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時,方二強才抽完煙回來。見柳青窩在被子裡睜著眼睛,輕聲對她說,“你昨晚沒有睡好,今天不要去公司了,好好在家裡休息吧。”
說完,他就起身走了,輕輕為她帶上門。
柳青剛才真想喊住他,想在他懷裡再待一會兒,想在他那裡得到些安慰,好平復一下慌亂的心,但知道他的心情也不太好,最終沒有叫他。
確實一晚上沒有睡好,方二強走後,她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她接起來,原來是志宏媽。
她哭著說,“柳青,你能不能來一下醫院?志宏的情況又加重了,實在是沒辦法……”
“他怎麼了?”柳青的心一沉,“您別著急,我馬上過來。”
她慌忙起床收拾好,急急忙忙向醫院趕去。
走到病房門口,順著門上的透明玻璃看進去,她一眼看到方誌宏正蜷縮在病床上,揪著自己的頭髮,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著,恨不得往牆上撞。
從喉間發出的吼聲大得站在門外的她都聽得那麼明顯。
志宏爸死死地抱著兒子的頭,防止他傷著自己,志宏媽無助地站在一邊哭著,不知如何是好。
柳青被這一幕嚇到了,急忙推門進去,“志宏,你怎麼了?”
聽到柳青的聲音,方誌宏停止吼叫抬起頭來看著她,通紅一片的眼睛裡頓時出現了一抹亮色,“柳青……”
他鬆開自己的頭髮,一把把柳青抱在懷裡,如同垂死掙扎的人抓住一隻稻草。
“柳青,你別走好嗎?或許我下一刻就死了,我只想看到你,只想跟你在一起……”他的聲音是那樣沙啞,如同一隻倍受折磨的困獸。
他渾身燙的跟火一樣,抱著她的胳膊是那樣緊,恨不得就這樣把她嵌入自己的胸膛裡。
看到昔日的愛人承受這樣的折磨,柳青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他現在只是個被痛苦折磨的病人,她怎麼忍心推開他?就這麼靜靜地被他抱著,同時輕聲安慰著,“志宏,你一定會沒事的。”
有了柳青的安慰,方誌宏發病時的狂躁漸漸平息了下來,把頭埋進她的懷裡,閉著眼喘息著,不再像剛才那樣痛苦地扯著頭髮想要撞牆。
看著兒子漸漸平靜下來,志宏媽哭著說,“柳青,求你多待一會兒,讓他好好睡一覺,他已經幾天沒睡過好覺了。”
“他這是怎麼了?醫生怎麼說?”柳青著急地問。
志宏爸也紅了眼睛,“這都是大腦重傷的後遺症,他這兩天經常這樣發病,一發作起來就疼得用頭撞牆。
醫生開始的時候給打了幾針鎮靜劑,後來說也不能經常打,會有副作用,就讓我們在發病的時候看緊一點,別讓他傷到自己。
可是這樣下去怎麼辦啊?我們好好的一個兒子,身體那麼強壯,怎麼現在變成這樣……”志宏爸哽咽著說不下去了,用手捂著眼睛。
“是啊,這可怎麼辦啊?”志宏媽也愁壞了。
看著曾經的公公婆婆短短的幾天功夫,愁得人都老了一大截,頭上的白頭發都多了許多,柳青心裡真是難受。
方誌宏枕在柳青腿上睡了過去,這是他這幾天來睡得最踏實的一覺。
志宏爸媽都站在一邊看著,臉上帶著感激,“青兒,謝謝你能來。”
“你們快別這麼說,我跟你們一樣,希望他好好的。”
柳青見方誌宏睡踏實了,就想把他放好,她想去問問醫生,有關於他的病情。他這樣的狀況,她很是擔心。
方誌宏感覺到柳青要走,忽然就驚醒了,一把抱住她,“求你別走好嗎?或許我很快就撐不下去了,我什麼都不怕,只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柳青的眼圈一紅,“你放心,我不走,我去問問大夫你的病情。”
“不,我不要你走,我怕你走了,我們永遠見不到了。”方誌宏死死地抱住她,無論如何都不鬆手。
看到兒子的樣子,志宏媽再一次落了淚,“柳青,你就留下來陪陪他吧,這兩天看著他那麼痛苦,我這個當媽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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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柳青安慰著方誌宏,“你就好好睡一覺吧,別再讓爸媽擔心了。”
有了柳青的陪伴,方誌宏睡得很踏實,就這麼枕在柳青的腿上整整睡了三個小時。
志宏媽很驚喜,輕聲說,“青兒,多虧你來了,這兩天他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總是一會兒就驚醒。有你在身邊陪著,他一下子踏實了。
看來他對你的感情很深,只有你能讓他平靜下來。”
志宏媽試探著問柳青,“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你們之間重新開始,或許他心情一好,病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