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二殿下的奇襲
洛裡斯特抬頭看了看天，天空灰濛濛的，偶爾還飄揚著一些細碎的小雪花。
時近二月底，這個時候天氣還很冷，估計在零下七八度左右。正因如此，近衛第三營還堅持一天兩練的態度真正折服了前來觀摩的彼得森商會的人。他們感嘆說，別看特林伯王國前線兩軍對峙，其實大家都在窩冬，這才是靜坐戰爭的真正原因。
除了商業聯盟那些後來的參戰者四處掃蕩想搜刮點意外之財外，真正願意出營活動的並不多，連被安排出去巡邏放哨警戒都會叫苦連天罵聲不絕。唯一例外的就是那些被特林伯七世天價般賞格吸引過來的刺殺者和商業聯盟新成立的反刺殺小組還算活躍，不過那是高階戰力的較量，不關下面這些部隊什麼事。
等到三月初，冬季才算過去，接下來就是長達一個月的雨季。所以說，在蓋林特亞，十二月到來年三月底一般都很少發生戰爭，基本上都是在四五月份收割了冬麥後有了軍糧也有了空閒，這才看看周圍有誰不順眼的或者不長眼的就拉隊伍幹一架……
商業聯盟和特林伯王國發生的玻璃戰爭已經算是特例了，這主要還是那個腦子裡只有一根筋的特林伯七世肆意妄為成功的激怒了商業聯盟的原因，否則沒人願意在冬季打仗。
二殿下在這樣的季節出奇兵攻陷瑞德利斯王國的王城，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我幻聽了？洛裡斯特這麼想……
史胖子的情緒更為激動，他一把揪住前來通報訊息的信使的胸襟，這信使還是他帶人去招收西南兩省流民前來希洛瓦斯島做勞工時，特意安排在西南前線關注兩國即將開戰情況的探子中的一員。
“不可能！這樣的天氣二殿下是怎麼穿過坎波那省的防禦陣線？那裡已經被大王子打造的鐵桶一般，他是怎麼到達瑞德利斯王國的王城的？”史胖子口沫橫飛，大聲咆哮。
可憐的信使差點被史胖子給勒死，好不容易才掙脫，他結結巴巴的回答：“二，二殿下沒，沒從坎波那省過，他，他繞了個大彎，從雲斷山脈的大雪山處直接穿，穿到波多奧爾格省，然後直抵費得力加王城，趁守軍不備突襲佔據了王城，大王子倉皇出逃……”
接著信使遲疑了下，還是開了口：“據，據說，二殿下帶，帶了三萬多人出征，可，可到達費得力加王城時還，還不足八千人馬……”
我日，好狠的心啊！洛裡斯特聽的也是心底一寒，三萬多人出征，到達目的地還不足八千，這路上行軍的損耗如此之大，可想而知二殿下為了達成這次奇襲選擇了一條多麼艱險的征途。
“回屋去，把地圖給我拿來……”洛裡斯特吩咐道。
五年前二殿下在流水川殲滅了大王子的三萬精兵強將，並率軍反攻入瑞德利斯王國，兵困費得力加王城逼迫大王子簽定城下之盟割讓西南兩省後，瑞德利斯王國和安第納克王國有交界的兩個省份就是西北省和坎波那省。
西北省就是洛裡斯特當年帶領車隊北行時經過的西北地區，沿海的丘陵地帶。這個西北省二殿下和大王子都不會關注，因為從西北省到瑞德利斯的王都不但要渡過一條寬闊的莫里桑河，還要經過坎波那省。所以，進攻瑞德利斯王國的最佳線路就是透過坎波那省，直達費得力加王城，上次二殿下的進軍路線就是如此。
不過這回不可能還會象上次那樣讓二殿下順利透過坎波那省。在二殿下聚集起三十萬大軍的時候，瑞德利斯王國的國王，前克里森帝國的大王子也沒閒著，他多方搜刮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物資把整個坎波那省武裝成了刺蝟一般，到處是戒備森嚴防禦嚴密的城堡要塞，深溝壁壘。二殿下想再打到王都費得力加城，就只能一個個城堡要塞啃過去了。
大王子曾經得意洋洋的對手下的大臣們說，奧格塞羅（就是二殿下）那三十萬大軍想打到我們的費得力加王城，起碼得在坎波那省折損二十萬，剩下的十萬筋疲力盡之眾還想攻下王都那簡直就是做夢，這一仗過後，保證乳臭未乾的奧格塞羅二十年內都不會再想進攻我們的瑞德利斯王國了……
大王子也深知坎波那省對抵抗二殿下三十萬大軍進攻的重要性，為此他將所有負責防禦城堡要塞的小隊長以上的軍官家屬都集中到了費得力加王城看管，美其名曰是方便照顧，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哪座城堡要塞在防禦二殿下的進攻時抵抗不力，那掉腦袋的就是他們的親人眷屬了。
這是逼著部署在坎波那省近七萬的守備士兵拼死作戰，大王子的這一手十分的狠毒，他認為只有這樣守備士兵才能憑藉地利和城堡要塞打出一比三的交換比。換句話說就是大王子已經放棄了這七萬士兵，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死士和消耗品，把二殿下的三十萬大軍消耗的越多越好。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大王子狠也只是對下面的人狠，而二殿下卻更狠，而且還是對自己狠。在這樣的冬季，這樣的天氣他竟然親自率領部隊越過了雲斷山脈，翻過了大雪山，在差不多損失了四分之三的手下士兵後，奇蹟般的出現在瑞德利斯王國的王都費得力加城下，一舉攻佔了這座上次沒攻下的王城，逼的大王子倉皇出逃……
洛裡斯特看著地圖也讚歎不已，要知道二殿下一個月前還在安第納克王國的王城廣場上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講，發誓要統一和復興前克里森帝國。據說接下去他還要負責三王子的安葬，巡視前線的軍營，做好開戰的準備。這才讓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在四五月份進攻瑞德利斯王國，誰也想不到一個月後二殿下就已經佔領了瑞德利斯王國的王都，這也實在是太神速了，出人意料，委實讓人震撼不已。
史胖子指著地圖乍舌道：“天哪！二殿下竟然真的越過了雲斷山脈，還翻過了大雪山，這簡直是不要命了，實在是太冒險了……”
在瑞德利斯王國費得力加王城所在的波多奧爾格省和坎波那省的東北部，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那就是雲斷山脈，山高水深，懸崖峭壁林立，其中部的大雪山，數十座山峰高聳入雲，積雪難化，溝壑縱橫，地勢險要，根本就無法通行。這本是波多奧爾格省的天險，如今卻被二殿下率軍翻越，猶如一刀扎在蛇的七寸之上……
洛裡斯特指著地圖笑了起來：“二殿下其實也是取了巧，也就是這個時候才能翻越雲斷山脈。”
“怎麼說？”眾人都很詫異。
“你們看，雲斷山脈之下是連綿百里的雲霧沼澤，而雲霧沼澤的形成據說是大雪山的積雪融化彙集到這片低窪之處所致。如果是春夏秋季，二殿下想翻越雲斷山脈就必須先越過雲霧沼澤，那不花個兩三個月是不可能的。也就是現在，整個雲霧沼澤被凍的硬實，大部隊可以暢通無阻的抵達雲斷山脈的深處，只要翻過大雪山就是波多奧爾格省了。”洛裡斯特指出了其中的要點。
“原來如此，這個二殿下難怪會被稱譽為新一代的軍略大家，這麼敏銳的戰機都會被他抓住，果然名不虛傳啊！”彼得森商會的副會長讚歎道。
“唉……”洛裡斯特輕嘆道：“可惜損失太大了點，三萬人馬翻越大雪山，只剩下八千奇襲費得力加王城，還是沒準備好啊……”
洛裡斯特可以斷定，二殿下只是抽調了他所謂的精銳部隊，並沒對冬季翻越大雪山所遭遇的困難有很清晰的認識，如果準備充分的話，不會就剩下這麼點人馬去攻城。
事實上洛裡斯特猜測的沒錯，二殿下翻越雲斷山脈翻過大雪山真正損失遇難的也就三四千左右，但凍傷摔傷的卻高達兩萬餘人，靠鬥氣和體質熬過去完好的不足八千。不過這些人對付缺乏戒備的守軍已經足夠了。
“話不是這麼說，雖然損失了這麼多人馬，但總比三十萬大軍一個個去攻打坎波那省的城堡要塞好，那樣的話損失就不下十來萬了。這麼一算的話這次奇襲還是很值得的……”一個彼得森商會的軍事人才反駁洛裡斯特的感嘆。
洛裡斯特輕輕的搖了搖頭，戰爭要是這麼算交換比的話那就簡單了。不過他也懶得與之爭辯。
“那伯爵大人，你認為接下去二殿下進攻瑞德利斯王國的戰爭會怎麼發展下去？大王子還能不能翻盤反敗為勝？”副會長很明智的轉移了話題。
“大勢已去，除非奇蹟發生，否則大王子逃脫不了敗亡一途。”洛裡斯特斷言道。
“難說，二殿下只是靠奇襲奪取了費得力加王城，他現在手中只有八千人馬，兵力實在是太少了。如果大王子馬上組織並召集到幾萬人一攻城，說不定落敗的還是二殿下。”這是那位軍事人才，還在和洛裡斯特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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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洛裡斯特大笑起來：“事情要這麼簡單就好了，大王子失了王城，他還有可能招得到人馬嗎？一個窮途末路，手中無兵無將的國王還有誰會搭理他？還有誰會為他出生入死的去攻城？”
“可他是瑞德利斯的國王啊！有大義名分所在……”那位軍事人才還不服氣。
這會史胖子說話了：“大義個屁！這個大王子本來就是叛賊，是他舉起反旗把一個強大的帝國搞得四分五裂，手中有兵有將大家還懼他三分，現在丟了王城不但沒了兵馬連招收人馬的錢財都丟了個乾淨，還有誰會搭理這個窮光蛋？不砍下他的頭顱去找二殿下領賞就已經算很仁義了。”
“殺他倒不會，殺王的罪名沒一個貴族願意背，不管他是不是前帝國的叛賊，但至少他現在是瑞德利斯王國的國王。不過就算是國王也沒用，貴族們只會去敷衍他，即使他召集了一些人馬也不可能攻下費得力加王城。這得怪他自己，不該把王城修得這麼堅固，還把所有搜刮的財物，糧草，軍備物資都放在王城裡。
二殿下不是傻子，攻下王城後一定會利用這些戰利品招兵買馬，別看他只有八千人馬，過上十來天他的兵力肯定翻個三四倍。等大王子召集到人馬抵達王城，他就會發現二殿下已經有幾萬守衛士兵在嚴陣以待了。”
說到這裡，洛裡斯特思索了一下輕輕的笑道：“如果大王子明智的話，他應該立即收攏所有能召集的人馬和物資，全面退守到馬吉克省，憑險築城而守，這樣或許會將這場戰爭拖延下去，等待將來的形勢發生變化。”
“二殿下會給他這個時間？”史胖子問。
“會的，二殿下現在只有八千人馬，除了守住費得力加王城外他無法分出兵力去追擊大王子。即便招兵買馬後他也只會先去解決坎波那省的七萬守軍。所幸的是大王子把那七萬守軍軍官的眷屬都關押在王城做人質，二殿下正好利用這一點進行招降，反正大王子也跑不掉。
等坎波那省的七萬守軍向他投誠之後，二殿下佈置在西南兩省的十來萬人馬就會源源不斷的趕到費得力加王城，到時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橫掃整個瑞德利斯王國，所有不向他效忠的貴族都將被他一掃而光。
所以我才說大王子還有點時間聚攏人馬收集物資，到馬吉克省找個不易讓二殿下的兵力大舉圍攻的險要地勢築城而守還能拖延一段時間。否則等一兩個月後，二殿下的十來萬人馬趕到那就什麼也別說了。”
地圖上，瑞德利斯王國的西北省無關緊要，二殿下勝利之後派個特使就能傳檄而定。坎波那省的七萬守衛士兵被夾在西南兩省和費得力加王城之間，前有二殿下的十幾萬大軍，後面二殿下又偷襲佔據了費得力加王城，斷絕了他們的糧道和後路，除了投降外已無路可走。
坎波那省和費得力加王城所在的波多奧爾格省大局已定翻不起波浪來了。接下去是安得沃夫省和馬吉克省。安得沃夫省是瑞德利斯王國領地貴族的大本營，二三十個大大小小的領地貴族手裡掌握著不算弱小的兵力，糾合起來也能和大王子分庭抗禮。他們一向和大王子勾心鬥角面和心不和，大王子倒黴他們只會嘲笑沒人會樂意出手相助。
如果安得沃夫省的這些領地貴族認為對付大王子的手段拿來對付二殿下也同樣好使的話，那他們肯定會倒大黴，二殿下那十幾萬大軍肯定不介意拿他們開刀刷點軍功什麼的。
至於馬吉克省則和前帝國中部地區分裂出的漢德拉公國和法克爾公國相鄰，也是當年大王子進攻中部四大公國的跳板，只是後面被四個公國的聯軍反攻入境，把馬吉克省打成了廢墟。現在雖然過去了五六年，但依然人煙稀少，殘牆斷壁處處一片淒涼景象。
“伯爵大人，你認為二殿下掃滅了瑞德利斯王國之後麾下大軍兵鋒會指向哪裡？”副會長問道。
“這個麼，選擇很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二殿下利用手中龐大的兵力逼迫中部四公國取消國號重歸帝國版圖。然後透過四大公國將兵力集中到梅萊茵公國，從梅萊茵公國出兵掃滅伊比利亞王國，迫降菲薩布倫大公的邊防軍團，達成這一目標後，二殿下才會兩面夾擊馬德拉斯公國，消滅馬德拉斯大公這個促使前帝國分裂的罪魁禍首。
等這些目標全部完成後，二殿下才會兵壓魯爾姆公國，如果商業聯盟不願讓魯爾姆公國迴歸帝國的版圖，那麼一百多年來帝國和商業聯盟的戰爭將會重新爆發，繼續延續下去。不過這時就變成二殿下的收復國土之功了。
等到魯爾姆公國迴歸之後，我想二殿下應該會登基為帝，成為名留史冊中興克里森帝國的奧格塞羅一世……”洛裡斯特憑藉自己的猜測回答。
副會長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洛裡斯特的猜測對他來說毫不意外，這樣的確是最有可能發生的結果。
副會長向洛裡斯特施了個半鞠躬禮：“伯爵大人，感謝你這麼多天的熱情款待，不過我想現在該啟程回去了。和大人達成的協議我們商會會照辦的，請大人放心。”
洛裡斯特也站了起來點頭致意：“那歡迎下次再來。做為朋友，你們會得到諾頓家族最真誠的歡迎。對了，這是我寫給彼得森會長的信，請代我轉交給他，有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