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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坤寧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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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元宵後,這新年也算過了。但宮中的宮苑長廊依然掛著的紅燈籠,剛過元宵,宮人也沒得空撤去。這樣看來,好似還是昨日元宵那般。

洛瑤想到昨日,臉不由的紅了起來。就是昨日她出嫁了,嫁給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洛瑤不知,要是博衍不是清和,今日入宮,不知又是哪一種心情。好在一切都按著希望的來,洛瑤不得不道一句,感謝上蒼。洛瑤想,只願今後的平平順順的過下去,至於那權利之爭,若是博衍想,她就幫著。若是博衍不想,她何樂而不為。

因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雪,今日的天格外的冷。滿世界削銀碎玉,落在宮裡的紅梅上,煞是好看。

洛瑤坐著轎攆,金嬤嬤跟在邊上,一路輕聲交談,天冷路滑,抬轎的公公們行得也不快,好大一會兒還沒到皇后娘娘的坤寧宮。

這一路來,洛瑤也不急,只當遊玩,看了一路宮裡的風景。即使現今天寒地凍,宮裡入眼的任何一處都不蕭條。冬日裡能開能看的花都在宮道上出現。御花園裡更是熱鬧,都是一些冬日裡美麗的景色,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洛瑤想,本是同個世界的人,卻在此刻顯得那樣的不同。如今這天氣,不知有多少人沒個溫飽,而對她們這些貴人卻沒任何影響,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大抵如此了。

金嬤嬤聽到洛瑤嘆息,便問道,“太子妃為何嘆息。”

洛瑤笑,“矯情罷了。吃得好些,卻總想到一些可憐的人。”

金嬤嬤跟著笑,“太子妃心善。但奴婢要說一句,凡事切莫為了一些小事不忍,而讓自己深陷泥潭。”

洛瑤頷首,“嬤嬤說的本宮都會記得。”

金嬤嬤是真心待洛瑤,又輕聲靠近洛瑤說了一句,“太子妃,含羞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切記。”

洛瑤點頭,有了金嬤嬤,在這陌生的皇宮中行走,似乎也安心過許多。

但看金嬤嬤今日出了東宮後一直緊皺的眉頭,洛瑤心中隱隱不安,但是不管如何,要來的總是會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來也能應對。

洛瑤這一路,不斷地有宮女嬤嬤行禮,遇到些位分較低的宮妃行禮,洛瑤也不擺架子,回得有理謙遜,甚得金嬤嬤讚賞。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到了坤寧宮。洛瑤下了轎攆,腳步雖輕快,姿勢卻是端莊得體,路上耽擱了些許時間,洛瑤怕她這個新媳婦給婆婆請安的時間有些遲了。

進了坤寧宮,早有個小宮女候著,等到洛瑤,便在前邊帶路,進了皇后娘娘的暖閣。

洛瑤一踏進去,暖氣撲面而來,將周身的寒氣驅走。金嬤嬤伸手將洛瑤的披風褪下後交給帶路的小宮女,而後撩起簾布,隨著洛瑤進了內閣。

此刻暖閣裡只有兩人,一人是坐在首位的皇后娘娘,還有一位是當朝的淑妃娘娘。

洛瑤也不多想些什麼,微抿雙唇,款步姍姍走了過去。到了兩人跟前,朱唇輕啟,低垂眉睫,甩帕,福身,對著皇后娘娘三叩九拜,“兒臣給母后請安。”

皇后笑得溫和,聲音亦是溫柔婉轉,“太子妃起來罷。”

洛瑤輕聲道,“謝母後。”

皇后又笑著對身邊的嬤嬤道,“桂嬤嬤,撫太子妃起來了。”

洛瑤看著皇后的笑,覺得有些不真實,如同一個只會笑不會哭的人一般。在宮中做得這表面功夫,定是不簡單的人了。

金嬤嬤此刻已經起了身,與桂嬤嬤兩人扶著洛瑤起身,洛瑤緩緩起身後。又對著另一邊的淑妃娘娘行上一大禮,“給淑妃娘娘請安。”

淑妃不比皇后臉色溫柔,但也沒有多加責難,不帶感情道,“是個懂事的。”

洛瑤是第一次見到淑妃,那時百花賞時只有幸見過一回皇后,知曉是個溫柔面面俱到之人。那時還以為宮中人人多是面上帶笑之人,以為她們都是用笑掩飾心底的落寞與計謀。今日見了淑妃才明了,宮中的人面具多得是,怎麼人人都戴同個笑臉。洛瑤不知,今後的自己,會在人前帶上怎麼樣的面具。

“莫站著了。坐吧。”皇后點頭贊同淑妃的話,而後讓洛瑤坐下。

洛瑤應下,金嬤嬤這才將洛瑤扶到皇后下首左邊的首位上坐下。洛瑤身為太子妃,身份在這裡身份特殊而尊貴。坐這個位置正合適。

剛坐定,便有宮女送上茶來。

皇后此時又開口道,“知曉你昨日也是累了,但你且坐坐,過會兒她們來請安,你也好識識人。”

洛瑤乖巧道,“是,母後這裡暖如春,又有好吃的點心,兒臣也不想那麼快出去。”

皇后笑得慈愛,“巧嘴,會哄本宮開心。”

眾人一看,皇后哪有婆婆的架子。倒是一邊的淑妃冷著一張臉,更像是惡婆婆。

洛瑤想來也覺得奇怪,北朝歷來的淑妃都是些溫柔似水的女子,如今當朝的淑妃卻有些不同,冷冰冰的模樣與這個淑甚為不搭。

皇后與洛瑤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一會兒話,不外呼叫洛瑤經常進來陪陪她,宮中啊,寂寞得很這些話。洛瑤聽了,也一一應下,一邊的淑妃一直未開口。

過了片刻,才聽到外邊有了動靜,是宮妃來給皇后請安了。

如花似玉的一群女子款款而來,洛瑤第一次深刻體會後宮佳麗三千人這一句話。進來的女子每個有每個的特點,環肥燕瘦,看花了洛瑤的眼,何況是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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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妃們一一行禮後坐了下來,洛瑤也是按著禮制該行禮的行禮,該受禮的受禮。

宮妃們按著階位坐好後,只洛瑤覺得奇怪,淑妃身旁卻留著一個空位。

還沒等洛瑤想太多。便聽到有一嬌笑聲傳來。

那女子聲音甜膩,讓人一聽只覺得在糖罐中泡著一般,在這冬日裡竟覺得有幾分溫暖。只聽她道,“妹妹來遲了,還望姐姐恕罪。”

洛瑤側頭一看,只見這女子與在座的宮妃們都不同,周身仙氣,頂著一張絕世的容顏,恍若神妃仙子。她頭梳大拉翅,插著金絲八寶攢珠髻。項上帶著赤金盤珠瓔珞項圈。身姿妖嬈一襲黃色宮裝甚為耀眼。

洛瑤心中讚歎,這女子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了,如同天宮嬌娥一般。

暖閣中眾妃雖也有霎那的驚豔,但很快便冷了下來,臉上擺著不一的表情,有些甚至表現出了強烈的厭惡之意。

這女子便是當朝盛寵的瑤妃。皇上賜瑤字,寓意她就如瑤池中的仙女那般尊貴。

瑤妃可不理會眾人的臉色,面上帶著笑給皇后請安,皇后自然沒有動怒,賢良淑德的讓她坐下。

瑤妃掃了一眼眾人,眼神落在洛瑤身上,柔媚道,“這便是太子妃了吧。怪不得今日一來比別日不同,有了新人,花香薰香都好聞過許多,也沒了沉悶之氣。”

洛瑤起身給瑤妃行禮,“給瑤妃娘娘請安。”

瑤妃笑著受著,“聽人說你閨名洛瑤?”

洛瑤點頭,“是。”

瑤妃笑道,“也是瑤字,同是個讓人疼惜的人。姐姐您說是不是?”

皇后亦笑著,“自然。”

瑤妃脫下手中的金鑲玉手鐲,遞給身邊的嬤嬤,然後對洛瑤道,“這是本宮給太子妃的見面禮。”

洛瑤接了下來,“謝瑤妃娘娘的疼愛。”

瑤妃還沒說話,皇后便道,“還是親姨母疼愛太子妃。倒顯得我這母後太過苛刻了。”

洛瑤道,“母后對兒臣很好了。”

瑤妃笑而不語。

人都到齊了,便開始說些有的沒的。洛瑤偷偷看了一眼瑤妃,發現她不與人說話,正在發呆想著什麼呢。洛瑤雖知博衍的姨母是宮中盛寵的妃子,卻不知是怎樣一人,因為博衍,對著瑤妃,心中總是好奇。

“南朝來的公主可真好看啊。”一個階位較低的貴人突然道。

洛瑤明顯看到瑤妃聽到此話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又很快的疏散看來。

是有事了吧?

自此,話題便從南朝的公主到了南朝,又到了如今北朝與南朝聯盟之事。

一直未說話的淑妃此刻道,“不知皇上會派哪位皇子前去感受南朝的誠意與風土人情?”

洛瑤心裡一驚,這才是今日留著她的目的吧。二皇子與三皇子受聖寵,獨獨博衍雖擔著太子之位,卻最遭皇上厭惡。前去南朝,這樣兇險之事,怎麼想,博衍都逃不了。

“哼,姐姐倒是會管人。朝堂之事也是該討論的麼?”此刻瑤妃一臉不滿道。

皇后笑著道,“妹妹錯了。皇上今日派人來傳話,便是讓我們說說這事的。”

“既然如此,早說便是,何必讓人故意引起話題。可笑得很。”瑤妃翻了個白眼道,真是一點面子也沒給皇后留著。

淑妃一臉壞笑道,“妹妹莫不是擔心太子?”

瑤妃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但也不想讓她人太過得意,便譏諷的看著淑妃道,“這代表北朝的臉面當然得由太子來做。妹妹我何故擔憂啊?”

淑妃被嗆得說不出話,雖說博衍不受寵,但畢竟是個太子,身份擺在哪兒。瑤妃又有皇上的恩寵,自然不不願謙讓淑妃。淑妃這一次在洛瑤看來,本就是自討沒趣。

皇后瞥了一眼淑妃後,看向洛瑤道,“前堂該是說了,這樣的大事當然得由太子做。太子妃今日請安,本宮見你舉止典雅,遇事不驚不慌,是個能擔事之人,本來還擔心你與太子這一行會不會丟了北朝的面子,如今看來,我也不必擔心了。”

洛瑤心道,果真是個笑面虎。想來一切都已經早有預謀,這一計甚好,既能名正言順的讓太子離開,途中發生何事,誰能知曉。這樣一來又能讓她爹爹哥哥好好的打仗。免得跟著太子前去南朝的女兒受苦,一箭雙鵰。洛瑤只是心疼父親與哥哥,不知在前朝聽到這個訊息,會做出多大的反應,心裡該有多痛。

洛瑤心裡雖是恨,但面上卻只能笑道,“勞煩母後費心了。”

瑤妃此刻冷哼一聲後道,“姐姐,妹妹乏了,就不坐了。”

說完也不等皇后回答,便自顧自自的離開。皇后依然笑著,也說自己累了,遣走了眾妃。

洛瑤見終於可以離開,心裡一鬆,宮裡果真不是什麼好地方,新婚第一天便如此。今後定是也過得不安生。

金嬤嬤扶著洛瑤出來,上了轎攆,拐過一條宮道時,卻見瑤妃停在前邊,等著洛瑤。

到了瑤妃身邊,洛瑤正想行禮,瑤妃擺手示意不讓她行禮。

瑤妃揉著太陽穴道,“此行定是兇險萬分。你與衍兒定要時刻謹慎。金嬤嬤便留在東宮,何事也好給我傳信。”

洛瑤輕聲道,“瑤妃娘娘放心。我與殿下定能保全自己。”

瑤妃笑,洛瑤想,一笑百媚生便是如此。瑤妃笑後,“值得我的侄兒為了你去行軍打仗。”

洛瑤不解,但還不等洛瑤問,瑤妃便走了。

洛瑤只得問身邊的金嬤嬤,“嬤嬤,這是何意?”

金嬤嬤跟著轎攆,邊走邊道,“殿下為了娶太子妃,向皇上請旨,若是能攻下邊疆那難啃的骨頭,便將您許配給殿下。太子妃不見殿下的那些日子,便是殿下在行軍打仗的日子。也幸好有瑤妃娘娘在一旁忙活,否則倒讓皇上覺得殿下居心叵測,看似帝皇之術,實則有多人的心血。”

洛瑤一聽,想到自己見不到清和的日子,還誤會他早已離去。不想他卻在偷偷付出。洛瑤自他回來也從沒問,只顧著生氣。洛瑤此刻才明白,在夜光荷花亭那一夜,他給自己說的博琰不會如願,原是早就打算付出心血。

洛瑤又問道,“他可有受傷?”

金嬤嬤笑,“這要太子妃自己問問殿下了。”

洛瑤想回去一定得看看。想著時偶爾抬頭,卻見一襲暗紅朝裝的博衍騎著馬在宮道上等她。

今日雖冷,但卻有太陽,太陽打在博衍身上,溫暖又迷人。

洛瑤不知道為何每次她看向博衍的時候都有陽光。且陽光正好。難道便是二姨娘的那句話,你以為是陽光正好,那人正好出現,才會心生歡喜。實則是你對那人心生歡喜,才會何時都是陽光正好。

轎攆到了博衍的近旁,博衍便下了馬,看著洛瑤一臉花痴的樣子道,“你的夫君好看麼?”

洛瑤又被逗得紅了臉,自己為何每次見他,都是一副花痴的模樣呢。第一次看到他的臉是在遊船時,那時與婉瑜姐姐也是一臉的花痴。

但洛瑤倒也誠實,雖是紅著臉,還是輕聲道,“好看。”

博衍笑,也不上馬,牽著馬跟在轎攆身邊,邊走邊溫柔道,“嬤嬤,我的太子妃可是被欺負了?”

金嬤嬤笑著回答,“有瑤妃娘娘在呢。”

博衍點頭,“我的姨母可是個厲害的人呢。若是她在你還被人欺負,我便覺得姨母今日有心事了。”

洛瑤跟著道,“瑤妃娘娘真好看。我總算曉得為何你那樣好看了。”

博衍伸手撫了撫洛瑤的頭,“我的娘子也是好看得緊。”

洛瑤因這話,臉紅撲撲的,在白雪的映襯下,好看極了。

此時安靜的宮道上,洛瑤坐著轎攆,博衍牽著馬走在一邊。金嬤嬤在說些什麼,兩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太陽此刻打得正盛,幾人的背影成了宮中最溫馨暖人的一道風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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