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的這個問題，老實說張易是難以抉擇的。但是，張易所難以抉擇的事情，卻並不是因為他難以選擇是去追求自己所感興趣的東西，還是說他放不下自己的父母，並不是這個問題。實際上這個時候，張易的心中是已經有了答案了。
張易的答案，他的確是對於方振乾所提出來的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或許對於他來說，即便只是一個孩子，即便是他的年紀也並不大，但是他對於家中這一成不變，甚至於說是對於他自從懂事起，就已經發覺了自己母親的那種有些不對勁的模樣。或者說對於一個作為兒子的張易來說，就這麼輕易地將自己的父母放開，想要去別的地方也實在是有些不對。但是實際上，對於張易這個孩子來說，畢竟是孩子，所以很多事情，卻是不能夠只是用大人的目光來看。
也就是說，實際上如今張易的心裡面已經是有了打算了。那就是，他是希望接受自己的外公給自己的提議，跟著他一同去四川，習武。
而張易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爹孃，那眼神當中的疑問，並不是在詢問他們自己應不應該答應，反而是在詢問自己能不能去。
僅僅這麼一瞬間的時間，張易雖然並沒有開口說過自己的意願，但是他實際上已經是做出來了選擇了。而張凡，在看到張易面上的表情之後，也是明白過來，自己的兒子的確是已經決定了應該怎麼做了。
之前就已經把這件事情說的非常明白了，那就是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麼辦，他們會完全遵照張易的意見，只要張易同意，那麼就讓他去；但是如果張易不同意，張凡他們也是不會讓步的。可是現在，張易已經是做出來決定了，那就是他希望跟著去四川，讓方振乾教他習武。
實際上，僅僅只是從眼神中就已經看出來了張易的打算的人，並不是只有張凡，就連方月玲也已經是看出來了。於是，對於方月玲來說，最後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是沒有了。
但是，如今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方月玲，卻是並非如同之前的那麼絕望，反而是一副安心了的模樣。之前，對於方月玲來說，這件事情當真是讓她難以抉擇的。或許如果僅僅只是說張易本身的問題，那麼顯然，不論是讓他留在這裡，還是跟方振乾去京城，實際上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不管是哪一條路，都是對張易的將來有好處的。而區別也只是在於，她這個做母親的，將來想要見自己的兒子一面都會變得非常困難，同樣，她也是擔心張易到時候想自己的話又該怎麼辦了。
但是之後，方月玲在張凡的勸慰之下，也算是想通了這件事情能個。那就是將這個決定權交給張易自己，畢竟這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未來的路到底應該怎麼走，還是要讓他自己來決定的好。
只不過之後，這件事情也是有了不少的變化。而這些變化，也是讓方月玲的心起起落落的。但是如今，到了現在，張易已經是做出來決定了，那麼對於方月玲來說，她也就沒有必要在堅持自己所希望的那些了。既然張易已經決定了，那麼就應該讓他去走他決定好了的那條路。做父母的，應該在孩子的背後支援，而不是阻礙。
所以，在如今，方月玲見到張易已經決定了，那麼自然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甚至於，張易的這個決定，也算是讓方月玲總算是放下來了心中那些紛亂的想法，而是忠實於如今眼前所看的明白的事情了。
“易兒，你過來。”張凡對兒子招了招手。
或許是知道自己的父親要對自己吩咐什麼，亦或者只是對於父命的遵從，如今的張易正在疑惑著到底自己的父母會不會答應自己心中的那個想法。他雖然小，但是他同樣也知道，這種事情，並不是靠著他自己就能夠決定的，到底該怎麼辦，結果還是要看自己的父母怎麼決定。當然，年幼的張易又怎麼會想得到，實際上他的父母已經將這件事情的決定權交給了他自己呢！
看到張易來到自己的面前，張凡也是蹲下身子，面上露出了笑容，用手撫著他的頭髮，輕聲對他說道：“易兒，這件事情你自己是怎麼想的？你想要留在家中，還是跟你的外公去四川，在那裡習武？”
“都想。”張易說出來了一個孩子會說的話，“孩兒捨不得離家，家中還有哥哥姐姐他們，還有爹孃，還有奶奶，孩兒有些捨不得。可是，孩兒也想要跟外公去四川，讓外公教我習武。但是……但是，孩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爹，易兒是不是很沒用……”說到這裡的時候，張易的小腦袋瓜子也是低了下去。
“你會這麼想很正常。”張凡笑著說道，“人就是會在選擇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種事情別說是易兒了，就連爹我也會遇到，不，可以說我每天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爹這麼大年紀了，在許多事情上面，也還是會猶豫不決。但是不管你再怎麼猶豫不決，最後也總是要做出來決定才行的，人不可能永遠猶豫，有些事情總要定下來才行。到底應該怎麼定，爹這就教你。
“如今你不知道是應該留在家中，還是跟你外公去四川習武。你的心事，爹明白。不過爹要問你，到底你是更想要留在家中，還是更想要跟你外公去四川習武呢？”
“這……”張易或許並沒有聽明白張凡之前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是後面張凡所聞的這番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了，而這件事情，對於張易來說，他也是早就想好了，“孩兒更想要跟著外公去四川，習武。”
“你看，這麼一來，你不就做了決定了嘛！”張凡的面上依舊是帶著微笑，即便張易所說出來的事情並不是他所希望聽到的，但是張凡也還是非常高興的，“不管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再怎麼難抉擇，可是你心中總是會有重有輕，而這個時候，你要考慮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如此一來，事情也就不難決定了。”
“嗯。”雖然說張凡的這番話，張易還是不太明白，但是他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或許在他現在聽起來，張凡就是讓他在遇到這種情形的時候，就看自己到底怎麼想的來決定了。或許這對於張易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於將來，等到他長大了，張凡相信張易自己會琢磨出來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的。
“也就是說，爹已經答應了孩兒了？”張易回過神來，也是明白了，自己的父親顯然是已經答應了自己，同意讓自己跟外公去四川了，張易也是因此而高興了起來，“那麼孩兒能夠外公去四川了嗎？”
“嗯。”張凡看著張易，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你自己定下來的事情，既然你自己決定了，我也不想改變。若是你覺得這麼做不錯，那就自當應該去做。這件事情，我同意了。”
“太好了！”張易聽到張凡同意了這件事情，也是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了，顯然，這件事情對於他的吸引力當真是不小，而現在張凡同意了，他也當真是高興得很。
不過蹦蹦跳跳的高興模樣，還沒有一會，張易就停了下來。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看到自己的母親，方月玲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表現出來任何高興或者悲傷的模樣，只是靜靜地立在原地看著自己。這讓張易突然清醒過來，他想到這件事情，雖然說父親是同意了，可是母親那裡還沒有表態呢。這就讓張易有些擔心起來了。
而或許是因為剛才已經經歷過張凡的那一次，所以張易這一次也並不是如同之前的那麼害怕了，反而是非常主動地走到了自己母親的面前。
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是顯然，經過剛才張凡的那一番話之後，張易也是變得更加膽大了一些，主動開口對方月玲說道：“娘，您答應讓孩兒跟外公去四川嗎？”
剛才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的方月玲，一直到張易開口，她這才是有了動作。同樣，蹲下身子，看著張易，方月玲的面上也是露出了微笑。雖然她的這個微笑實際上也還是帶著許多勉強的，但是卻也並不盡然，當中也有高興的成分在其中。
“只要這件事情是你自己想要的，那娘跟爹就不會阻攔你。”方月玲對張易說道，但是這句話說完了之後，方月玲也是暫時收起了笑容，變得有些嚴厲了起來，“不過，既然你選了這條路，那麼將來可就不能鬆懈下來了。就跟娘之前跟你說的那樣，練武這件事情當真是艱苦無比，沒有捷徑。尤其，你外公所教你的，都是多少代人才決定的，你自己在未學成之前，可千萬不要耍什麼小聰明，知道了嘛？”方月玲的這番話，實際上對於張易來說，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為張易也不是一個會如此耍小聰明的孩子。他雖然的確是聰明，但是他的聰明倒也從來都沒有用在這上面。即便是很枯燥的基本功，張易卻也是能堅持下去。方月玲之所以會這麼說，也只是因為關係罷了。
“娘，您放心吧，孩兒知道了。”張易很是用力地點了點頭，而且他的面上也是笑了起來。他明白，雖然自己的母親是板著臉對自己說這番話的，可是他卻明白，母親這麼說是為了自己好。因此，即便方月玲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板著臉的，但是張易依舊是非常開心。
而看到張易這幅模樣，方月玲也是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轉過身去，說了一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其他人說什麼，便自己離開了。
而張凡看著方月玲離開，原本他是想要說些什麼的，但是最終，他也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方月玲，即便是她如今已經接受了這件事情了，但是分別在即，方月玲肯定是受不了的。或許，她會這麼離開，想來已經是忍不住淚水了。
想到這些，張凡心中也是不由得感嘆。
轉頭看向方振乾，張凡對他說道：“既然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打算什麼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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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倒也不急。”方振乾此行最大的目的也已經是達成了，所以他也並不急著做什麼了，也是微笑著說道，“我這次不管怎麼說，可是走了這麼遠的路。畢竟也是上年紀了，再說也不是太過著急，我打算在這裡住上幾日再帶著易兒回去。
“再說了，想必這件事情對於易兒來說也很是突然。想來他雖然是答應了，但是也是沒跟他的兄弟姐妹們道別吧。就這麼幾天的時間，還是讓他好好玩玩吧。等回去了之後，他想要玩，恐怕也找不到人了。就趁這幾天的時間，也讓他好好放鬆放鬆吧。”
點了點頭，張凡也算是明白了。或許在張易的這件事情上面，他們跟方振乾之間是有衝突的。但是對於張易本人而言，不管是他們哪邊，也都是張易的親人、長輩，都是希望張易將來能好。當然，區別或許也有，那就是方振乾的想法當中，多少也是帶上了他自己的想法。但是這卻是沒有什麼，畢竟不管如何，都是如此。
突然之間，張凡覺得，自己跟方月玲這麼多年來，為了這件事情，茶不思飯不想的，都快成了心病了，實在是有些不值得。這件事情，就應該這麼著，就讓它這麼著。
如今看起來，當初他們不管是有多麼不想，可是這件事情不還是發生了嘛。既然如此，當初還要做那麼多，豈不實在是有些太傻了嘛！想到這裡，張凡有些想要發笑，但是卻怎麼都想不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多豬上幾日。”張凡笑著說道，“說起來，這還是岳父大人第一次來京城吧。既然如此，那小婿這次就要做東，好好請岳父大人看看咱們大明的京師了。”
聽到張凡第一次這麼稱呼自己，方振乾當真是有些吃驚的。畢竟方月玲在張家的身份是妾，張凡完全沒有必要這麼稱呼他。但是張凡這麼一說，方振乾也是不由得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