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臉上現出了肅殺之氣。
“宋長明，你對武御醫所言，是否有辯駁之處？”
儘管葉夢池剛才對顧瓔婠示好的行為很不合她心意，可說到底她還是要依靠葉夢池，所以她得保下宋長明。
宋長明咬了咬牙，聲音低到塵埃裡。
“臣只想說，臣沒有盜取千雪靈芝。”
皇帝難得輕笑一聲。
“這麼說來，武老御醫說的話，可以當真了？”
宋長明有些腿軟，他攥緊了拳頭，沒有抬頭。
“是……可是臣的確沒有偷取千雪靈芝！”
他想如果一口咬定沒有偷，那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帝怎麼也得給葉夢池一個面子。
可葉夢池對宋長明失望透頂。
他早知道宋長明在外行事張揚，可這次恐怕是捅了簍子。
武老御醫信步走上前去，抓了宋長明的手腕，神色古怪地盯著他。
“你的氣血十足，不治之症竟然全好了？”
若是沒有千雪靈芝補體，他怎麼能補足了失去的精氣？
言下之意就是，宋長明吃了千雪靈芝！
宋長明眼中乍現一絲驚懼。
之前他聽到武瑞安宣判自己會因為精氣流失而死時，幾乎絕望。
可現在武瑞安又說他痊癒，他還是絕望。
武瑞安從不說假話，他可是皇帝的御用御醫，有一定的權威性。
這話間接判定了宋長明的罪過。
宋長明目光中透著幾分迷茫，他無從辯白，只得看向自己的主子。
“殿下，我沒有……”
適才被錢與非點到名的李大人倒是巴不得證實了宋長明的罪過，好洗刷清自己。
“聖上，宋長明武功高強，跟隨四皇子出入皇宮多次，自然對皇宮地形十分熟悉，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盜取靈芝，也是很容易的……”
那一邊王大人也不甘示弱，和李大人抱著一樣的心思。
“是啊，那個如水的帕子不正是說明了，宋長明為了治自己的髒病，才不惜進宮偷藥，沒曾想卻把妓女的帕子落下了，這是罪證啊！”
“武御醫德高望重，醫術高明，他診斷的脈象不會有錯，他所說的話必定可信，那麼宋長明一定是那偷藥的賊人！”
“宋長明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說話，一定就是他！”
不知為什麼，站出來指證宋長明的人越來越多。
唯有顧瓔婠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左手細細撫摸著右手光滑的指甲，聽著眾臣義正言辭的指證，可心中卻是再明白不過。
不論宋長明現在偷盜與否，這些人最需要的就是宋長明這樣一個身份不高的人出來做替死鬼，好掩蓋他們流連於花柳之地的髒事兒！
這些骯髒的人心，她最瞭解不過了。
皇帝抬了眼眸。
“夢池，你怎麼看？”
葉夢池早就氣得上下牙打顫，這幫臣子總是牆頭草，喂不熟的狼！
現如今為了自己的私利全都來指證宋長明，可知宋長明對他的重要性！
可是在這樣的大局面下，葉夢池也要痛下決斷了。
“兒臣管教無方，請父皇示下。”
那一瞬間，宋長明臉上的血色盡數散去。
他用性命保護的主子，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自己，可這有什麼辦法？
在做暗衛的那一天起，他就註定要將性命交付給葉夢池了。
“殺了他，此事與四皇子無關。”
皇帝說出那三個字時有多平淡，就好像是在說今天要喝粥一樣平淡。
皇帝將葉夢池從這事兒上摘了出去，是想保護他嗎？
不，皇帝只是想告訴葉夢池，能庇佑他的並非什麼宋長明、宋長暗的。
能庇佑他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高高在上的父皇！
“兒臣多謝父皇的信任！”
葉夢池不感恩戴德的領情，那他也就沒有資格再奪什麼皇位了！
“聖上聖名！”
顧瓔婠隨著大家一同起身，高聲唱誦這讓人聽得麻木的恭維話語。
她瞧著宋長明被人拉了下去，不甘心卻又無力。
她竟然有一絲可憐宋長明，宋長明到死都不明白究竟是遭了誰的設計，真是可憐！
她瞧著葉夢池的目光中散發著沉沉的殺意和憤怒的光芒。
失了宋長明這顆有力的棋子，他應該會元氣大傷，再選出能替代宋長明的人也是不容易。
也許葉夢池現在會懷疑許多人，可他就是想不到真正的敵人是顧瓔婠。
顧瓔婠也可憐葉夢池。
總有一天，她要讓葉夢池知道，最大的敵人就是她顧瓔婠，而他終將敗在她的手上。
“顧家姑娘。”
皇帝又喚道。
顧瓔婠收回目光，起身行禮。
“臣女在。”
“現如今千雪靈芝已經沒有了，你可以再求別的。”
皇帝這賞賜是非要給顧瓔婠不可。
顧瓔婠抿了一絲笑，又向皇帝求了幾味珍貴的藥材。
她可不需要，這是答應了許初照的，她可是記在心上呢。
這場宮宴到了最後，一場婚也沒賜成，反而開了殺戒，頗讓人掃興。
天邊的雲朵翻著卷兒從遠方滾滾而來，染了些許夕陽的光色，點綴了略顯蒼白的天空。
兩個竹青衫裙的女子提著裙襬，一路小跑從皇宮的花叢小道穿過，停在了清心殿的門口，微微喘息著。
清心殿上方包裹了絲絲縷縷的夕陽色澤的雲霞，十分夢幻。
可顧瓔婠可是欣賞不了這麼美的夕陽景色。
她無奈地問道。
“顧侯府的馬車不會等我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姚竹苓本是一臉期待，聽了顧瓔婠的話卻有些慍色。
“我竟然不知道你和你那庶妹有那麼大的仇怨，更不知道你有這麼美的臉，今天真是嚇壞我了，你只告訴丹砂卻不告訴我，看來真是不拿我當朋友！”
顧瓔婠苦笑。
“我的大小姐，若非好朋友，我怎麼可能陪你來找你的心上人？”
出於無奈，顧瓔婠只得搬出了葉唯淵。
姚竹苓那一雙帶著怒色的眼睛立刻笑眼彎彎，她拉起顧瓔婠的手就向清心殿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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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一定在向柳宸妃請安問好，只有在這兒才能再和他說上幾句話了，我怕出了皇宮他又躲著我不見……”
顧瓔婠是被拖著進了清心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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