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忽然一陣冰涼,阮萍不自覺哆嗦了一下。低頭,一顆圓潤光滑、晶瑩剔透的鵪鶉大的玉石正安靜地躺在她手心。
"點滄玉?"阮萍著實有些詫異,點滄玉自打桃花扇總壇就不見了。
"還有扇子..."左俐雋輕勾唇角,將阮萍的紙扇輕輕地擱在阮萍手心。那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紙扇,摺疊起來側面全白,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一把白扇。然而開啟扇子就會發現,扇面上娟娟小字,不似一般女子光有秀氣,溫婉中透著一股子蘭似的清冷。
就連扇墜都再輕巧不過,一個手打的雞蛋大的精巧梅花絡,梅紅色的穗子在晨風中輕輕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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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樣本就是我的,算什麼禮物?"阮萍斂了眉,合手收起兩樣東西,轉身朝半山腰掠去。原來搞了半天這傢伙的消失是因為這兩樣東西。
"小萍兒你不生我氣啦?"左俐雋飛身緊跟上去,阮萍眉際的陰鬱似有減輕的趨勢,不過小萍兒總是見到他就跑,這可不大好。
"你總跟著我做什麼?"
阮萍沿著小路一路往上,漸漸看不見寒蟬寺了,還繼續往寒蟬山後山掠去。晨風撩起阮萍青綠色的紗衣,若有人從遠處看,恐怕會以為是神仙。至於是什麼仙麼,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比如說左俐雋,他以為,就算阮萍是個仙女,那也是屬於他的仙女。雖然現在還不是,但將來一定是。
"我不跟著你我跟著誰呀?"左俐雋心裡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嘴角揚得高高的,好像阮萍馬上就要鳳冠霞帔嫁給他成為他真正的王妃了。
只是這一天真的不遠了不是嗎?他家小萍兒的眼眸雖然清澈,卻是辛苦裝出來的--因為裝出來的清澈看不見底,沒有人會在那雙眼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可是他做到了,雖然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融了她眼中的寒冰。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是好的。未來也是好的。
不知不覺二人轉過寒蟬山,來到寒蟬山背面的斷崖上。阮萍停了下來。
這是寒蟬山的陰面,荒草叢生,叢林中荊棘密佈,人跡罕至。若不是阮萍二人這樣踩草踏葉而上,恐怕沒有人會到這裡--其實有一條隱秘的小路,只是阮萍現在趕時間,懶得再跋涉。折騰了一個大晚上,現在當務之急當然是--睡覺!
"小萍兒你可別想不開!"左俐雋趕上前欲要攔住阮萍,奈何阮萍棋先一著,縱身一躍往崖下跳去:
"你不是要跟著嗎?跟著呀!"
不同於往日的清冷,阮萍的語氣裡帶了一絲輕輕的調皮,一絲微微的試探,一絲幾不可覺的期待--連阮萍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什麼,但她跳下崖的那一秒,真心希望左俐雋馬上隨著她的步履跳下來,毫不猶豫,如同共同赴死的鳳與凰。
可她心裡害怕,她這不明就裡的一跳,近似無理取鬧的要求,會有誰願意跳進她設下的陷阱?
或者就讓她人性一次吧,行動比思想要快的結果,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左俐雋不會跳的,除非他瘋了。
"主子!"離恨趕到崖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阮萍話音未落青色衣袂一掀落了崖,隨後一道寶藍色的身影毫不猶豫縱身跟了下去!
主子瘋了嗎?這可是懸崖!跌下去會死的!主子忘記自己來大豐中原的使命了嗎?就這樣放棄自己畢生的追求了嗎?平時他看著自家主子為阮家四小姐胡鬧就已經夠衝擊他的理解極限了,現在看到自家主子無緣無故跟著她跳了崖,真有一種天都塌下來的感覺。
他主子如果就這樣死了,他該何去何從,那些和他一樣早就誓死追隨主子的兄弟姐妹們怎麼辦?那進行到一大半很快就要見到效果的計劃怎麼辦?群龍無首,連方向都沒有了。
急速而過的山風吹過阮萍柔軟的面頰,帶起一絲料峭的寒意。然而這陣寒冷並沒有多久,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驅散。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緊緊地攬進懷裡,將她的頭往他結實的胸膛埋去。
"風冷。"聲音依舊溫暖,卻帶了一絲暗啞的寵溺。左俐雋將下巴抵在阮萍頭上,低低地道:"我說過了,我要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兩人急速下降著,深淵中的寒霧氣漸漸濃起來,充斥著二人的口鼻,送來一陣陣嗆人的寒風。然而阮萍被保護得很好,青草的氣息始終縈繞在她的鼻際。
"你傻呀..."阮萍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左俐雋的胸膛很是結實,心跳聲一下一下十分有力。在草原上成長起來的小夥子與中原男子就是不同。不過身體素質不同,難道腦子構造也不同?就這麼胡鬧似的跟著她跳下來。不是傻子是什麼?
"是,我是傻子,小萍兒是什麼?瘋子?這麼高的地方也敢往下跳。說吧,策劃過多少次了?"左俐雋感覺到懷中阮萍的依順,沒有了往日他要偷香時的抗拒與僵硬,有的只是認可與珍惜。
幸福來得太突然,左俐雋都搞不清楚它是怎麼來的。
"嗯..."懷中的嬌人發出輕輕的鼻音,彷彿真的在思考,小小腦袋輕輕往他胸口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不過等了許久也不曾等到阮萍的迴音,左俐雋低頭,不禁失笑,竟然睡著了。
有誰在跳崖的時候還能睡得著的?左俐雋下意識地將阮萍抱得更緊,嘴角輕揚,彷彿掛了一道彩虹。睡吧睡吧,昨晚一夜沒睡,也該困了。但願昨夜的鮮血沒有將她的夢染紅。
"咚"得一聲,兩人的急速下降遭到巨大的阻力,左俐雋下意識將睡熟的阮萍抱得更緊,落地的瞬間下意識翻了個身。就算死吧,頭一樣保住他家小萍兒,第二樣就是他迷死人不償命的臉。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覺得不對,什麼樣的崖底還容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從容翻身?
一張巨大的網,連住山崖兩頭,左俐雋兩人正大喇喇地落在大網正中,凹下去是一個可愛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