個面具，睫毛微垂，低聲道，“你不必多想。”
顧言嬌看著葉長老，夕陽西下，餘暉落在他的面上，光影明滅間，給他漆黑的眸中帶上了點點的暖意。
顧言嬌突然覺得，若是每天都能這樣，和葉長老一起白日裡四處轉轉，等到天黑了，便找一個地方歇腳，這樣的日子貌似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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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愣神間，顧言嬌突然聽到一道低沉的男聲自身後傳來，“葉長老。”
顧言嬌轉過頭，便見一個紅衣男修向他們走來，男修眼尾上挑，眉眼間帶著絲絲的邪氣，卻是傅陸。
傅陸看著面前的男女，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面上卻是沒什麼表情，走到了葉七的面前，給他打了聲招呼。
前兩日宗主已經多次告誡他，要對這個葉七客氣些，他先前也想好了，反正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情況，以後若是見面了，客氣些就客氣些，先將這個葉七哄好了，待他穩住自己的位置後，再做其他打算。
然而現在看到葉七親暱地與顧言嬌站在一起，傅陸心裡仍是有些不舒服。
說起來，顧言嬌也曾算是他的妻子，現在看到她與別的男人這般親暱，說沒有感覺，都是假的。
傅陸的目光略過顧言嬌的面上，見她臉上的笑意微斂，沒了方才的輕鬆自然。
葉七看著面前的傅陸，又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顧言嬌。
顧言嬌一臉無辜地回望著葉長老，片刻後，突然反應了過來，葉長老這莫非是沒認出來他是誰……？
顧言嬌頓了頓，葉長老往日裡一直待在他的那個小院子裡，偶爾出來一次也是獨自去買些種子，沒見過傅陸也不奇怪。
唯一一次見過傅陸，可能便是她與顧言青打架那次，不記得他也正常。
顧言嬌無奈地對著傅陸行了個禮，“少宗主。”
傅陸點了點頭。
葉七見傅陸沒有話要說，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而後繼續向前走去。顧言嬌見狀，也顧不得傅陸如何，說了句“告辭”，便小跑著跟上了葉七的步子。
傅陸沒想到這個葉七這般無視他，看著兩人的背影，眸色漸暗，臉色慢慢地陰沉了下來。
眼見天色要晚了，小販與旁邊的大爺聊完天，將牌子貨物都收了起來，一抬頭，便見一男一女走了過去，男修高挑俊美，女修明豔動人，都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
小販一眼便認出是早上的那對男女，殷勤地揮了揮手，待他倆路過時，小販喊住了兩人，“公子，我馬上要收攤了，您要不要再看看？”
“……”顧言嬌順著葉長老的目光看去，臉色一僵，想到早上的尷尬場景，忙拉著葉長老的袖子跑進了客棧，“不買不買！”
小販嘆了口氣，繼續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顧帆從天馬那回來後，心情頗好，走到客棧門前時，突然看到旁邊兒那小攤上擺著一排顏色不錯的脂粉。
顧帆走到那小攤兒前面，隨手拿起一盒，像是脂粉一樣的東西，見那顏色還不錯，比他們先前在那個店鋪中看到的要好看許多，便隨口問道，“這什麼玩意？怎麼賣的？”
小販曖昧地擠了擠眼睛，含糊道，“公子要看看不，買回去夫人定會喜歡的，十塊靈石一盒。”
顧帆聽了這話，隨手從儲物袋中掏出幾塊靈石，遞給了小販，將那幾盒“脂粉”裝進了儲物袋中。
打算下次見到天馬再送她。
顧帆走進客棧中，路過顧言嬌的房間時，見裡面有燈光，還有偶爾的腳步聲，知道她在房中，便徑直去了葉長老的房間，而後從窗戶爬進了房中，見葉七正捧著一本書，顧帆沒骨頭似的朝桌邊一靠，指尖點了點桌子。
“長老，向你打聽個事！”顧帆坐到了葉七的對面，“你與我說說，你們最近都發生了什麼？我今早見到你們，你們連……”顧帆兩隻手繞在一起，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葉七從書中抬起頭，而後看面無表情地了顧帆一眼，片刻後，方才涼涼道，“不告訴你。”
“……”顧帆打了個寒顫。
長老，你變了！
顧帆仍是不死心，繼續問道，“先前我教你的那幾招，你用過沒？效果如何？”
葉七懶得理他，只做沒聽到，繼續翻著丹書。
顧帆又問了一會兒，眼見葉七是真的不說，嘆了口氣，“虧我還處處想著你，今日給天馬買胭脂，想到你上次沒帶靈石，這次還特地給你帶了兩盒！”
葉七依舊面無表情地翻著丹書。
顧帆又嘆了口氣，長老你真的變了！
不過就算你變了，我也依舊拿你當兄弟！顧帆貼心地將下午買的幾盒“胭脂”留了兩盒在他床頭，而後又從窗戶跳了出去。
顧言嬌在房內，聽到樓下有吆喝賣小餛飩的，一時心動，便跑下去買了一碗。
只見老闆娘動作熟練飛快的將餡大皮薄的餛飩下入鍋中，隨著湯水的翻滾間，一股股熱氣攜著香味兒撲面而來。
片刻後，老闆娘將那餛飩撈了出來，撒上幾滴香油，一把香菜，給顧言嬌端了過來。
那餛飩外面的麵皮熟透了，薄薄的一層，印著裡面淺淺的肉色，說不出的誘人。
顧言嬌喝了一口湯水，滿滿的鮮味，顧言嬌眼睛一亮，又吃了顆餛飩，滑溜溜的燙嘴，一口下去，肉汁瞬間滋了出來，滿嘴的鮮香。
顧言嬌趁著熱氣，美滋滋地吃了碗餛飩。
而後想到長老也還沒吃飯，便又買了一碗，帶回了客棧中。
顧言嬌端著餛飩跑去了葉長老的房間，她方到門口，門便自動開了，顧言嬌小步走了進去，將餛飩放到了桌子上，“長老你嚐嚐，我方才買的……”
顧言嬌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葉長老的床頭放了兩個十分眼熟的盒子，顧言嬌一頓，脫口而出道“……春息散？”
說完，顧言嬌便立馬收回了聲，她第一次覺得視力太好，也不是那麼好的。
“……？？”葉七臉上閃過一絲奇妙的神色。
“長老，你這個……”顧言嬌看著那熟悉的包裝和色澤，面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看不出來啊，長老你還偷偷跑回去買了兩盒？
葉七看著顧言嬌面上複雜的神色，一頭霧水，而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便見到兩盒緋色的春息散靜靜地躺在他的床頭，上面還貼心地在放了張紙條，寫著一排亂七八糟的小字，“送你了，不用客氣（＾＿-）”
“……”
作者有話要說： 顧帆：（＾＿-）
葉七：……？？？
謝謝小可愛們的地雷和營養液，愛你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