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黎曼婷才發過一次瘋,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現在正陷入昏睡。
她臉色蠟黃,已經瘦的不成人樣,偏偏癱瘓在床,動彈不得。
大腦又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經常間歇性的發瘋,亂嚎亂罵,甚至還像狗一樣張嘴咬人!
溫黎手腕上那個牙印就是拜她所賜,恢復理智的時候,她就認得溫黎這個女兒,會哭著說道歉的話,偶爾還會告訴溫黎一些私、密的事情。
可她不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病情也越來越重。
就連上小學的溫筠,也斷了課程,休學在家,整日守在醫院裡。
“姐姐,媽媽今天和我聊天提到你了。”
趴在病床旁的溫筠睡眼惺忪的說著,聲音鬱郁。
“媽媽都說了什麼?”
溫黎正彎腰拖地,她找的這家療養院條件並不好,清潔工經常翹班,大多時候,都是病患家屬自行解決病房的衛生。
她隨口回道,思緒還沉浸在白天的事情裡。
但小男孩並沒有察覺到溫黎的走神。
“媽媽說,她想安樂死。”
“她不想拖累我們。”
“她還說,讓你不要去做那些傷害身體的事情。”
“姐姐,你現在做的是什麼工作?對身體的傷害很大嗎?”
“安樂死”這三個、代表著絕望和離別的字眼兒,讓溫黎心頭重重一震,眼淚毫無預兆的,啪一下就掉了下來。
她死死捏著拖把杆,低著頭咬緊牙關,才把喉頭的嗚咽吞回去。
“我做的都是正常性質的工作,累雖然累了點,但工資還行,筠筠,下一次媽媽再說到類似的話題,你就告訴她。”
“讓她安心養病,不要擔心,我已經十八歲了,是個成年人了,我有分寸的。”
溫筠到底年紀小,絲毫沒察覺到自家姐姐在避重就輕,拐過了安樂死這個沉重的話題,只絮絮叨叨的說著別的事情。
其中一件事情,讓溫黎倍感心酸。
“姐姐,我有點想吃肯德基……”
“我想吃漢堡……”
溫筠小聲說著,似是害怕溫黎訓斥他,小小的孩子只弱弱的說著想吃,卻不敢告訴溫黎,他想買。
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跋扈的紈絝少爺,他知道,現在的他們,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來用。
重生後,溫黎希望弟弟溫筠趕緊懂事,可現在,看到他這麼懂事,她卻一點都不覺得欣慰,反而心裡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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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情願他什麼都不懂,情願他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惹是生非的溫家小少爺。
“想吃咱們就買,肯德基我們還是吃得起的!”
“明晚我下班了,姐姐就給你帶一個全家桶回來!”
……
穿著小熊玩具外套,在大街上發了一天傳單的溫黎,終於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完成了任務。
她拿著兩百的日結工資,坐在廣場的長椅上歇息。
昨晚溫筠雀躍又期盼的模樣在她腦海中浮現,溫黎權衡了一番,還是決定先滿、足弟弟的微小心願。
至於療養院拖、欠的醫療費用,她只能繼續拖著了。
她已經聯絡好了一個陪酒公主的活兒,明晚就可以去上班。
賣的酒越多越貴,得的提成就越多。
她剛剛成年,學歷也不高,想在最短的時間內籌夠儘量多的錢,就只能做這種不入流的工作。
溫黎拖著疲憊的身體,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買到溫筠心心念念的肯德基漢堡,可她剛出店門,一輛奢華而低調的豪車,便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床搖下,露出喻楚銘那張黑氣沉沉的俊臉。
“溫黎,為什麼不接電話,你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