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貓，婆婆怎麼來啦！”賈二妹看著那對行動艱難的祖孫倆說道，“小貓那兒有凳子，快給你奶奶搬過來，讓你奶奶坐下歇歇，我這裡不方便。”
她剛撥了池子旁花臺上的野草，雙手都是泥巴呢，而向國強正站在池邊淘池底的淤泥，也不方便。
他們確實是不方便，但在小貓看來就是對她和奶奶的不尊重，哪有家裡來人了，叫人自己去端凳子來做的？
所以小貓拒絕去端凳子，只是扶著奶奶站著，“賈阿姨，我和奶奶上你家來是來向你們正式道謝的。”
“……”賈二妹又是一愣，她怎麼沒從這小女孩那裡聽到一絲道謝的誠意，倒是聽到了一絲敵意。
她不禁有些冒汗了——這女孩，啥意思啊？
秦老太太瞪了小貓一眼，她自己去凳子邊坐了下去。
“賈同志，我這孫女不會說話，你別見怪哈，”老太太坐下後，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說道，這一路走來還真累，所以也顧不上客套了。
“婆婆，您這腿腳也不方便，何必親自來走一趟呢！”賈二妹笑著說道，“正常人傷筋動骨一百天，老人家恢復起來就更難了，還是要多注意休息才好。”
“我也想啊，可惜小貓這孩子不會說話，也擔不了事兒，我這腿在你們診所醫治了這麼長時間，你們診所又不讓我出錢又是管飯吃，我是應該親自上門來感謝你們的。”老太太長吁短嘆地說道。
她原想著憑藉孫女和向家孩子的友誼，打頭陣應該沒問題了，然後順理成章的把孩子們的友情延續下去，萬一她有什麼意外的話，這也算是給小貓找了條退路。只是沒想到孫女一言不合就給人擺臉色，這種情況下她必須為孫女描補一二，致謝反倒是其次的了。
“我現在腿腳還不利索，本來是想先讓孩子過來道謝的，我過一段時間再來，沒想到孩子不會說話，所以我來致歉也是來致謝的，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賈同志千萬別介意啊！”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婆婆您不用這樣，我的心眼沒那麼小。”賈二妹不以為意的說道，對於有心理問題的問題兒童，她是不會挑理的，但要這樣的女孩來做兒媳婦那就是不可能的。
“至於致謝，那就更不用了，遠親不如近鄰，誰有了什麼難處，有能力的情況下搭一把手不算什麼，況且那錢是借的，又不是白給的。”賈二妹又客氣地說到。
既然知道了人家對幫字忌諱，她也就儘量不說那個字眼了，免得自己好心不討好。
“可是您借的那錢卻讓我們祖孫倆度過了難關，所以不管怎麼說感謝還是要的，”秦婆婆固執地說道。
“那好吧！您的感謝我收到了，對於這點小事，您也不必總是念念不忘。”賈二妹正色說道，口頭上的感激，如果能讓對方心安的話，領了又何妨。
至於其他的客套話，她沒打算再說，這不是她瞧不起人，嚴格說來，秦家祖孫還屬於陌生人的範疇，況且還有一些忌諱在裡頭，忌諱這小姑娘和陽陽之間的關係發展，所以她也沒必要費心應酬。“這就對了，老太婆我一定不會賴賬的，”老太太笑了，頭上的法令紋都舒展了不少，然後問道：“你家孩子還沒放學啊，這麼安靜？”
“嗯，開學了嘛，該在學校吃飯的在學校吃，不在學校吃的去師父家去了。”賈二妹笑著說道，暖暖這學期選專業了，知識多工重，就說不回家吃午飯了，小尾巴是要回來吃午飯的，但也說不準，有時候古老會突發奇想去接他。
“這樣啊！”秦老太太有點失落，她跑這一趟的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續上孫女和陽陽那孩子的交情，她不知道陽陽現在根本就不在家，小貓也沒跟她說過。
她心中暗嘆天不遂人願，或許是老天看她目的不純，才設定了障礙吧，“我還想謝謝你家陽陽那孩子呢，沒有他的話，我這腿也就廢了。”
“哦，他不在家，在外面讀書去了，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專程道謝就不必了。”賈二妹淡淡地說，絲毫沒有意識到對方的用心。
聽說陽陽不在家，秦老太太心裡大失所望，於是起身來，對賈二妹說：“我們回去了，就不叨擾你們了。”
“就在這吃午飯吧，都已經中午了，飯已經在做了。”賈二妹客氣地說。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回去吃。”老太太說。
賈二妹也不特別挽留，送他們出了門，送出門時她看到小貓的臉上掛了一層冰霜。
真不知這怪脾氣女孩心裡哪根犄角又給碰斷了，賈二妹搖頭。
將小貓祖孫倆送出門返回來，向國強已經從池子裡起來了，一邊同賈二妹往水盆邊去洗手一邊問道：“那個女孩就是陽陽曾經帶回來的兒媳婦嗎？”
賈二妹噗呲一聲笑了，道：“可不是嗎，這就是你兒子所謂的先下手為強呢！”
嘿嘿，還不是你教導兒子的嗎？
“我怎麼看著這女孩子陰晴不定的樣子呢，”向國強說，“臉上一點陽光氣息都沒有。”
這樣的兒媳婦他可不滿意，陽陽這小子是啥眼光哦！
“嘿嘿，現在知道了哇，你不是一直支援他先下手為強嗎？”賈二妹斜眼瞟他。
“我哪裡有支援他……我沒有說過這話哈。”向國強不承認了。
“我覺得吧，人的成長環境太重要了，首先申明我不是瞧不起窮人，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但教育非常重要，首先父母要擔當起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小貓那女孩子就是缺失了父母，而她奶奶對她的教育又太過偏激，所以她的性格才會陷入偏激之中……”賈二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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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向國強很明顯地一愣。
吃過中午飯後，向國強對賈二妹說：“到房間去，我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看著向國強臉上少有的對自己的嚴肅相，賈二妹問到。
向國強沒有馬上解釋，而是拉著她的手往他們的寢室走去，進了房間，向國強才鄭重其事地對賈二妹說：“我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把陽陽和小喬子接回來上學比較好。”
“……啊？……”賈二妹頓了好一會才問：“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做出這個決定？”
“是小貓的事情提醒了我，孩子在成長道路上不能缺乏父母的陪伴和關愛，陽陽和小喬子那麼小就被我送去少林寺接受如此嚴苛的訓練，我擔心他們學成了武功後性格上有缺陷，這豈不是得不償失！”向國強擔憂地說。
一個人無論他將來有多大的成就，如果性格不好他也不會健康快樂到哪去，就像小貓一樣，敏感而孤獨，這樣的孩子將來就算成功成名了又能怎樣，孤獨和寂寞或許會伴隨他的終身，他的人生終究不是健全的。
這次春節他們去看望陽陽和小喬子的時候他就窺到了武校裡那種強者生存的“叢林法則”，孩子們的眼中都帶著一股“我要征服一切”的狠勁，完全少了小孩子們該有的依賴與快樂。
當然，練武是真的苦，也真的要狠，不苦不狠就練不出絕世武功，也成不了拳腳上的強者。
但是，把成年人的狠勁加在小孩子身上真的可以嗎？
就在與父母分開的時候，那倆孩子口中雖然倔強地說“我不想家”，但眼神裡卻強忍著淚光，這一點是實實在在戳中了向國強的心。
“啊，你怎麼一下就想通了呢？！”賈二妹驚喜地跳了起來，往向國強臉上“啪”地親了一口，臉上是掛都掛不住的喜笑顏開。
“老婆，以前是我錯了，是我太武斷了，沒有聽你的話。”向國強面露歉意地說，“我太一意孤行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