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陽光普照的一天，冬日的太陽總是格外讓人稀罕，再加上快要過年，村裡現在家家戶戶都在曬被褥洗床單。
林小歡也在門口洗拆下來的被單，看見林山父子回來，立刻迎了過去，“舅舅，哥，你們報過名了？”
今天一大早，林山先帶著林大柱去村部開相關證明，然後就去了鎮上報名。
林山的臉色有些奇怪，點點頭小聲應道：“報好了，材料也交了，回來等著鎮上的通知。”
林大柱的臉上帶著沮喪和失落，見到林小歡問話也沉默不語，不像以前早就笑著打招呼了。
林小歡看著兩人的神色，心裡一咯噔，難道出事了？但是轉念一想，不應該啊，今天只是報名、交材料而已，就連初審也還要再等幾天才有結果。
“舅舅，哥，你們怎麼了？”她看著兩人小心翼翼問道。
林山看了眼旁邊的兒子，沒有吱聲，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倒是林大柱，嘆氣般接道：“小妹，我可能當不了兵了。”
早上，他們父子高高興興去了鎮裡，整個報名過程中，林大柱的心情都處於激動的狀態，可是報完名出來，卻聽見幾個同去報名的人說，這次部隊徵兵是衝著城鎮青年來的，像他們這些農村小夥子，根本沒機會，只是走個程式而已……
瞬時，父子兩的心情就跌落在谷底，然後一路沉默回了村裡。
林小歡聽了他的解釋，輕輕咬著嘴唇，沒有急著回話。
她記得自己在21世紀時，有一次看軍事節目，上面記錄報道了軍隊幾十年的發展歷程，是說在80年代初，國家為了提高軍隊的文化水平，還有緩解城市青年的就業壓力，把徵兵的物件轉到了城鎮，開始大量招收城鎮兵，尤其是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的青年。
看來，這個世界也是如此，社會發展的軌跡都大致相同。
不過這也不代表林大柱就沒機會，國家只是把徵兵的主要物件，從以往的農村青年轉到城鎮青年身上，又沒說不招農村兵。
想好後，她輕聲勸著林大柱，“哥，你先別失望，你想想，部隊的徵兵通知既然也下到了村裡，就說明還是招農村兵的，要不然大批的農村青年都去報名交材料，不是白白增加他們的工作量嗎？這都年底了，不管是鎮裡工作人員還是下來招兵的軍官們，大家都想早點完成任務。
“所以，哥，你先別急，我們等等看初審結果再說。”
林大柱一聽，是這個理，眼底又有了希望，“小妹說得對，我還是有機會的。”
林山也反應過來了，臉上露出放鬆的神情來。
林小歡嘴角微揚，她知道兩人是因為擔憂，一時亂了方寸，沒來得及細想，不過，這也說明舅舅是真心同意大哥去當兵了。
就這樣，在大家的期待中，過年前的兩天，林大柱的初審結果出來了，是村裡支書親自過來通知的，讓他年後初五去縣裡的武裝部體檢。
林大柱接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半天沒說話，回過神後才明白自己離夢想又進了一步，頓時，整個人都精神奕奕、元氣滿滿，不管是貼春聯還是劈柴挑水，恨不得一個人全承包了。
這個好消息，讓林家今年的春節過得更加開心。
天色漸漸昏暗，外面也已經爆竹聲連連，歡聲笑語一片。
林家這邊把菜端上桌後，林小歡和林麗麗兩人，一個點香，一個點紅燭，林大柱就去門口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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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時間，屋外是震耳欲聾的炮竹聲，屋內是香氣繚繞、歡鬧喜慶的氣氛。
趙月娥在桌子最上方的主坐坐下，林山帶著林大柱坐在東邊，王華和林秀坐在西邊，林麗麗和林小歡兩姐妹就坐在最下方，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和幸福。
林麗麗喝了一口紅酒，立刻露出滿足的神色，再看著桌上擺著的七八個盤子，有肉也有魚，就連她最喜歡卻難得吃上的炸圓子都有，忍不住興奮道：“今年過年的菜好豐盛啊，好多都是我喜歡吃的，嘿嘿。”
王華起身夾了一塊魚肉給趙月娥，坐下後聽見這話，就跟著笑道：“那你要好好謝謝小歡，這丫頭捨得吃喝。”
林小歡聽了她的話，沒有應聲，只是嘿嘿笑著。
昨天，她從存款裡拿出20塊錢交給林大柱，讓他從鎮裡多買些菜回來，說是今年過年大家好好吃一頓，王華見她這麼說，又加上林大柱過了初審，也就跟著大方一次，多給了三斤肉票和半斤白麵票。
聽著孩子們嬉鬧，趙月娥望著滿桌的菜餚也是一臉笑容，這的確是林家有史以來過得最豐盛的一個年。
視線看向林小歡，她故意調笑道：“小歡，你現在身上就剩下一百多，還想年後蓋房呢，看你怎麼蓋……”
本來昨天一開始，她見林小歡先是拿了20塊錢買菜，接著又給了林麗麗20塊錢說是幫忙費，心裡還想阻止來著，但是轉念一想，這丫頭現在剩下不到兩百，說不準年後就打消了蓋新房的念頭，也就隨她了。
林小歡聞言，立刻笑嘻嘻道：“嘿嘿，年後的事年後說嘛，說不準到時候我的存款又多了呢。”說完就夾了一塊蘿蔔吃著。
她早就看穿了趙月娥的心思，心裡偷笑著，自己早就有了打算，就等年後去縣裡拿錢。
熱鬧的年夜飯過後，就是孩子們竄門拜年的時候了。
“小孩們都出去玩吧，今晚的碗筷讓王華和秀秀兩個刷。”趙月娥看著林小歡三人慈愛地開口，因為喝了葡萄酒的緣故，平時暗黃的臉上此刻帶著潮紅，但是說出的話卻很清晰。
王華也笑著開口：“大柱，你帶麗麗和小歡出去拜年吧，你是哥哥注意點，照顧好她兩，別出事也別鬧出笑話。”
林大柱一聽，就帶著兩個妹妹出了門，先去了最近的小燕家裡，拜了年，拿了幾個糖果，三人就出來了，在村裡隨意竄著。
“哥，小歡，我們去老軍長家吧，我好奇他們家過年是什麼樣的？”林麗麗突然開口了。
林小歡哭笑不得，還能什麼樣啊，老軍長也是人，不也是該吃吃該喝喝嘛。
倒是林大柱開口了，“好，林爺爺和李奶奶就兩個人過年，家裡肯定冷清，我們正好去陪陪他們，增一些熱鬧。”
林小歡這才想起，自己今天一天都在忙著過年，也忘了過去看看。
商量好，他們就去了老軍長家，剛到院門口，因為大門敞著，三人把裡面的熱鬧嬉笑聲聽得一清二楚，心裡都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