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僵局
山地，大河，平原，丘陵，平原，山地，白鷺湖沼澤……
這就是擺在安第納克王國所有統領面前的福倫多公國和法克爾公國的地形，在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大家已經幾乎把這張地圖給戳爛了，吵得一塌糊塗，連續的軍事會議，討論和好幾日不眠不休的想法設法讓所有的高級將領們都筋疲力盡。只是很可惜，無論是試探，還是各種偵察，面對這樣的防禦陣線依然是無能為力。
中部四公國一向以出產精銳的步兵而聞名於前克里森帝國，這裡的人擅長的就是山地作戰，防禦性的防守。雖然他們缺乏強大的騎兵，但只要戰局拖延下去，就會陷入他們的攻防節奏。當年指揮著二十萬大軍進攻中部四公國的大王子瑞德利斯就是這樣被他們拖了三年，最終兵敗而歸，甚至還被中部四公國反攻入瑞德利斯王國的馬吉克省，被逼簽下了求和協議。
二殿下不是沒打過那些山地丘陵的主意，問題是這次進攻的大軍真正能適合進行山地作戰的只有沙欣伯爵率領的家族武裝軍團裡的兩個輕步兵兵團，合計兩萬人。這點兵力根本就不可能開啟一個通道。至於白獅軍團和肯麥斯家族的兩個重甲兵團，都是裝備著重型盔甲，攻城陷寨，防守城堡是可以的，但讓他們爬山涉水去進攻山地丘陵裡的敵人，那還是省省力吧。
至於福倫多公國境內的那條大河，誰也沒水軍，也沒法打這個主意，船小運送不了多少人馬，船大又容易擱淺成為火箭的靶子，就算想開個造船廠也沒那個時間和那個資金花費。
二殿下制定的中部四公國的攻略原本就是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在這些公國的平原上縱橫馳騁，掌握戰局的主動權，再等待重甲軍團的到來攻陷那些困守的城鎮和要塞，一舉滅亡中部四公國，抓住那四個背叛王國的公國大公，這也是二殿下執意去說服菲薩布倫大公臣服於自己的主要原因。
可誰能料到福倫多大公和法克爾大公都採用了這個在平原上挖壕溝，建土牆，擴大整個防禦縱深的對策，這下平原變天塹，近乎是廢除了騎兵的機動力，同時也消除了諾頓家族遠端攻擊兵器天下無雙的威脅。從目前的局勢來看，似乎是除了老老實實的填埋壕溝推平土牆外別無他法。
二殿下非常的不甘心，試探佯攻了好幾次，從福倫多公國的福裡沃德省防禦線到法克爾公國的薩摩拉省邊界防禦線，都是同樣的結果，面對的依然是無窮無盡的壕溝和土牆。即便洛裡斯特把配備給飛虎軍團的一個霹靂投石營交給二殿下指揮，也依然拿這兩條防禦線無能為力。就象洛裡斯特所說的那樣，連目標都沒有，你準備拿投石車去砸什麼？
尤其是當二殿下發現，無論他進攻兩道防禦線的某個點的時候，敵人都會調動足夠的兵力透過四通八達的壕溝隱秘的埋伏在前面或者是堅決進行抵抗時，他終於洩了氣，熄滅了繼續發起進攻的妄想，收兵回營後再次坐在大帳裡苦思冥想，試圖找到一個突破眼前困局的方法。
目前唯一一個有些靠譜的方法是肯麥斯公爵提出的，他從二殿下當年冬季冒雪翻越雲斷山脈大雪山奇襲瑞德利斯王國費得力加王城的傳奇事蹟中得到啟發，認為可以照樣實施，在冬季最嚴寒的時候突出奇兵越過凍得嚴實的白鷺湖沼澤，只要再越過沼澤旁邊的無名山地和丘陵，就能很快抵達法克爾公國的首府法萊默希城。如果能佔領法萊默希城的話，那一切都不在話下了。
肯麥斯公爵的這個提議讓大家對他刮目相看，想不到被公認為商業高手的肯麥斯公爵竟然也有軍事才華，實在是令人驚訝。不過隨即洛裡斯特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很簡單，剩下的三個公國已經對二殿下瞭解的非常透徹，肯麥斯公爵能想到的他們也一定會注意。何況二殿下素以奇襲聞名，敵人也肯定會注意到白鷺湖沼澤在冬季時給防禦方帶來的這個弱點，加強防禦倒也罷了，奇襲的部隊最多是無功而返，最怕的是他們設下陷阱將奇襲的部隊一網打盡，那樣不但給我們造成兵力上的損失，更多的會讓防禦的敵人加強了抵禦我們的信心和堅韌性。
肯麥斯公爵原本還有些不服氣，萬一敵人疏忽了怎麼辦，但他看到二殿下和菲薩布倫大公的臉上都露出了贊同的神色就知道洛裡斯特說的沒錯，把敵人當傻瓜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更何況漢德拉大公，福倫多大公，法克爾大公和薩巴吉大公都是精明強幹的貴族，久經戰陣之輩，他們很明顯會比自己想的更多。
就連那個已滅國的薩巴吉大公也是因為措手不及沒想到洛裡斯特會突然提前發起進攻才被打的大敗。只要想想他能當機立斷放棄梅山城堡逃亡法克爾公國還能在飛虎軍團和沙欣伯爵的兩個輕騎兵團的追擊下逃出生天就不是泛泛之輩。若是他稍微遲疑一天或是一磨蹭那結局就不一樣，不是城破身亡就是落入敵手成為階下之囚。
事實上洛裡斯特早已想過肯麥斯公爵那個在冬季翻越白鷺湖沼澤奇襲法克爾公國的首府法萊默希城的主意，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而放棄。還有一個原因是現在才十月底，要等到冬季白鷺湖沼澤被凍得嚴實起碼還得在這裡對峙兩個多月，這麼長的時間近三十萬大軍的糧食補給將是一個天文般的鉅額消耗。從薩巴吉公國繳獲的糧草已經快要消耗乾淨，接下去的糧草後勤物資都要從後方補給長途輸運，這對各個家族來說，都是一件非常費力又浪費很大的麻煩事。
戰爭打的就是後勤，打得就是經濟。薩巴吉公國繳獲的糧草足夠三十萬大軍使用一個多月。可誰能想到會被福倫多公國和法克爾公國的這兩條防禦線給擋住了去路？原本預定的就糧於敵，在被佔領的土地上徵收軍用的打算已經落了空，再加上薩巴吉公國被大家折騰的已經是想搶劫都沒處搶劫去了，而且還有二十餘萬淪為赤貧的平民需要二殿下撥出糧草進行救濟，再怎麼說他也是國王，不能放任不管，這更加大了軍用糧草物資的消耗。
目前卡莫拉男爵坐鎮梅山城堡，把那裡變成了總後勤物資的中轉基地，各個家族轉運來的物資都儲存在那裡。二殿下從帝都轉運的糧草雖然不需要再拐個大彎，直接走白鷺湖沼澤，再經過利瑪德省才能到達梅山城堡。洛裡斯特還算好，溫得布里王城的物資還算充足直接調運，依然是走南部省，利瑪德省再到梅山城堡。菲薩布倫大公和沙欣伯爵同樣如此。路途遙遠，加上運輸期間的消耗，十份物資能運到六份已經算是好的了，大家都叫苦不絕。
最慘的是菲利姆伯爵，家族領地剛剛開發，再加上從薩巴吉公國強行遷移過去的四五萬領民，連安置的費用和物資消耗完全依靠洛裡斯特提供的贊助和借貸，現在他早沒底氣堅持要繼續進攻了。
菲薩布倫大公提議要不暫時退兵，以待下次有機會再戰。但這不意味著放棄齊克塞斯省。在退兵的同時留一個騎兵軍團在此，一是牽制二是反擊。說這話的時候菲薩布倫大公還特意看了看洛裡斯特，顯然所謂留下的軍團以飛虎軍團最為合適。如果法克爾公國和福倫多公國見我們退兵的話或許會出兵想收復薩巴吉公國，那麼具有強大攻擊力的飛虎軍團就能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
當然，鑑於飛虎軍團並不是輕騎軍團，在機動力上或許有所不足，那麼菲薩布倫大公願意把自己家族的預備軍團也留下來，完全聽從洛裡斯特的指揮，如果有任何違背軍令的話也可由洛裡斯特任意處置。
雖然不明白菲薩布倫大公為什麼這麼提議，但洛裡斯特直覺這裡一定隱含著什麼意思。還沒等他仔細思索明白，卻見二殿下起身說今天的會議暫時就到這裡，菲薩布倫大公的提議他會好好的考慮一下，過兩天再給個答覆。
出了大帳洛裡斯特直接找菲薩布倫大公想問個明白，為什麼會提出這麼個建議還願意將預備軍團交給自己指揮？菲薩布倫大公一臉的坦然：“無他，一片公心罷了。總不能這麼僵持下去，退兵，來個引蛇出洞，相信你的軍事水平很快就能傳來捷報。就算他們不出兵也沒關係，拖他個三四年，剩下的這三個公國肯定維持不了這麼高昂的守備代價，說不定就自行崩潰了……”
“老家夥……”看著菲薩布倫大公遠去的背影洛裡斯特總算轉過彎來。狗屁的公心，老家夥這是想把自己拖在這裡，在齊克塞斯省呆個幾年，免得回北地了沒事幹老琢磨著給菲薩布倫家族挖個坑什麼的，所以才這麼大手筆連家族的預備軍團也願意交給洛裡斯特指揮。
不對，洛裡斯特呸了一口，預備軍團全是草蠻騎兵，就算被洛裡斯特折騰光了對菲薩布倫大公來說也不心疼，一個預備軍團無關緊要，關鍵的是這會讓洛裡斯特欠他一份人情……
只是他們都沒料到的是，菲薩布倫大公的這個提議讓二殿下給想多了，雖然現在的局勢二殿下也很明白，退兵是最佳的選擇，即便他很懊惱這次出兵徒勞無功，心不甘情不願的。但菲薩布倫大公的這個提議卻讓他十分的狐疑，怎麼回事，難道菲薩布倫大公和洛裡斯特握手言和了嗎？否則為什麼願意把預備軍團交給洛裡斯特指揮？要知道預備軍團全是草蠻騎兵，一向桀驁不遜，除了菲薩布倫大公誰的命令都不聽，現在卻要交給洛裡斯特，難道他們兩家私下達成了什麼協議嗎？
是不是他們對中部四公國有什麼圖謀？二殿下純粹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復國重登王位前被北地四家聯盟合謀從他手裡敲去了德萊姆克省，西得格勒省，溫斯頓省和南部省，至今想起來心如刀割，而且他還立下了誓約書。
現在想起來二殿下有時還後悔的恨不得想把自己簽字的手給剁掉。雖然那四個省當時還不屬於安第納克王國的統轄之下，可在二殿下的心中，統一了前帝國的版圖所有的省份自然該由他一言而決，讓自己成為青史留名的中興大帝。只是那誓約書，卻會成為他光榮傳奇一生的一個最大的汙點。所以二殿下從來沒覺得馬德拉斯公國和伊比利亞王國被北地四家聯盟滅亡是他的榮耀，相反那是兩個讓他痛在心扉的大巴掌。
即使從心裡承認讓洛裡斯特充當留下來牽扯剩下的中部三個公國的統帥是最適合的人選，可二殿下心裡委實有些七上八下的感覺，搞不明白為什麼菲薩布倫大公會推薦洛裡斯特，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名堂，不搞清楚二殿下是不會放下心來，莫非他們在打中部四公國地盤的主意？就因為二殿下的疑神疑鬼，以至三天過去遲遲沒召開宣佈退兵的決議。
洛裡斯特也沒想在齊克塞斯省呆個幾年，他決定萬一二殿下真的要飛虎軍團留下來的話他就全權交給猛虎羅斯負責。為此他帶著猛虎羅斯到了防禦線前面的一座小土丘，檢視敵情，順便給猛虎羅斯幾個方略，怎麼對付退兵後敵人的出擊……
“你認為有辦法攻克這樣的防禦線嗎？”洛裡斯特問。
猛虎羅斯搖搖頭：“殿下，這根本無法攻克，我懷疑這道防禦線針對的就是我們飛虎軍團的遠端攻擊能力和騎兵的衝擊力。這些公國的步兵個個是土耗子，在壕溝裡鑽來竄去，又有土牆的遮蔽，他們的兵力調動我們一無所知，往往在區域性上形成對進攻方的優勢。我們是騎兵，而敵人是壕溝裡的土耗子，只要他們躲藏在壕溝裡，我們就對他們無能為力。”
跟隨而來的戰車鋼弩兵團的兵團長多勒斯說：“殿下，在這樣的壕溝裡作戰，我們的戰車鋼弩都失去了作用，甚至還不如敵人手持的那些老式石弩有用。雖然石弩射程不遠，但力道強勁，體積小在壕溝中使用非常方便。在這樣遍地壕溝和土牆的戰場上，我們的戰車鋼弩毫無用武之地，長久以來我們家族所堅持的射得更遠，更強，更準的原則似乎被顛覆了一般。屬下為此已經苦惱了很久，不知道我們的戰車鋼弩研製之路是不是走錯了……萬一將來我們家族的敵人都採用這樣的防禦方法來對付我們，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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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裡斯特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放心，這只是特例，福倫多公國和法克爾公國能佈置這樣的陣地一是我們給了他們時間，讓他們動員了舉國之力來完成這道防禦線，二是中部四公國本來就出產精銳步兵，所以才能在這樣的防禦陣地中如魚得水。如果別的國家或勢力去學習這種防禦陣地，又沒有精銳的步兵，那只會畫虎不成反類犬，白白的浪費人力和物力而已。”
“如果博得芬格大人在這裡，讓磐石軍團直接從壕溝裡發起進攻說不定會攻破這樣的防禦線。”猛虎羅斯說。
洛裡斯特不語，磐石軍團佈置在南部省邊界，是防範菲薩布倫家族的重要力量，洛裡斯特才不會把他們調到這裡。再說即便磐石軍團來了，攻破這道防線也需要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洛裡斯特並不想為二殿下滅亡中部四公國而造成家族武裝的重大損失。
“殿下，或許我們可以等到冬季，下大雪的時候等雪積滿了這些壕溝我們家族武裝利用滑雪板和雪橇就可以輕鬆的越過這道防線了……”多勒斯說。
“你傻啊！”猛虎羅斯罵道：“有兩米多厚的積雪嗎？這些壕溝都有兩米到三米深，什麼樣的下雪能讓壕溝和地面持平啊！”
“那，那要不等到雨季，等雨水洩到壕溝裡那些土耗子就在壕溝裡呆不住了，我們趁機發起進攻……”多勒斯不服氣。
“那我們也不是要被大雨淋……”猛虎羅斯拍了多勒斯的後腦勺一下。
“等等，你說什麼……”洛裡斯特突然醒悟過來，哈哈大笑，一躍上馬：“馬上回大營，我找到攻破這道防禦線的方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