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路振飛說完，朱由檢還沒發表看法，畢自嚴也醞釀了一下開口了。
“陛下，我認為，虎墩兔，還是值得一救的。”
“哦？說來聽聽？”聽畢自嚴這樣說，也是來了興趣。
“虎墩兔這個人有野心不假，但有野心並不代表對大明就沒有好處。別的不說，但就羊毛這一項，咱們有多少百姓為此得利，改善了生活？對，蒙古四分五裂是對大明產生不了威脅了，可是同樣也沒什麼好處。
一旦他們內訌起來，短時間內這生意是做不成了。那些剛看到生活希望的貧苦百姓又要回到在地裡刨食的時候。就算站在國家大義面前，拋開這些百姓的利益不說，於國也沒什麼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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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建了那麼多工廠，生產的毛衣、毛衫、毛毯等等一些羊毛製品透過環球商貿賣給西方那些蠻夷，可是沒少賺銀子？說句不好聽的，但就這一項都頂得上一省的賦稅了，這些銀子能為老百姓做多少實事兒？？
打仗就是打錢，就算要打，不也得多賺錢嗎？
說完咱們，再說說他們。這幾年來，大明從他們那兒收購羊毛的量逐年增多，他們可以用大明給的銀子買大明的鐵器、鹽巴、布匹等一些生活用品，可以說他們的百姓都嘗到了和大明做生意的甜頭。臣聽說現在有很多人已經慢慢減少養馬，改成養羊了。
長此以往，就算他虎墩兔能一統蒙古，又能如何？
再說了，以我大明現下火器的發展，就算他統一了漠南漠北，也只不過是咱們的靶子罷了。他們，還能比白山黑水里長出來的建奴更兇勐？”
畢自嚴掌管戶部，整日和錢打交道，所以考慮問題的角度往往從錢這一項出發，這樣導致他的思想更為現實。
其實他說的對，野心往往是一些當權者才會有的東西。普通的牧民其實最大的願望也只是能夠平靜安穩地過完這一生，有吃的、有喝的、有用的。若不是曾經的生活環境太過惡劣，哪個父母甘心讓自己的孩子到戰場上去送死？
就拿大明從他們這收購羊毛這一項來說，他們就舉雙手贊成。草是從地上長出來的，羊吃了草長大，長大之後一年可以剪兩次羊毛，剪了羊毛賣銀子，賣了銀子改善生活。這是多麼好的迴圈啊？只要雙方的貿易還在，就能用銀子買到各種吃穿用度，為什麼還要去打仗呢？
眼下大明讓他們看到了能過上好日子的希望，他們就真的願意再度陷入戰亂嗎？
看看科爾沁，自從歸附大明之後過得多好啊。簡直像是認了個爹！
周邊的部落誰不羨慕？
所以在畢自嚴看來，打打殺殺的根本還是為了利益。但若是不透過戰爭就能獲取利益，那為什麼還要打仗呢？費錢費力還死人，圖啥？
“畢卿說的也有道理。你們呢？有什麼看法？朕對此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召你們前來商議。暢所欲言，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他倆說完之後，一度沉默了下來，似乎都在等著朱由檢的表態。
但朱由檢還想聽聽其他幾人的看法，於是笑著開口了。
“陛下的想法是什麼？”範景文笑眯眯地開口了。
“嗯？範卿這麼問是何意？”
“若是不知道陛下的想法，臣等的意見，提了也沒什麼用處吧？”
朱由檢沉默了。
這狗日的，太他媽瞭解自己了。
思索了半天，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朕打算將蒙古全部收回來。”
什麼？
其他幾人全部一臉錯愕地盯著朱由檢，只有範景文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
“陛下，關外盡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開荒種田極其困難。就算佔領了，也養活不了多少百姓，咱們為何要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就是啊，陛下，關外天寒地凍，可各種的土地又少，有沒有什麼戰略價值，就連百姓都不願到關外去，咱們佔了那裡又有什麼好處呢？這幾年陛下不斷的為大明開疆拓土，但臺灣也好，呂宋也好，再或者是交趾，都能為大明帶來巨大的利益。這關外茫茫的大草原能給大明帶來什麼？只會勞民傷財，空耗國力，臣不能同意，請陛下深思。”
“對，望陛下三思。”
除了範景文外，剛剛不說話的都開始跪在地上勸朱由檢將這個想法收回了。
“荒謬！”聽著眾人的反對，朱由檢突然怒喝一聲！
“你們太令朕失望了！想不到大明內閣竟然有你們這樣的臣子？關外的大片土地，那是祖宗一點一點打下來的，無數將士在關外拋頭顱、灑熱血，豈能因為那些細枝末節的原因，就拱手讓人？若真如此，那乾脆連遼東都不要了算了！？你們怎麼能說出這等話？啊？”
朱由檢氣得在屋內來回踱步，指著幾個人的鼻子大聲地怒吼著。身邊的人已經跪倒了一片。
範景文暗自捏了把汗，暗暗責怪幾人怎麼這麼不開眼。
好好的商量虎墩兔的事兒呢，怎麼就提起蒙古的事兒呢？
不讓陛下開疆拓土，簡直跟不讓狗吃屎一樣困難。
“陛下息怒，臣等眼界有限，不知道關外沃土的寶貴。上次臣聽陛下說過一次，關外有大量的礦產，想必這就是陛下想要收復蒙古的原因之一吧？”
範景文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勸慰道。
“膚淺，關外礦產雖多，但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戰略縱深你們懂不懂？你們想想，自建國以來，無論是韃靼，瓦剌，還是建奴，他們為何能夠屢屢侵犯咱們的邊境？因為大明北方的版圖被他們不斷侵蝕，不再具備戰略縱深，他們的騎兵可以隨時來到長城外，伺機而動，入關劫掠。而咱們，大多數情況下只能被動防守，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卻只能勉強困守長城以內。
朕要從根本上做出改變！朕要將蒙古的疆域全部收回！你們的擔憂是有道理，但朕告訴你們，朕有這個野心，就有這個能力以少量的部隊就能將關外治理好！你們信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