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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農忙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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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份,是伊y縣農村最忙的時候,因為水稻成熟了,農忙開始了。全國一共六個水稻種植區域,伊y縣地處華中稻作區,農村土地種的都是兩季稻,也就是一年成熟兩次的稻種,兩季稻一旦成熟就要搶收再搶種,稱為“雙搶”。

為什麼叫“雙搶”呢?是因為7月份既要收割早稻,同時要種植晚稻。7月份又是雨季,如果早稻收割後幹不及時,就容易被雨淋溼發芽發黴,同時晚稻如果種植太晚,又會影響晚稻的收成,所以要抓緊時間把所有的活幹完。作為在農村長大的孩子,稍微大點的孩子都要幫著家裡收稻子。

“雙搶”要幹的農活分為四個部分:

一、殺禾。通俗的講就是用鐮刀將稻穀成熟後的禾苗割斷,然後打成小捆。割幾捆手就特別酸,而且禾葉和鐮刀都非常鋒利,稍不注意就會被割出血。割得時候要很小心。每年總有被割傷的人。

二、打穀子。80年代沒有聯合收割機,還是傳統的腳踏式打穀機。一隻腳用力踩踏板,同時雙手緊握住成捆的禾苗,把它放在滾筒上脫粒。這是一個非常費力的活,一般2個大人同時踩,小孩子在旁邊遞禾苗。打完穀子的禾苗曬乾就是稻草了,可以用來燒火做飯。

三、曬穀子。稻穀收回來後,要馬上把溼漉漉的稻穀鋪開,然後用耙子將稻穀攤平,然後暴曬便於脫去水分。曬穀子的時候一般都是打赤腳,尖銳的稻穀扎在腳底下特別痛,但是也要忍著曬完。

四、插秧。早稻收割後,接著將早稻根和田裡的雜草用農具壓碎到泥裡讓他腐爛,接著插晚稻秧苗。

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事情,就需要起早貪黑地幹活才行。還好,陸澤家裡的地不是太多,只分到三分地。

一畝地等於十分地。分是農村常用的面積單位,如一畝三分地等,比分更小的單位是釐,一畝等於十分,一分等於十釐。一畝地等於666.67平方米。

水稻成熟後,採石場就放農忙假了,每天一大早,陸志凱就去地裡忙了。家裡分到的三分地,種得糧食勉強夠吃。其他開銷就要靠採石場的工資維持了。

超生的孩子是無法分到土地的。所以陸澤是沒有口糧的。陳美珍現在大著肚子,還有不到2個月就要生了,農活上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家待著做飯,中午給丈夫送飯。還好陸涓和陸澤姐弟倆不用她太操心,她讓5歲的姐姐多帶著弟弟一起玩。不要總一個人跑出去找小夥伴玩。

陸澤平時並不會跟著姐姐一起,但這幾天一直跟著姐姐後面跑。

馬上就要到16號了,意外隨時可能發生,他不敢確定一定是16號那天出事。所以,幾天前他就開始一直跟著姐姐了。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同時他也在想更好的辦法,總跟著並不是個好辦法,最好是能找到那把鐮刀。

陸澤仔細回想父親和母親說過的關於年輕時農村的事情,想找出有意思又能吸引姐姐去做的事。

最後想到了撿稻穗,母親說過,她小時候就撿過稻穗。在計劃經濟時代,稻穀收割是生產隊集體行為,收的稻穀也是集體所有,只有撿稻穗撿到的穀子才是個人的。小孩子都會跟在生產隊後面撿稻穗。一天一個人能撿好幾斤。現在土地承包到戶,糧食產量也比以前高多了,掉在地上的稻穗沒有那麼多人撿了,最後基本都被麻雀吃掉了。不過在村裡還是有許多幫不上家裡忙的小孩子會去撿,因為撿得多了可以換零食吃。

現在的物價大米是一毛五一斤,麵粉2毛一斤,除了自己產的糧食,如果需要買米買面還得需要糧票,村裡小賣部的老闆會做生意,在農忙收割時,專門收小孩子撿到的稻穗,連殼收購價是5分錢2斤,而且還不給現錢,只能換小賣部裡的東西。一斤生的稻穀曬乾後一般還剩7兩左右。對於斤斤計較的大人肯定覺得不划算,不會去兌換的,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能換取零食吃,被坑一點也願意。當然指望發個小財也不太容易。

那時候的農村,一般的孩子基本是沒有什麼零花錢的,除非過年了才能得到一點點的壓歲錢。在村裡,農忙時撿稻穗換零食吃那是很多孩子最高興的時候。

撿稻穗就像是尋寶,至少比尋寶簡單多了。尋寶是小孩子喜歡的遊戲,也是他們在探索這個世界。陸澤覺得撿稻穗就是不斷發現驚喜的尋寶遊戲。

下面就是該忽悠姐姐去撿稻穗了,他本以為姐姐會怕熱怕曬不去,結果一說了可以換糖吃,立馬就同意了。

今天已經15號了,原本的流血事情發生在明天下午,他打算今天就找到那把丟失的鐮刀,避免夜長夢多。

早上吃飯早飯後,讓姐姐去和媽媽說完要去撿稻穗和小賣部換糖吃,媽媽同意了,並給他們找了一個老式泛黃的軍用帆布挎包和一個小布袋,挎包是給姐姐的,小布包是給他的。不過有一件事他沒想到,媽媽告訴他們,撿回來的稻穗直接拿回家,做成新米給他們吃,然後再給錢讓他們去小賣部買糖吃。陸澤覺得母親真會精打細算,一點都不想讓別人佔便宜。果然大人們都不笨,估計小賣部的老闆不會換到太多的稻穀。

小布包由姐姐拿著,陸澤跟在後面,他把之前換到的竹竿也帶上了,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撿稻穗,稻草堆裡的鐮刀才是目標。光憑手也容易受傷。

村裡的稻田在村子的北部,都是連成一大片的,方便水渠灌溉。一條不足4米寬的土路就是村子的主幹道,從村口筆直通往最北的河邊。村子的最北和最東邊都是河流,最北邊的河邊種著兩排楊樹,楊樹下是村裡的墓地。一條灌溉渠將墓地和田地隔開。

陸澤家的地在靠近墓地的那片,他並不打算去自己家的地裡撿稻穗,對於兩個孩子來說,距離太遠了。而且那裡也不是事情的發生地。

他估計鐮刀所在的範圍是從家到打穀場之間的路上,如果在打穀場上的話,自己的超級記憶應該會記得很清楚,但是記憶中只有路上而沒有打穀場,說明事情的發生地是在路上。打穀場位於稻田最南邊的空地上,現在人最多的就是田裡和打穀場,各家都忙著割稻打穀晾曬。有些沒打乾淨的稻穗還在禾苗上,在稻草運回家的途中會掉落在路上。這些稻穗是可以撿的,打穀場上的稻穗還是屬於私人的,在那裡撿就不算撿了。

姐弟兩人沿著主幹道往打穀場走去,剛開始路上只有零星的稻穀散落在地上,他們並沒有撿,等稍微多了些後才開始撿,說明離打穀場越來越近了。陸澤重點盯著路上稻草散落比較多的地方。稻草多的他會先用竹竿戳一戳。姐姐一看到稻穗就高興地跑過去撿。糧食短缺的時候,地上連這些零星的稻穀都看不到,一粒一粒都全被撿起來了。

快到打穀場了,稻穗撿了不少,能有1斤多了,可惜沒有在沿途的稻草堆裡發現他想要的,也沒有看到有反光的東西,鐮刀鋒利的刀口在陽光下是能反射出金屬光澤的,遠一點的地方都能看到。陸澤有點鬱悶,要再找一遍了。但上午是不可能了,自己願意走,姐姐可不一定了。

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鐮刀可能現在還沒被遺落。而是事情發生前不久剛遺落在稻草堆中的。

看來要改變策略了,原本的事情是明天16號下午4點10分發生的,在這之前要再找兩遍,今天下午和明天早上。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就只能讓姐姐在明天下午一直待在家中了。遠離事故點也是改變未來的方法。這次事件的當事人只有姐姐一個人,不像之前自己那次,當事人有好幾個。

第一次撿稻穗姐姐很開心,回來的路上又撿到了一些。不過鐮刀沒尋到。回到家兩個包裡的稻穗加起來一稱,差不多快2斤了。不過媽媽並沒有給錢買糖吃,而是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塊糖給姐弟倆。

在陸澤的教唆下,嚐到甜頭的姐姐,午睡完,下午就又帶著弟弟出來了。

下午的這一趟,一來一回陸澤又仔細地尋找了兩遍。稻穗又撿了不少,鐮刀依然不見蹤影。因為是主幹道,上午撿完稻穗,下午可能又有新的掉落了,農忙時,主路上運送糧食稻草的平板車一趟接著一趟。

第二天上午,去的時候找了一遍,沒有。在回來的路上,陸澤的主角光環好像終於發光了,從身邊路過的一輛平板車可能被突起的泥塊顛了一下,一把鐮刀從車上的稻草堆中掉到了路邊的稻草堆上,因為力道較大,陷進蓬鬆的稻草堆中了,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拉車的村民並沒有聽到而停下車。

陸澤看到了,掉落時那閃著的金屬光澤。他快速走上前去,用竹竿戳了戳,確定刀頭和刀柄的位置。

但他並沒有撿起來,不是不想撿,而是太重了,現在的小手拿不起來。

竹竿是空的,重量不大,鐮刀的刀柄加刀片對他來說太重了。

他把刀柄漏在了稻草堆外,然後對著前面大喊:“劉叔,鐮刀掉了。”

掉落的鐮刀如果不知一把怎麼辦?下午,陸澤以太累了,困,腳疼,姐姐陪等各種理由將姐姐纏在了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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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可愛的小臉蛋保住了。

陸澤的尋寶遊戲算是結束了。撿稻穗和農忙卻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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