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讓這堂課無限延長了。
熬夜加上一直被提問，回答的磕巴，自然就更緊張。
明明是知道的，居然也會卡殼。
夏曉蘭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能說麥卡錫教授歧視亞裔學生嗎？
no，所有沒有天賦的學生，都在麥卡錫教授的否定範圍。
估計麥卡錫教授也有自己的困惑，這麼簡單的知識，為什麼有人會不懂？這個都搞不懂，還學什麼建築專業。能學懂的才是他的學生，學不懂的都是笨蛋，只有兩種極端的認知，完全沒有中間值。
麥卡錫教授說下課時，夏曉蘭連整個肩膀都垮了。
“所有作業不合格的都要重做，下週檢查，這個新來的交換生，你們哪一組要她？”
新來的交換生第一堂課就被虐的像狗，不合格的幾個組都沒有人主動要夏曉蘭，生怕多一個扯後腿的。麥卡錫教授鼻子重重噴氣：
“你去那一組，查理？查克？隨便吧。”
麥卡錫教授隨便把夏曉蘭塞給一組，就提著公文包匆匆離去。
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在走廊，這間教室裡的學生才活了過來。
被麥卡錫抓了壯丁的是一個紅發男生，他戴著眼鏡，臉上還有雀斑，個子也只比夏曉蘭高一點：
“我是理查德！”
“……”
所以人家根本不叫查理，也不叫查克，夏曉蘭為理查德同學掬一把辛酸淚水。
卻不知道理查德更同情她，“夏，麥卡錫教授會對你一直迴圈提問的，直到你能流暢回答他的問題，或者又來一個新的轉學生……不管怎麼說，還是歡迎你來到康奈爾大學，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學習小組。”
看來用提問折磨新人，是麥卡錫教授經常用的手段，理查德等人都非常瞭解。
夏曉蘭已經是入學遲的了，又怎麼會有新學生來頂替她？
她把視線轉向寧雪，這麼說，是自己的入學，拯救了寧雪？
寧雪同學真不厚道啊，昨天能提醒兩句多好，又不會掉一塊肉。
“理查德，作業的事怎麼辦？”
理查德比她更發愁，成績都是論小組來的，這不是理查德一個人的事。
這個小組加上夏曉蘭是四個人，除了理查德，還有一個萊爾，一個黛西。
萊爾胖胖的，黛西也有點過於豐腴。
和昨天認識的丹尼一群人相比，建築專業的學生們更不修邊幅，黛西臉上還有青春痘，估計是壓力太大導致了內分泌失調。
“你在華國也是學建築的，你以前做過這些嗎？”
黛西問夏曉蘭。
用混泥土、木材、膠合板和塑膠這些材料做建築模型？夏曉蘭搖頭：“沒有做過。”
她還真沒有做過。
她大多時候就動個嘴。
辛苦繁瑣的部分花錢僱人，還有茅康山當技術顧問，她建什麼模啊，提出的想法，搞得規劃，不也直接變成實物了嗎？
夏曉蘭耿直的回答，讓理查德三人哀嚎。
這真的是來了一個幫手嗎？
麥卡錫教授一定是想把他們組掛掉！不給他們拿學分的機會！
“但是我學東西很快……”
好吧，夏曉蘭的辯解被無情忽視，她今天可是被麥卡錫教授的提問吊起來虐的人呀，說的話沒有可信度。在她把這本《結構要素》啃完消化前，理查德三人對她沒有絲毫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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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構要素》屬於建築工程學這一類別，夏曉蘭過來當交換生，已經是大二下學期。
上學期，理查德等人已經修完了建築工程學有關“材料和方法”的內容，理查德強烈建議夏曉蘭把之前的課也補一補。
“麥卡錫教授的提問有延伸性。”
好吧，夏曉蘭能說什麼？
埋頭苦學唄。
這邊的教材和知識更新很快，儘管她在茅康山手下已經學過一些，卻仍然趕不上康奈爾大學這邊……這是很正常的，要不華國學生都想留學呢，不是更好，為啥要出國？
夏曉蘭埋首一週，轉眼又是週末。
這期間，她每隔一天都能接到周誠打到溫家的電話。
大多時候都是周誠說，她在聽。
夏曉蘭隨便回應個幾句，周誠就挺高興。
周誠還有這樣一面？
不過夏曉蘭也不好用著溫家電話每天煲電話粥，她和周誠一般也就說幾分鐘的話。晚上**點，在國內那邊是早上吧，夏曉蘭奇怪：
“你沒有回學院嗎？”
夏曉蘭記得陸軍學院那邊，可是週末才能給學員用電話。
像周誠這樣隔一天就打一回，總是不太好。
何況是從陸軍學院打越洋電話，一定非常麻煩，軍人想和國外聯絡很敏感，若沒有批准，軍人身份意味著周誠甚至不能擅自出國。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我就想聽聽你聲音。”
周誠說的輕鬆，夏曉蘭也不去深究了。
周誠如今是在努力維護這段感情，兩人現在分別在兩個國家，周誠若再失聯，這段感情大概真的要無疾而終——夏曉蘭只是沒空去付出精力，不意味著她不愛周誠了。
想起周誠從前在火車要啟動時忽然擁抱她，夏曉蘭的心就沒辦法硬起來。
如果說真正的動心才算初戀，周誠是夏曉蘭前後兩輩子的“初戀”。
夏曉蘭就是不想再那麼事事體貼入微。
周誠說他有辦法聯絡，夏曉蘭就聽著唄。
哪怕每次短短幾分鐘通話，也能慢慢改善彼此的生疏，周誠打第三次電話時，夏曉蘭也願意和他講講美國生活……那種被麥卡錫教授支配的恐懼，夏曉蘭真的需要找一個人傾訴。
說的周誠都不敢一直拖著夏曉蘭預習：
“你趕緊看書吧，我知道你要強不服輸，只要你想，任何人都能喜歡你，對不對？”
被周誠這樣一說，夏曉蘭忍不住嘴角微翹。
她當然知道如何討人喜歡，這是夏曉蘭的強項。
麥卡錫教授再嚴厲刻薄，對於真正優秀的學生，對方絕對會不吝惜讚美——擺在夏曉蘭面前的只有兩個字：變強！
換個角度一想，大家都是不受待見麥卡錫教授待見的“愚鈍學生”，她和寧雪這回是真的在同一起跑線了！
夏曉蘭這一週是廢寢忘食，一邊上其他課，一邊啃《結構要素》，一邊和學習小組的人碰面討論。
只可惜理查德三人不信任她，知道她沒有搞過建築模型後，沒有聽取她的意見。
這種交替的忙碌中，又一次到了麥卡錫教授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