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分一杯羹
第二天，熊文燦並沒有露面。
圖利奧·裡維和鄭芝豹進來的時候，房間中只有朱由檢，還有作為翻譯出現的艾可。
他看了一眼鄭芝豹，點了點頭。作為同文同宗的大明人，鄭芝豹就明白了朱由檢的意思，有些事情可以兩個人私下裡說，今天主要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事情。
“四海號是我們四海公司的艦隊，所以作為四海最大的股東，今天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直接說。”朱由檢一張口就打斷了還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艾可的裡維。他也不寒暄，也不準備用委婉的言辭去鋪墊兩個人之間的氣氛。
鄭芝豹直接也充當了裡維的翻譯，將朱由檢的話傳遞了過去。
“四海號就是我們的船，在他從這裡的港口出發之前，我已經授予了它絕對的權利。就像是你們的國王授予你們東印度公司一樣，他們可以自主的決定自己要做什麼。”
朱由檢甚至都沒有按照慣常那樣一人一句地進行對話。
而是直接承認了四海號就是他的艦隊。
“尊敬的先生，我是帶著著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友誼來的。”
艾可將這句話一傳過來，朱由檢就清楚了。至少在目前，自己的艦隊並沒有吃虧。也許還應該佔了一點小便宜。
“說點實際的吧。我們都用了這麼長的時間才見到面。你穿過了寬闊的大洋，我從大明帝國萬里之外的京師而來。我們似乎都沒有浪費時間的必要性。”
艾可有點驚訝地看著他，她見過太多的大明人和大明官員了。他們有些對於自己的同胞有點懼怕，有些人又過於傲慢和無禮。
而皇帝陛下似乎很瞭解自己的族人和他們的思維方式和習慣。
相比而言，裡維好像是和大明人打交道的時間太長了，似乎有點被大明人所感染。
“我代表著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十八名董事之一的斯坦董事而來。你們的四海號艦隊，”他說四海的時候，用了大明的發音，整句話都感覺怪怪的。
“你們的四海號偷襲了斯坦先生的營地，不但搶走了他們全部的黃金珠寶，炸燬了我們的港口，鑿沉了我們的商船，還偷走了我們六艘戰艦和上面僱傭的水手。”
話很漫長，鄭芝豹翻譯的也很慢，他臉上驚訝的表情也暴露出來他應該對於荷蘭東印度公司此次前來交涉內容的一無所知。
“尊敬的先生，我們的斯坦伯爵派我來其實只有一句話要問您。”
“您是安排您的手下將他們搶來的東西換回來，並康慨的賠償我們的損失呢？還是我們自己去找到他們，搶回來我們的財富，並且從此之後再我們看得到的地方去搶劫四海公司的所有店鋪呢。”
裡維說的窮兇惡極的，朱由檢聽到這裡的時候，並沒有看他。
而是轉頭向鄭芝豹說到：
“鄭兄？我倒是覺得這個東印度公司的架構很好。你有沒有興趣，和四海商行也在福州成立一家大明東印度公司？”
鄭芝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了，朱由檢還有這個心思和自己說這些。他有點疑問的看著朱由檢。
“陸四海，你叫我陸掌櫃的就行。”
“沒什麼興趣，大明的沿海從西邊的佔城，到最東邊的東瀛，現在沒有十三行的令旗，陸掌櫃的你猜猜會是一個什麼下場。別說是別人了，就是朝廷朱家的運糧船也得一千兩一面買咱家的旗子。對了，陸掌櫃不是久居京師麼，要是有龍銀什麼的……”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你先把荷蘭人的麻煩給解決了再說。
朱由檢直接揮揮手打斷了他。
“我就是給你們一個機會，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他一抬眼，卻看到了裡維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聽得懂大明漢話吧！”
裡維倒是也沒有隱瞞，用一嘴純正的漢話說道：
“倒是會說一些些，不過就是你們的毛筆太軟了，沒有我們的羽毛筆好用。所以不太會寫。”
朱由檢直接瞪了一眼鄭芝豹。
“工具是區分人和猴子的唯一差別。不會用工具，人和猴子有什麼不一樣。”
“恕我直言，尊敬的陸先生，大海對於你們大明人來說，太危險、也太陌生了。你們就是一個習慣於陸地生活的國家和文明。當然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在我們那裡，也有以在陸地上生活耕種為主的國家，他們同樣值得敬重。不過，在航洋上，你們像是盜賊的一樣的行為，只能僥倖取得一次勝利。女神不會永遠站在你們那邊。”
“我們的先祖要比你們更早抵達好望角。你的言談只能暴露出你的無知和淺薄。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在樹上賣弄的猴子總會讓人看到他們毛茸茸紅彤彤的屁股。”
“你！”
一臉絡腮鬍子，毛髮旺盛的裡維漲紅了臉，他知道這是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在羞辱自己。
“既然我們的先祖都已經楊帆海上了，那麼今天，我們大明人想要在自己的南海裡面分一杯羹，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麼過分的提議吧。還有，你剛才說到了女神，在我們大明有一位神明，這南海就是她的仙府，所以，我不知道她是會保佑你們，還是保佑我們。”
朱由檢覺得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沒有退讓的必要。即使自己的戰艦不佔優勢，大不了，我們用商船將自己的士兵運過去好了，裝配了火箭彈和紙包子彈後膛槍的大明士卒，應該還找不到對手。
“那麼這就是四海公司對於荷蘭東印度公司最後的回覆了？您還需要和其他人商量嗎？”
“沒必要。”
朱由檢直接站了起來。
“既然四海號艦隊是我們的戰艦，既然我們的下屬在前線做出了他們認為對的事情和判斷，我們又怎麼能否認呢？他們的承諾就是我們的承諾，他們的決定也就是大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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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客！”
兩位陪著腰刀的侍衛直接走了進來。
“我們還會在福州港口等待三天的聯絡船，你們最好好好的思考一下。您剛才的語言我會原封不動的帶給斯坦伯爵，這是對荷蘭王國的挑釁，也是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挑釁，更是對斯坦爵士赤裸裸的宣戰。”
說的有一點激動，他正準備上前一步，卻被侍衛直接用刀鞘砸在了腹部。
“說了送客還不走，真是野蠻人，拖出去扔到大門外。”
朱由檢坐下來喝茶。
鄭芝豹有點猶豫，他搞不清楚，什麼給了四海的這一位陸掌櫃這樣的底氣。就是自己的大哥鄭芝龍，在荷蘭東印度公司斯坦董事或者他的特使的面前，也不會將事情做的如此決絕。想不明白，看上去陸掌櫃也沒有留自己說話的意思。只好嘿了一聲，轉身也出去了。
“陛下，若是和斯坦伯爵開戰，艾可可以衝在第一線。”人走完了，艾可卻是單膝跪了下來。
“起來吧。這個斯坦伯爵當時也是逼迫你父親的一員？”
朱由檢知道這位肯定不是為了大明，她的眼中只有家恨。
“是的，他也是佔據了我父親最大船隊的一個人。”
“有機會的，現在你去發動一下你的資源。看看這個斯坦伯爵究竟是自己的決定呢，還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決定。他們到底損失了什麼？他們將我們的艦隊堵在了哪裡？為什麼我們一點訊息都傳不回來？”
“陛下！”正說著，熊文燦直接舉著一份厚厚的書信衝了進來。
走得太過於著急，直接一腳就絆倒在門檻之上。
就著，他都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
“四海號，四海號透過東瀛的船隻，給我們傳回來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