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樊八十九年臘月二十三。
阮相二小姐阮蓮及笄,太子與其訂婚,惠妃進宮九年來頭一次省親。
這日雪霽天晴。
廣德茶樓二樓沿街的雅間裡,軒轅奎與司徒宇槐照舊相對而坐。
軒轅奎依舊寒著一張冰山臉,司徒宇槐卻眯著桃花眼時不時地往軒轅奎臉上瞄一眼,勾一下嘴角,瞄一眼,勾一下嘴角。
軒轅奎盯著司徒宇槐幸災樂禍的臉,恨不得撕爛它。雅間的窗戶開了一條小縫,可寒風也不及軒轅奎的目光冷。
"你別這副表情麼,你的未婚妻好歹也是桐安第一才女兼桐安第一美女,多少青年才俊排著隊想得到她。你呢,什麼都不做,老爹張張口她就是你的人了,嘖嘖..."
"閉嘴!"軒轅奎青著臉,寒氣飆升。再優秀也不過一個女人,他不想要的,誰也別想強行塞給他!
"我可以保持沉默,但你不能讓我閉嘴,我還沒吃飽,"司徒宇槐塞了一嘴水晶糕,含混不清地說著,"你真的不考慮吃一點?廣德樓的點心我倒是吃過不少,不過這早點,我還真的是第一次吃到。可得多謝你了。"
廣德樓的茶和點心皆限時限點限量還限價,要不是軒轅奎財大氣粗人手多,恐怕這一桌茶點還湊不齊--他可不能浪費了。
紅玉亦冷臉剜了司徒宇槐一眼。
"紅玉姐姐,要不你也來點?"很不巧地,這個不懷好意的眼神恰被司徒宇槐捕捉到。
紅玉依舊冷著臉,冷冷瞥一眼司徒宇槐欠揍的臉,隨即別過頭去。
"吃飽快做事!"軒轅奎的語氣直下冰點。改天也著人塞個媳婦兒給他,看他還樂不樂!
"別急,"司徒宇槐悠閒地往熱茶上吹氣,半晌勾起桃花眼,"怎麼,急著去找你的未婚..."
司徒宇槐調侃的話只剩了半截,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小...少,少爺,咱們這樣真的好嗎?"
大街上,一個身材嬌小的布衣隨從悄悄拽了拽身前的主子,低低地問道。
"有什麼不好?"做男裝打扮的阮萍雙手背剪,大步從容地走在前頭。
街上人聲鼎沸,街邊擺滿了小攤,春聯、年糕、紅燭等物擺滿了長街,人人臉上都透著股不言而喻的喜色。處處都是年味兒。
阮萍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大豐朝當寵的惠妃娘娘要歸省,可是桐安幾乎沒有一條街戒嚴,這事不得不說有些蹊蹺。
無影樓訊息,今日有人欲對惠妃娘娘不利。但照前世記憶看來,惠妃娘娘並沒遇到什麼不測,還活得比阮家其他人都久。
"大家都在忙那麼大的事情,就咱們偷偷跑出來,萬一被人發現了..."半夏緊張地四處張望著,生怕遇見什麼熟人。
"萬一被人發現,我頂著,你怕什麼?"阮萍輕笑著轉身,輕快地拍了拍半夏的肩膀,神秘地說道,"你不是要見李芸嗎?"
"小姐真的帶我去?"半夏頓時帶勁兒起來。
阮萍拍拍她的肩膀強調:"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麼?還有,記住,我是少爺。"
側頭,捕捉到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可能看錯了吧。
"是!少爺!"半夏挺直腰身,笑得那叫一個開懷。
軒轅奎捕捉到司徒宇槐眼中閃過的一絲異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面前的人已經不見了,只留給他一句輕飄飄的話:"放心,任務一定完成。"
冷風從視窗猛地灌進來,軒轅奎瞬間黑了臉色。司徒宇槐,有門為什麼不走!
司徒宇槐以最快的速度從視窗一躍而下,可還是慢了一步,街上人來人往,那個似曾相識的身影早不見了蹤影。
難道他又看錯了?司徒宇槐蠶眉狠皺,不放棄地四處張望著。
阮萍拉著半夏緊緊地貼在衚衕的邊牆上,渾身都在顫抖。司徒宇槐,化成灰她都認得他!
"小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沒事吧?"半夏緊張道。阮萍的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子,可現在明明是寒冬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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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開緊緊抓住半夏的手,手心裡竟然全是汗。
"我沒事。"阮萍的聲音有些顫抖。就在剛才,她差點衝上去一劍結果了那人!可僅僅殺了他怎麼能解她心頭之恨?一切都在從長計議,她要讓司徒宇槐受到應有的懲罰,她不能讓自己的計劃半途而廢!
"你沒事我有事啊大哥!"
一個悶悶的聲音從地上傳來,阮萍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踩到了一隻手腕。
"抱歉。"阮萍收回腳。
地面上一張破爛的草蓆,一條破舊的棉被蠶蛹一樣裹著一個人。
"抱歉抱歉..."那人十分不滿地裹著被子坐起來,"你們這些人吶..."
那人的頭髮雜草一樣蓋在臉上,看不清他的臉。
"我們這些人?"阮萍重複著他的話,試圖讓他把話說完。
那人惺忪的眼睜開了一條縫,在阮萍二人身上停留片刻,隨即將長腿往被子裡縮了縮:"你們這些人吶..."
這回有些無奈。
"小姐,該不會是瘋子吧?"半夏湊到阮萍耳邊,小聲道。
那人顯然被噎住,半晌忽然吼道:"別打擾我睡覺,快走開!"倒頭縮排了另一邊牆角。
阮萍和半夏對視一眼,決定還是不招惹的好。什麼人都可以不怕,就怕流氓瘋子。
"哼..."等阮萍二人走遠,雜草被子裡傳出一聲冷哼,語氣憤憤的,不知跟誰賭氣,但聲音微暖。
半晌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