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陷入沉默，誰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沈玉先開口。
“小雪，你討厭姑姑嗎？”沈玉聲音有些彷徨不安，很害怕從沈雪的口中聽見“討厭”兩個字。
“姑姑，你不會害我的，對嗎？”
“我不會！”沈玉說的很快，很堅定。
“我相信姑姑不會害我，過幾天，爸爸媽媽會帶我過去找你的。姑姑，我們到時候見。”沈雪很開心的說道。
沈玉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空曠的客廳，沈玉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舒展不開。
她心裡很複雜，也很難過。
她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麼多年來追求的東西，一瞬間全部破滅了。
她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追名奪利。
當下的生活難道還不夠好嗎？
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嗡~”放在一旁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震動個不停。
她不敢去看是誰打來的。
萬一是大哥打來的，自己應該怎麼和他說？
人名似的拿起手機，看著螢幕上沈從旭的名字，沈玉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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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姐，大晚上的找我什麼事？”聽聲音，沈從旭似乎是有些醉了。
沈玉道：“過來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說。”
“現在？姐，這都快天亮了啊……”
“大哥回來了，小雪現在在他那裡。”
“小雪…怎麼會這樣？她不是在你那裡嗎？怎麼會……”
“過來說。”
“行，我這就過去。”
等了快有半個小時，車燈從外面亮了起來。
門沒關，沈從旭一推就開了。
他進門就問：“姐，到底怎麼回事？”
沈玉開啟冰箱，問：“喝什麼？”
“哪還有心情喝東西，姐……”
“那就喝點茶，你坐一會，我去泡茶。”
沈從旭心裡焦急的不行，都這個時候了，老姐怎麼還能沉得住氣。
沈雪是他們最大的底牌，現在卻弄丟了，這還怎麼玩？
怎麼都玩不過了啊！
十幾分鍾後，沈玉才端著兩杯茶走過來，沈從旭在客廳來來回回走動，焦急的不行。
“姐……”
“事情就是電話裡，我和你說的。她被人帶出去了，我不知道是誰做的。”沈玉望著杯子裡落下去的茶葉，忽然道：“叢旭，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沈從旭愣了兩秒，眉頭緊擰著。
“錯了嗎？”他問道，又像是自我詢問，然後自嘲一笑：“哪裡錯了？我們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哪裡錯了？爸他不給，讓我們自己爭，可是我們爭的過大哥嗎？大哥他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班級第一，年級第一，全校第一！”
“是，爸他是公平，讓我們三個人從公司基層做起。可是那些人一個個都給大哥開綠燈，因為他們知道大哥是老大，知道他才是最有可能接班老爸的人。”
“這種情況，姐你告訴我，要怎麼爭？”
沈從旭握著茶杯的手，青筋微微凸起，情緒很激動。
他執拗的仰起頭：“我沒錯，我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坐一會兒吧，大哥待會過來。”沈玉眼神複雜，她何嘗不是和沈從旭有著同樣的想法。
可是大哥從小對他們就不錯，三人畢竟是親兄弟姐妹。
一直以來，大哥也沒有虧待過他們。
一直以來，都是他們想著扳倒大哥，大哥從來沒想過對付他們。
“姐，你…你怎麼把他喊過來了？”沈從旭有些慌了，站起來道：“不行，我得回去。”
“回去？你還回得去嗎？”
沈玉道：“我已經想明白了，我擁有的財富，平常人幾輩子也賺取不到。我們只是心裡不甘心，比不過大哥。可是比不過又怎麼樣？他還是我們的大哥啊，他虧待過我們嗎？”
沈從旭沉默不語，半晌默默道：“如果大哥不原諒我們……”
“他來了。”沈玉望向窗外，那裡有車燈耀眼，穿過透明的玻璃窗，遮住了視線。
沈從旭忽然很緊張，手指不斷的摩挲著茶杯。
沈玉也同樣緊張，她覺得自己沒有顏面去面對大哥。
“咚咚咚。”
“吸~”調整著呼吸，沈玉站起來走向玄關。
站在門前等了好幾秒鐘，她積攢著勇氣，握住把手把門拉開了。
還未來得及換衣服，依舊穿著下飛機時的那一身西裝的沈先文，站在門口。
他身旁是舒姝，穿著一件居家服，平易近人。
“哥…”沈玉喊出這個字時，臉頰發燙。
沈先文微笑：“進去說吧，外面風挺大的。”
“嗯。”
他們走進來，看見沈從旭也在，沈先文有些驚訝：“老三也來了？”
沈從旭慌忙站起來，一雙手搓著褲腿，無處安放。
“大哥……”
“坐，都坐。栗子，給我泡杯茶，提提神。”栗子是沈玉的小名，只有家裡人才會這麼喊。
“噯，我去泡茶。金駿眉行嗎？”沈玉回頭問。
“行。”
沒一會兒，沈玉泡了兩杯茶過來。
四個人坐在沙發上，沈玉和沈從旭很緊張，也很尷尬。
就像是小時候做錯了壞事，被大人當場抓住。
這種很久沒有過的感覺，即使他們現在身居高位多年，掌握鉅額權勢，也無法消除。
沈先文倒是沒有任何的不自在，他微微向後靠著，半個身子陷在沙發裡，抿了一口茶，露出舒服的笑容。
“我和你嫂子，打算年底退休。”沈先文語出驚人。
沈玉二人一愕，對視一眼。
“我這輩子沒什麼大野心，爸年紀也大了，他也不希望這個節骨眼上，家裡發生什麼矛盾。”
“其實我清楚，你們要的不是錢，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比我差。”
“可是，你們真的比我差嗎？這需要證明嗎？”
“栗子，小旭，你們都是最優秀的，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一直以你們自豪，你們不比我差，比我優秀太多了。”
“只是你們自己沒有察覺。”
沈先文笑了一下，道：“退休之後，我會保留十成股份，剩下的股份轉給你們。小旭你多幫著栗子，栗子你也別總撲在工作上，也該成家了。”
“錢是永遠賺不完的，企業沒有我，沒有你們，一樣能運轉，別因為賺錢把身體累垮了。”
“明白嗎？”
兩人鼻子酸酸的。
“哥……”
沈先文打斷：“行了，人都有糊塗的時候，以前的事情別提。我是老大，該讓著的時候，不還是得讓著嗎？早點休息，我和你們嫂子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