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生死兩難
戴燃看了柯銀芝一眼，想起來自己出發前主帥交待的事情和要點，就點了點頭。
“走中間。小喜子，讓她跟著你。”
小喜子年齡本來就不大，加上一張圓圓的娃娃臉，整個人看起來就更小了。越是這樣、他也學著自己的隊長裝酷，回首點了點頭，從自己的隊友身邊離開，來到了柯銀芝的右手邊。
十幾個人順著梯子就上到了福門祖屋的圍牆之上。
四五個人跟著戴燃去檢視具體的情況，剩下的人都將自己的身子藏在圍牆的女兒牆之下。柯銀芝看到這種情況，也挨著小喜子坐了下來。小喜子的臉一下紅了，旁邊還傳出來了幾聲輕笑地聲音。
“那個……你不用坐的這麼近的，一會又任務了我會跟在你的右手邊的。”第一次有姑娘近距離靠著自己，小喜子說話都有點結結巴巴的。
“我們就坐在這裡等著？”柯銀芝看著他，好像看著自己的弟弟。要是自己的弟弟沒有死在荷蘭人的手中，現在也應該可以這個樣子坐在自己的身邊吧。
“隊正他們用千里眼去檢視現場了，一會兒才會回來標註任務的，我們只用坐在這裡等就好了。”小喜子給她耐心解釋。
“你怎麼這麼小就出來當兵了？是家裡面過不下去了麼？”柯銀芝已經是出來在南洋討生活的第二代了，她出生在蘇門答臘，也生長在蘇門答臘，大明的土地她就沒有回去過。也有掌櫃的回來給她說一說那邊的情況，可是更多的印象都來自老一輩的講述。反正大明不是一個好地方，窮人都活不下去的。
可是其實柯銀芝現在也不關心這些。現在看著小喜子，更像看著自己的小弟一樣，他還覺得自己十六歲的弟弟應該比小喜子還要大一些。
“哪有，我都十六歲了。十四歲的時候，我們學院在我們鄉里招人，就召了我一個進夜不收啊。就著，我們家多了十五畝地呢。”
“你都十六歲了，那還是看不出來啊。”
柯銀芝是真的在那這位和自己的弟弟作比較。可是這話聽到了小喜子的耳朵裡面，就變成另外一個意思了。他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別人這麼說自己也就罷了，怎麼她個姑娘也這麼說自己。
柯銀芝卻還是死死的盯著他看，自己的小弟一生氣也是這個樣子。
阿媽都說了，自己家的女兒和兒子就是生反了。除了兩個人都一樣漂亮以外，自己弟弟斯文、安靜，在母親眼中更像是一個小姑娘。而自己卻生下來就好打拳習武，跑東跑西，更像是一個小小子。弟弟還在的時候，她就最愛惹弟弟生氣了。
弟弟被荷蘭人殺死的那一天，她怎麼都忘不了。
三房的吳大叔在荷蘭人的碼頭上搬運行李。明明小輪車上面的箱子是喝醉酒的幾個荷蘭水手撞翻到地上的，沒想到荷蘭人居然翻臉不認人，說是吳大叔不小心給弄翻的。
箱子摔倒了碼頭石板路上，裡面無數的金幣四處滾落，吳大叔趕緊四下撿拾。
最終，金幣都撿回來了。
可是荷蘭人數也不數，看也不看，就一口咬定少了一百個。吳大叔剛要說話，一頓鞭子就落了下來。原本是路過的自己的弟弟就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攥住了對方的鞭子，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嫌棄的說道：
“你箱子裡面有多少個金幣，你先說出來我們數一數。要是真少了，我今天給你補上。”
自己的弟弟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周邊漢人就沒有一個人撿走這些金幣，反而是幫著吳大叔將金幣放回了箱子，怎麼會少呢。
“我不知道我箱子裡面有多少個金幣……”對方明顯已經喝酒喝高了，說話都含含湖湖的。用手拽了拽鞭子，但是沒有拽回來。
“你不知道有多少的金幣？”自己的弟弟這個時候還覺得是自己拿捏住了這個荷蘭人。這時候，他還大聲的向周圍圍觀的漢人、洋人和僱傭兵們說到。
“既然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箱子中有多少枚金幣，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少了一百枚的？老少爺們，我說的對不對啊。”
自己的弟弟那時候還是太小了。現在的柯銀芝更加明白就不能和一個不受控制的牲口講道理，除非你已經把刀子架在了它們的脖子下面。可惜的是，當時自己的小弟完全不懂得這個道理。在他的眼中，有理才能走遍天下。
他都沒有看見對方眼睛中的惱羞成怒和氣急敗壞。
“對！說得對！”
周邊都是看熱鬧的，這時候也不嫌事情大，直接就對著荷蘭人喊了起來。
“那麼，這就是沒事了？”
自己幼稚的弟弟以為自己完美地處理了這個事情，他鬆開了手中緊緊握著的鞭子，就準備回家了。可是，卻沒有看到的是對面荷蘭人從紅變白、從白變鐵青的臉色。
喝了酒的荷蘭人從惱羞成怒已經變成了自己的無能狂怒。
他直接抽出自己身上配搭的一把長劍，一劍就直接捅進了已經轉身離開的柯銀芝弟弟的胸膛。劇烈地疼痛讓他直接轉過身，死死地盯著荷蘭人。
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周邊全是漢人，當時碼頭上的漢人至少也有上千人，包括剛剛解了圍的吳叔。居然沒有一個上前扶一把，只是冷漠，甚至有點抽離的看著他。
正面一劍，被自己的弟弟用手推開。
再是一劍，卻直直的戳中了自己弟弟的心臟。等到她和自己的父親趕到碼頭的時候，只看得見一具屍首和滿地鮮血。
好笑的是，滿碼頭的漢人還在幹活，那個喝醉酒的荷蘭人還坐在箱子上，居然沒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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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父親拉扯著他就進了荷蘭人的城主府。
從此，就再也沒有走出來。
就在她還在回憶的時候，戴燃回來了打斷了她的思路。
“對方防守的很嚴密，也絲毫不準備現在就進攻，他們就是想把圍牆炸燬了再往裡面衝。”
“阿亮，你主意多。”戴燃點名。
“沒時間了，現在做什麼都來不及。你們把一半的手雷都收集起來給我。”阿亮是個大個子，但是卻是整個隊伍中最有頭腦的一位。
“戴頭，一會你們往這個方向上衝。”他撿起來一塊轉頭，隨手在地上畫著。
“我要是沒有猜錯，他們的頭應該就在這個地方。現在天黑，對我們有好處。你們從旁邊的林子裡面插過去。直接往上貼，貼的越緊越好。和他們纏鬥住，大家把火槍都放棄了。我們的手弩和手雷就會有用武之地。”
“我一個人藏在這裡。等你們一動手，我衝上去炸炮。你們要是可以，這邊手雷一響，你們直接往雨林裡面撤。”
說完，又看了一眼戴燃，對著柯銀芝怒了努嘴。
戴燃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喜子，你帶著柯姑娘招呼你們的人上圍牆，等我們這裡一出發，你們鬧出一點動靜來，吸引他們的注意。”戴燃直接下命令。
“隊正，我知道了。”說完，小喜子就看著柯銀芝。
柯銀芝卻沒有動，只是從自己手上脫下了一個銀色的手鐲，對著小喜子說道。
“你那這個回去找老吳，他會聽你的。這支手鐲就算是姐姐送你的結婚的賀禮了，你留在身邊。”
“隊長？”小喜子不知所措的看著柯銀芝，柯銀芝卻一把將手鐲塞到了他的手裡面。
“多大的人了，怎麼什麼事情都叫隊長，還不快去。”小喜子沒有動，戴燃知道柯銀芝自己也是勸不回去了。他衝著小喜子點點頭。
小喜子第一次獨立執行任務，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要走。
“叫聲姐姐？”柯銀芝假裝調戲他。看著臉紅耳赤的小喜子，自己卻又哈哈的笑了起來。
“給。”
戴燃轉身脫下了制服，將自己的牛皮軟甲、兩枚手雷和一支小巧的短弩遞給了她。
“要是不要的話，就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