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沉默的氣氛之中，千夜吃完了一整頓飯。
至於先前手機“自動”關機的問題，也被千夜丟到了腦後。
飯後，肖力收拾好餐具，語氣溫柔如水：“阿夜，你接下來想去做什麼？”
千夜聽了這個問題，偏頭想了想。
她發現，自己一時間還真有點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該去做什麼。
肖力也不急著要答案，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這樣的溫柔，讓千夜越發覺得無法回答。
“肖力哥，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沉默半晌，千夜有些悵然地開口，“你知道的，前幾年我一直想著怎麼報復千月，想著怎麼好好工作，幾乎就沒什麼個人時間。現在，你忽然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回答不上來。”
她是真的無法回答。
肖力皺了皺眉，有些心疼地站起來，握住千夜的手：“想不上來，就暫時不要想了。等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說。”
肖力的手很大也很溫暖，骨骼分明。
千夜被他的手攥著，心底想起的，卻是另一雙手。
那雙手同樣好看，也同樣握住過她的。
可是……
千夜打了個哆嗦，一下子如觸電一樣地縮開了手。
肖力不解：“阿夜？”
“沒，沒什麼。”千夜乾笑了下。她總不能明說，自己剛才是想起了蘇南辰，“只是想到了一些不該想的東西而已。”
肖力眸光微動，點頭：“哦，原來如此。”
千夜趕緊跟著點頭：“是啊，就是這樣的。”
“想到不該想的事情，也沒關係。”肖力微微一笑，“總有一天，你會忘掉這些。”
他似乎在一語雙關。
千夜有點想問肖力到底在說什麼，是不是意有所指。
不過，肖力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拍了拍千夜的腦袋，轉身拿著垃圾離開套間。
肖力走後，千夜籲了口氣，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一樣地癱軟在床上。
躺了半天，她拿起手機，想要打電話給蘇南辰，卻沒有勇氣。
如果蘇南辰沒有主動聯絡過她，她又有什麼臉面去聯絡對方。
自始至終，她還是打不起這個勇氣來。
……
千夜不知道的是，蘇南辰現在的脾氣，也沒好到哪去。
整整一個早上，他的臉色一直是陰沉的，身上的低氣壓如有實質，幾乎能讓整棟樓的人不敢說話不敢動。
旁邊照顧他的文若雅更是首當其衝，被蘇南辰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引得蘇南辰不快。殊不知，蘇南辰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從頭到尾，困擾蘇南辰的問題只有一個。
千夜人呢？
她為什麼還沒來再次抗議他對她的不公？
該死的女人！
蘇南辰切齒。
其實，經過昨天一整夜的思考，蘇南辰已經暫且決定，只要千夜再來求他一次，他就將千夜的雪藏令收回。可誰知千夜居然如此硬氣，死活沒來求他。
不但沒求他，甚至她身邊，還多了一個男人……
想想肖力的聲音出現在千夜身邊的場景，蘇南辰的臉色越發陰沉。
他猛地站起來，表情臭得要命。
文若雅被他嚇了一跳：“南，南辰？”
“嗯。”蘇南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有事，先出去一會。”
說著，不等文若雅反應，他直接便出了門。
文若雅張了張嘴，想叫住蘇南辰，卻沒能開口。
她瞪著蘇南辰的背影，眼底又是慌亂，又是害怕。
許久許久，畏懼和驚慌匯聚在一起，變成了兇戾。
文若雅目露兇光地站在那裡，身體微微顫抖。
對於身後的一切，蘇南辰一無所知。
離開病房之後，他披上隨手拿到的一件衣服，疾步出門。
蘇南辰正處於心煩意亂的狀態當中，自然無暇注意到身邊的環境變化。
於是，他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光影的瞬間變換。
在蘇南辰離開那條走廊之後不久，另一道身影忽然出現。
那道身影鬼鬼祟祟地看了蘇南辰一眼，竊喜地擺弄著手上的照相機，跟上了蘇南辰。
身為小報記者，能夠造成聳動的新聞對他來說，就是一切。
雖然先前他並不是為了蘇南辰而來的，但比起先前預定的採訪物件，蘇南辰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記者緊緊追上了蘇南辰，保持著一定距離，跟著他移動。
蘇南辰心煩地上了一輛計程車。
記者也上了計程車，緊隨而去。
……
五分鐘前，同家醫院。
千月坐在病房的床上，臉色蒼白，透著狠辣。
杜美麗哭哭啼啼地坐在一邊，時不時擦擦眼淚：“女兒，你說的那個計策，真的會有效嗎？”
“媽，你別這麼問我，我不知道。”千月面無表情，“我不過是想拼一拼而已。現在家裡不管我了，我爸連我的醫藥費也不肯付。我除了拼一拼，又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這……你說得倒也是。”杜美麗點點頭，仍有些疑慮，“話雖然是這麼說，可你找狗仔來報道你，這還是太冒險了吧？萬一慕容離對你的做法有意見，那我們……”
“慕容離？”千月咬了咬牙，眼底泛起愛戀和痛恨交織的複雜光芒，“媽，你清醒一點。慕容離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情來管我的閒事。我們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好嗎？”
“那好吧。”杜美麗猶豫片刻，問，“可是月兒，你確定，那個小報記者會寫關於你的正面報道嗎？你現在的形象已經低到谷底了，萬一他再不寫你的好話，我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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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夠了！”千月徹底不耐煩了，提高了聲音，“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的杜美麗人如其名，美豔又風情，心狠手辣。
也正是憑著這份狠辣，杜美麗才成功擊敗了林曼，上位成為千太太。
可是現在，杜美麗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月兒，媽不是故意的。”杜美麗一驚，連忙解釋，“媽只是怕這一步路，我們走錯了。”
千月沒說話，低頭扯了扯唇角，笑容嘲諷。
走錯路，她還能怎麼走錯路。
事到如今，她的狀態已經低落到了谷底，還有什麼行差踏錯的餘地不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