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
在此之前，從未有人這麼說趙雨夢。
趙雨夢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詞，不由得有些呆愕。
高冷的女人，多得是。
大多喜歡自命清高，孤芳自賞。
趙雨夢不一樣。
這塗山宗的雨夢仙子，清冷得連自賞都懶得去賞，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身上沒有佩戴任何珠寶首飾，就連髮型都不屑去做一個，如雲長髮，瀑布一樣披在肩上。
可這種天然去雕飾的風格，已經遠超世間美女。
陳行烈記憶當中，美女眾多。
可比得上趙雨夢的，還真沒有幾個。
“陳郎。”
趙雨夢一陣羞澀，哪怕陳行烈僅是說出“淘氣”這個詞，也讓趙雨夢覺得有些招架不住，她輕輕的喚了一聲，轉頭看了看緋雲樓方向，問道：“師飛羽修煉的《諸天分景幻滅刀經》，應該不是青陽宗的法訣吧？”
陳行烈點點頭。
趙雨夢稍一低頭，問道：“陳郎是否知道，那篇法訣，是什麼品階？”
“上卷，是天階。”陳行烈如實回答。
上卷就是天階！
那麼下卷呢？
趙雨夢眸子微顫，暗想道：“難道，師飛羽的《諸天分景幻滅刀經》，跟我的《鳳凰涅槃經》一樣，都是超過了天階的絕世法訣？”
不過，趙雨夢卻沒有追問此事。
武道中人，若是修煉的是大眾化的普通法訣，問一問到也沒關係。若是修煉了不為人知的玄功妙訣，那就不便多問，否則就是犯了忌諱。
越是玄妙的傳承，就越是秘而不宣。
趙雨夢只問道：“師飛羽跟我們，一樣是轉世重修之人嗎？”
“不知道啊。”
陳行烈故意以一種唏噓的語氣說道：“飛羽沒說過，本座也沒問。本座只知道，師飛羽一直都是女扮男裝，實際上是個女人，還是很漂亮的那種。”
“朱兒看出來了。”趙雨夢幽幽說道：“朱兒修煉的是鳳凰涅槃經，對人體的陰陽二氣，極為敏感，師飛羽體內，元陰之氣尚在，還是少女之身……”
陳行烈淡然點頭，沒有多說。
此事，正如陳行烈對《諸天分景幻滅刀經》一清二楚，卻故意只說上卷功法，屬於天階。
餘下的話語，陳行烈半句都不說。
正如趙雨夢曾說過，故意不說，就是為了讓人惦念在心中，一直都記著此事。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陳行烈就等著這個塗山宗的雨夢仙子，對他念念不忘，就好比記憶裡，趙雨夢那一句：陳行烈！你竟想攪亂我的劍心，受死！
然後……
隨著時間推移，趙雨夢會說出那句：如今，我劍心已亂，你可滿意？
陳行烈卻不知道，今時不同往日。
趙雨夢凝視著遠空明月，心中已是暗想著：“今夜，我第一次見到師飛羽，可師飛羽看向我的眼神裡，卻滿是鬥志……”
“是鬥志，不是嫉妒和恨意，而是要一決高下的鬥志！”
“難道，轉世重修之前，我、陳郎、師飛羽，三人之間，一直糾纏不清嗎？”
這一瞬間。
塗山宗的天之驕女，雨夢仙子的心中，不免多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朱兒，過來一起賞月。”
陳行烈走至一塊大青石上坐下，朝趙雨夢招了招手。
趙雨夢施施然走上前去，在陳行烈身邊坐著，保持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
就在此時，系統提示音響起。
“叮！”
“宿主竟然當著本美少女的面，撩妹？！”
“難道本美少女不美嗎？”
“宿主你竟然去撩別的妹子！”
“本美少女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美少女吃醋了？
陳行烈渾然不在意，暗暗開啟系統介面，朝屬性板塊裡，那300個點數的好感度看了一眼。
可是，要想推倒系統美少女，需要一個億的好感度。
陳行烈打量著1後面那一連串的0，跟系統美少女就交流道：“難度太高，理想遙遙無期，本座打算做一個沒有理想的男人。”
系統美少女回應道：“你！你這人，真是太可惡了！”
“唔……”
陳行烈摸了摸下巴，沉吟著溝通道：“不過，話要說回來，美少女你嗔怒的樣子，還真是風華絕代呀。”
系統美少女一陣沉默。
緊接著，就是一串提示音響起。
“叮！”
“恭喜宿主，好感度增加1000。”
“理想並非遙不可及，請宿主再接再厲。”
……
陳行烈有些驚訝。
系統美少女這是覺悟了？知道自己很難追，於是來了一場曲線救國，直接把獎勵額度，提升了十倍？
不錯……
值得表揚。
陳行烈想了想，決定以理服人，暗暗跟系統美少女唸叨道：“咱們好好的講一講道理，你現在又沒有身體，本座就算是撩到位了，也沒啥意義。但凡……”
“但凡你能弄個身體出來，讓本座摸一摸。哪怕只摸一下，本座都承認，這個流氓你耍贏了！”
“而且，本座表面上是在撩妹，可本質上，本座是在鍛鍊撩妹技術，提高撩妹修養，培養撩妹的水準，最佳化撩妹手法，打造自身的綜合撩妹素質……”
“這些業務技能，最終還是要用在你這個美少女身上的啊。”
系統美少女沒有回答，只是響起了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好感度增加1。”
陳行烈沉默不語。
1點好感度？
這意味著系統美少女到底是開心呢，還是不開心呢？
真是難以捉摸。
世人大多都是騙子啊！
什麼美貌與智慧不可並存，什麼胸大無腦……
全是鬼話。
半個字都不能信！
陳行烈只要想起自家的系統美少女、師飛羽、趙雨夢……
沒一盞省油的燈！
就在此時……
河面上突然傳出一道聲音。
“你們……你們可以走了吧？”
這聲音很熟悉，似乎不久前就聽過，還帶著喘氣聲。
陳行烈定神一看。
只見楚靜月正飄在冰涼的河水裡，露出小半截身軀，溼漉漉的頭髮披在雪白的肩膀上，身上某些部位在水中若隱若現。
嗯。
不錯。
陳行烈懷著批判的心情，打量著水中的楚靜月。
至於節操……
節操嘛。
這種東西，一旦丟掉了，就很難再撿起來。
夜間寒涼。
河水悠悠，飄出淡淡的水汽，聚在空中，就成了白霧。
入夜還不算久。
水中霧氣不大，遮不住空中的明月，也遮不住人的視線，恰好給泡在水裡的楚靜月，增添了幾分朦朦朧朧，飄飄幽幽的美感……
陳行烈仔細稽核、批判。
一會兒後。
陳行烈得出結論：真的很不錯。
趙雨夢靜靜的坐在一旁，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時光。
這種夜間在河邊靜坐的場面，普通得很，可對於趙雨夢來說，也很新鮮，很刺激，心中滿是異樣的感覺。
至於河中的楚靜月。
趙雨夢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楚靜月又不是師飛羽，何必記掛在心？
唯獨師飛羽似乎不一樣。
趙雨夢在師飛羽身上，看到了一種跟普通女人截然不同的氣度，灑脫不羈，渾然不像是一個魔道女弟子，反倒更像是道門當中，那些逍遙清靜，無為無念的老年女道士。
不像個年輕人。
可師飛羽眼中的鬥志，卻跟老年女道士截然不同。
“她真要跟我一爭高下嗎？”
趙雨夢眼神一抬，遠遠望向東港緋雲樓方向。
夜幕濃黑。
東港裡華燈閃閃。
趙雨夢彷彿能夠看到，師飛羽正坐在緋雲樓頂層的視窗裡，提著酒罈，對月飲酒。
“你們！”
楚靜月在河中氣急敗壞的喊道：“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走啊！”
先前。
楚靜月一離開緋雲樓，就朝著青雲河飛馳而去，噗通一聲跳了進去，要藉助清冽的河水，來抵抗體內的千軍釀藥效。這種方式，跟男人有些時候忍耐不住了，就衝一個冷水澡去去火，非常相似，甚至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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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澡哪有全身泡在水裡來得痛快？
楚靜月一進入青雲河，就覺得身上舒服了不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身上的衣服撕了個乾乾淨淨，泡在水裡，順流而下，來到了這一處人煙稀少的河灣。
不料……
陳行烈跟趙雨夢來了。
楚靜月看到兩人出現，就鑽進了河水當中，憋著氣，本想潛水遠遠的遊走，可體內千軍釀的藥力，又在這一瞬間，急劇爆發，手腳發軟，實在是遊不動了……
這一刻間，清冽的河水，刺骨的寒冷，似乎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為別的。
只因……
河邊兩人，似乎在秀恩愛，撒狗糧。
狗糧就好比是一個藥引子，點燃了乾柴烈火的楚靜月。
她心中那個恨啊。
就像此刻這條青雲河裡的河水，飄過來蕩過去……
“不急，早著呢。”
陳行烈隨口答了一句，走至河邊蹲下，伸手在河水裡輕輕攪了攪，感受了一下水溫，語重心長的說道：“水太涼，你上來吧，小心染上風寒，到時候會生病啊。”
水太涼！？
上來！？
這時候怎麼上來？
身上一件衣服都……都沒有啊！
至少要給一個穿衣服的機會好不好？
楚靜月欲哭無淚，終於發現了師妹李青蓮的聰明伶俐之處，暗想道：“難怪淨月師妹叫他大魔頭，這個稱呼，還真是貼切極了！這大魔頭簡直可惡至極，分明就是想看著我光溜溜的上岸，我……我哪怕冷死在河中，哪怕藥力爆發而死，也絕不會上岸！”
陳行烈蹲在岸邊，優哉遊哉的玩水。
“陳郎。”
趙雨夢坐在青石上沒有動，語氣冷幽，詢問道：“要不要聽我彈琴？”
陳行烈點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水。
河岸響起了悠揚的琴聲。
陳行烈輕輕鼓掌，配合著打起了節拍。
楚靜泡在冰冷的河水裡，體內卻似有一團烈火在燃燒，感受著冰火兩重天的煎熬，渾身軟綿綿的，又沒有什麼力氣潛水離去，只能勉強抱著一塊礁石，露出一個腦袋，身軀在河中載浮載沉，似乎在蹭……
蹭來蹭去！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陳行烈從儲物戒指裡掏出一罈酒，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
良久之後。
趙雨夢收起古琴，望著快要升到夜空正中央的月亮，唏噓道：“夜已深了。”
月滿中天，即是午夜。
陳行烈盤算著時間，覺得這個時候，師飛羽應該已經動身前往青雲峰了，於是說道：“朱兒早些回去休息。”
“嗯。”
趙雨夢站起身來，本想把古琴收入儲物秘寶，卻又覺得還是抱起來比較舒服，於是懷抱著古琴，娉婷遠去，走著走著，趙雨夢忽而停下腳步，驀然回首，看了一眼。
陳行烈站在水岸月光下，目送著她。
趙雨夢微微蹙眉。
“人在孤獨的時候，才會將雙手抱在身前，這樣擁抱自己，就不再那麼寂寞。我一向獨來獨往，卻從來不覺得孤單。可今夜，卻覺得把古琴抱在懷裡比較舒服，也是因為懂得了什麼是孤獨嗎？”
趙雨夢怔怔的看著陳行烈。
這一瞬間，她只覺得修行多年的劍心，似乎正在動搖。
難道這就是紅塵煉心？
趙雨夢長身玉立在山野間，素手輕揮動，轉身走遠，消失在夜色裡。
啪！
陳行烈將酒罈隨手一丟，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你想幹什麼！”
楚靜月嚇得瑟瑟發抖，本能的雙手環抱在身前，可身體卻很誠實，不由自主的踩著水，想要靠近陳行烈。
“別怕。”
陳行烈搖搖頭，溫聲說道：“本座不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
楚靜月氣得牙癢癢。
這是……
被鄙視了？
楚靜月死死摟住礁石，道：“你……你快走啊！”
“本座是在擔心你的安危啊！”
陳行烈擼起袖子，在岸邊的河水裡譁啦啦的攪和了一陣，猛地一抬手，道：“抓到了！”
楚靜月慌慌張張的問道：“你，你抓到什麼了？”
陳行烈捏著一根大泥鰍，以一種感慨萬千的語氣，嘆道：“本座手中這種泥鰍，名字叫蛇鰍，是青雲城周遭的特產，最喜歡鑽洞，見洞就鑽啊，非常恐怖。不過，蛇鰍白天的時候，不出現，要到半夜才出來活動，你看看，午夜將至，本座隨手就抓到了一條，真是粗、真是滑、真是活潑啊！”
一言至此，陳行烈隨手把泥鰍丟進河中。
“啊……”
楚靜月驚聲尖叫，聲音撕破夜空，遙遙傳出。
她只覺河中全都是這樣的蛇鰍，頓時從水中一蹦而起，踏著水面狂奔逃命，根本就顧不得身上穿沒穿。
“真是朝氣蓬勃啊。”
陳行烈感嘆一聲，蹲在河邊，優哉遊哉的洗乾淨手掌，轉身朝青雲峰飛馳而去。
不多時。
陳行烈在山路上看到了師飛羽的身影。
好戲……
即將開場。
本座“英雄救美”的時機，來了！
陳行烈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