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峻和士巴拿趕到雜誌社的時候,已經將近四點鍾,再過一個多小時就是下班時間,當然,在雜誌社,五點鐘下班只屬於童寶玲擁有的特權,像太山,小新,黎恩,梁家榮以及整日躲在暗房裡的攝影偉,五點鐘下班根本與他們無關。
不過霍東峻並沒有因為他們不按時下班就認為他們加班是自願的,這個世界上,除非自己當老闆,不然哪一個員工對加班都不會真正的自願,雜誌社這班人之所以從創刊開始到現在,每天都搏命,完全是在靠一股氣支撐,那就是這本雜誌的銷量一路長虹,橫掃全港,現在也許還再為這個目標不在乎身體,時間的付出而努力,但是將來就未必還能這樣。
所以加班的薪水霍東峻從來未拖欠過,而且讓梁家榮晚上給趕稿和分版的太山和小新提供宵夜和涼茶,還有最重要的咖啡和香菸。
看到霍東峻從雜誌社外進來,正在辦公室裡設計分版的小新興奮的叫道：“峻少？今日得閒？”
霍東峻看看這間辦公室,梁家榮的位置已經不見,整張辦公桌和後面的書架都被搬空,霍東峻指了指此時空出來擺放了一盆綠色植物的空位,對小新問道：“梁Sir呢？”
小新放下手裡的筆說道：“梁Sir前兩日就搬去旁邊的倉房,廣告商上門,總編和我們坐在一起辦公,已經被笑了幾次,所以這次梁Sir下定決心,把那間小倉房改成了總編辦公室,方便廣告商單獨和他談合同。”
“今天週末,這麼閒？只有你在忙？”霍東峻沒有急著去見梁家榮,拉了太山的座位坐下,把手裡的紅萬扔給小新問道。
小新抓了抓頭,點燃霍東峻扔過來的香菸說道：“今天週末,當然忙,恩哥去印刷廠還未返來,梁Sir電話不斷,都是問能不能開出廣告位登廣告的老闆,只有太山最閒,現在這傢伙應該已經到了缽蘭街,約了幾個他嘴裡的文人一起去憐香惜玉,順便交流新故事。”
“版面應該早就做好,你現在還在搞乜鬼呀？不如我請你,你也去缽蘭街開心一下,黑眼圈比熊貓還重。”看到小新那雙眼睛的黑眼圈和眼袋,霍東峻就知道這位梁家榮帶來的嫡系這兩日應該就有休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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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聽到霍東峻這句話,呵呵笑了兩聲,罵道：“這群廣告主真是反覆無常,突然變卦,寧願加錢也要登大一點,擺明我難做,所以才搞成這個鬼樣,他們動動嘴,以為就能在雜誌上輕鬆登出來,根本不懂廣告位和版面是乜鬼。
霍東峻點點頭,這種事自己說反對,好像有些太虛偽,畢竟廣告主加版面等於給雜誌社送錢,可是如果說自己不反對,對面這個分版和廣告位專員一雙熊貓眼,霍東峻又看不下去,畢竟這種臨時加版面的事,考驗的就是廣告分版的能力,要知道,現在才84年,所有的分版不是依靠電腦,而是純粹的人工來搞掂。
“不如我同梁Sir講,再招一名分版進來,免得你太累,分版這種事其實最少也要兩人的嘛。”霍東峻開口說道
小新愣了一下,笑笑去沒開口,霍東峻馬上明白了小新的心思,這位二十幾歲的付新傑在《明報》時,只是一個普通分版員,但是現在在《男人週刊》,卻已經是不可或缺的支柱,現在霍東峻說要招人,他的地位就會明顯出現滑落,重要性不再如只有他一人的時候。
“安啦,怕我招人之後你就不被重用？你那雙熊貓眼就是最好的證據嘛,你這麼賣力,招人啦,招來人之後,你就是分版主任。”霍東峻摩挲著Eippo站起身：“你為這本雜誌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裡,不用擔心雜誌上軌道我就開始摻海砂（安插不穩定的人手）,我不會那麼蠢的嘛,我去看看梁Sir晚上請你們一起食飯,記得打電話給太山和攝影偉,讓他們記得過來。”
說完,霍東峻推開辦公室的門,朝著倉房走去,小新興奮的握了一下拳頭,分版主任,雖然雜誌社裡就算自己是分版主任才一名手下,而且這段時間自己整天累成死狗,可是這才短短時間內,自己已經算是在報刊界年少成名,外面那些分版的同行稱自己黑麵新,因為整個香港,只有自己這本《男人週刊》可以因為廣告位不足,對來送錢上門的廣告主說No,那些廣告主對自己一個小小分版都要笑臉相待,讓自己幫忙照顧一下版面,這在之前的《明報》根本就無法想象。
霍東峻沒去琢磨小新的內心糾結,對霍東峻來說,小新已經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六頁廣告,賣出二三十萬,雖然說梁家榮是負責籤廣告合同,但是小新如果不能合理的分版,開闢新廣告位,廣告費不會有這麼高。
還沒到倉房,就已經聽到裡面有女人笑聲,剛想伸手推門的霍東峻轉而改成了敲門,畢竟梁家榮現在是雜誌社對外的總編,如果有客人,自己推門而入,會讓他面上不好看。
“請進。”
聽到敲門聲,裡面的笑聲停下,梁家榮的聲音響了起來。
霍東峻推開門,梁家榮坐在遠處正對門口的辦公桌後,抬起頭,和霍東峻的眼神對視在一起。
“峻少？”梁家榮有些錯愕的起身：“今日點會有時間？坐。”
霍東峻笑笑,打量了一下房間,發現除了梁家榮,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和一名三十幾歲的女人坐在旁邊的皮質沙發上,童寶玲幫兩個小女孩端來了一份水果。
“有客人？有事,只是想幾日不見,請你和黎恩,太山,小新,攝影偉幾個人一起食飯,看你有約那就算啦？”霍東峻邁步進了房間,坐到了另一側和女人相對的木椅上。
“不是客人,這位阿嫻是黎恩的老婆,我們很熟啦,今天週末,阿恩的女兒不用讀書,本來約好傍晚帶女兒去看兒童戲,所以提前出來等阿恩。”梁家榮對霍東峻介紹女人的身份。
說完又對叫阿嫻的女人介紹：“這位就是我們雜誌的社長,霍東峻霍生,不過我們更鐘意叫他峻少,學李志一的嘛”
曾淑嫻朝霍東峻笑笑：“謝謝峻少關照阿恩。”
“不用客氣,阿嫂。”霍東峻摸了摸鼻子,感覺被三十幾歲的女人道謝關照人,感覺怪怪的,所以望向兩個曾淑嫻身側的孩子：“黎恩的大女兒居然這麼大？”
霍東峻眼睛望向左側一直安靜的十三四歲的女孩,穿著一身普通的運動裝,長發散垂,相貌很標誌,只是兩道眉毛略重,英氣多了幾分,覺得整張臉不夠柔美。
另一個小男孩就只有五六歲,生的白白胖胖,大眼睛喜人,正抓著童寶玲遞過去的一顆蘋果,臉上掛著笑。
曾淑嫻還沒說話,梁家榮已經笑道：“搞錯,小的那個是黎恩的仔,今年五歲,叫黎蹤,大的是黎恩哥哥的女兒,我也是第一次見,阿嫻未介紹過,不然黎恩如果有這麼大的女兒,我會不知？”
“Gigi,同霍先生問好啊？”曾淑嫻朝身邊的女孩輕聲說道。
一直安靜坐在沙發上的女孩朝霍東峻甜甜一笑：“霍先生好。”
看看自己只懂啃蘋果的兒子似乎完全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吃上面,曾淑嫻歉意的朝霍東峻說道：“這是我和阿恩的侄女,叫黎孜,英文名叫Gigi,是阿恩幫她取的,今天我們要去看的兒童劇,她也有演出的,只是她父母太忙,所以讓我們去現場給她加油。”
黎孜？
這個此時還安安靜靜,眉眼略重的女孩就是未來白粉馬的兒媳婦？
霍東峻有些愕然,香港果然是真的很小,自己從未想過黎恩,居然還是未來大明星的叔叔？
對黎孜霍東峻有印象,甚至比關繡媚的印象要深刻,第一,當年看盜版盤時,這位黎孜是《古惑仔》系列的女主角來的,第二,這位大明星嫁入了現在東方報業的少主,外界褒貶不一,認為黎孜有辱黎氏門風者有之,認為黎孜被馬少主感動嫁人者有之。
當年看到這個訊息,霍東峻還特意看了看黎孜的家庭出身,發現說黎孜有辱黎氏門風確實也不算過分,黎家在前兩代,都是中國著名電影人和官員,結果到了黎孜這一代,居然跌破眾人眼鏡嫁入了白粉起家的馬家。
“你好,小妹頭。”霍東峻朝黎孜笑笑,用了一個稱呼小孩子的稱呼回應她。
無論黎孜以後會成什麼樣子,至少現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妹頭,還未長成,也遠未到破繭成蝶的時刻。
“既然阿恩要去陪阿嫂去睇兒童劇演出,那就改天好了,最近幾天梁Sir你不錯,居然一個電話都未打給我,黃永仁有來過電話？”霍東峻對曾淑嫻招呼過,就望向了梁家榮,對面就算是未來的大明星,跟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倒是雜誌社,關係自己的錢袋問題。
“早就想打給你,是嵐姐那天來雜誌社,特意叮囑我,話你最近會很忙,如果有太大的事就讓我自己先處理,等你忙過這幾日再說。”梁家榮推了一下眼鏡：“黃永仁已經聯絡過董天就,不過董天就有給他答案。”
“我老媽來過雜誌社？”霍東峻聽梁家榮說完,望向梁家榮,自己老媽點會想到來雜誌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