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瓔婠施了一禮，本要拒絕，可轉念一想，這機會不正是在眼前？
“臣女最近總是對粉塵過敏，昨天四皇子殿下來府上時也瞧見了。”
葉夢池現在對顧瓔婠的好感度降低為零，可他仍舊對顧瓔婠客客氣氣的。
這就是善於忍耐、伺機將敵一舉殲滅的葉夢池。
“臣女聽聞，皇宮中有一味靈藥，名叫千雪靈芝，幾乎包治百病，調理身體最好不過了，所以臣女想……”
顧瓔婠面色一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一株小小藥草，拿去便是。”
皇帝金口開，他還以為顧瓔婠會求個賜婚什麼的，畢竟這姑娘和蘇景黎的坊間軼事他還是樂見其成的。
或者顧瓔婠想當個公主，那他更開心了。
他想讓顧瓔婠求些什麼，好減輕他心中的愧疚之情，可顧瓔婠求的這東西對他而言實在微不足道。
“臣女謝聖上隆恩。”
入座的時候，顧瓔婠衝著蘇景黎眨了下右眼，唇邊微微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蘇景黎那一瞬間幾乎轉不動眼球，直到顧瓔婠坐了下來，他才猛地灌了一大杯酒，嗆了自己。
葉唯淵皺眉。
“你今天真是怪怪的。”
蘇景黎沒好氣地扔下酒杯。
“顧瓔婠說，她馬上就要取宋長明的狗命了。”
“她什麼時候跟你說話了？”
葉唯淵奇道，自從他們坐在這裡，顧瓔婠就一直在大殿中央，沒有任何機會和蘇景黎私下言語。
他們什麼時候會用意念聊天的？
玲瓏剔透的琉璃盞被輕輕晃動，清冽的液體散發出酒香。
顧瓔婠幾次端起來這杯酒和前來交好的人點頭微笑，遲遲不喝下。
她只是單純的喝不下。
“聽聞大小姐畫功出神入化，方才我和祖母來得晚，竟是錯過了。”
這聲音比泉水似是還甜上幾分。
趙葭月款款走來，大方又秀氣。
顧瓔婠衝著她笑了笑，舉起了酒盞示意。
“葭月姐姐，好久不見。”
趙葭月平素不常來顧家，和顧瓔婠也就是點頭之交，今天卻主動來打招呼，著實意外。
只見趙葭月捧著滿杯的酒，和顧瓔婠手中的酒碰了碰。
兩杯酒水的液體跳動起來，相互交融。
“是啊，多年不見，大小姐真是女大十八變，我羨慕得不得了呢。”
趙葭月淺笑盈盈，望著顧瓔婠的臉，心中卻是疑惑不解。
明明姑母已經給她吃了無鹽散，為什麼她還是這麼好看？
比她母親還要好看……
顧瓔婠微笑。
“葭月姐姐從小就生得花容月貌，才是我一直羨慕的美人呢。”
她這不算是恭維，趙家的基因好，趙葭月和顧憐月自小就是公認的美女，可趙葭月不常露面罷了。
趙葭月眸中的笑意減淡。
“大小姐能讓憐月認清自己庶女的身份，真是厲害，多年不見，我倒是要重新認識下大小姐了。”
“哦？我竟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本事，興許日後我會教二妹更多道理的。”
顧瓔婠的眸中盛滿了醉人的笑意，她再度碰了下趙葭月的杯，便仰頭喝下這杯酒。
趙葭月這個女子，看似柔弱，可能在趙莫氏這個老妖婆手下活得風生水起，想必她的心也是八面玲瓏的。
趙葭月的笑意漸濃，也緩緩飲下，顧瓔婠比她想象中的有趣得多。
這杯酒一喝下，趙葭月和顧瓔婠便正式成為對手了。
宴飲正酣，一個慌張的太監進來回稟，打斷了這熱鬧。
“聖上，天香殿的千雪靈芝，不見了！”
這小太監一說出口，相對遙遙而坐的蘇景黎和顧瓔婠便相視一眼。
顧瓔婠的唇角微微上揚，目光掃過葉夢池時，添了幾分寒冽。
小太監本是奉命去取千雪靈芝來賞賜給顧瓔婠的，可這時候不見了，讓皇帝怎麼彌補心中的愧疚？
見皇帝臉色不善，皇后便肅聲斥責。
“天香殿日日有人看守，怎麼會不見了？”
小太監跪在地上，顫抖著說道。
“皇后娘娘，天香殿其餘藥材都存放得好好的，連那千雪靈芝的櫃子都緊緊關著，可裡面……沒有千雪靈芝啊……”
“胡說什麼！”
皇后生氣地拍了一把桌子。
“難道它還會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面如土色的小太監一直發抖，說不出話來，只是磕頭。
皇帝看向顧瓔婠，聲音沉了幾分。
“顧家姑娘，你可還有其他所求？”
“臣女倒也不是執著於這千雪靈芝，不過……”
顧瓔婠面色為難，似有若無的目光劃過蘇景黎。
蘇景黎竟有一絲竊喜，這代表顧瓔婠還是很依賴他的。
他起身來，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不過，顧大小姐是在為聖上擔憂，宮中的名貴藥材這麼容易就消失，誰知道下一次消失的會不會是個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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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殿之上只有蘇景黎、顧瓔婠知道這千雪靈芝的去向。
這兩人的膽量可不是常人能比的，這才叫賊喊捉賊！
姚丹砂只知其一，卻絕不敢想顧瓔婠有能力有膽量偷盜千雪靈芝。
柳宸妃立刻接了話，她笑道。
“聖上，不如讓人好好搜查天香殿，由裡及外地搜查，這次丟的雖是小小藥材，可世子爺說的不錯，萬一下次歹人再起賊心，這皇宮裡豈不是亂了套？”
皇帝點點頭，著人去搜查了天香殿。
大殿之上的氣氛忽然緊張了起來，今日進宮的人恐怕都逃脫不了干係。
大家的臉上都帶著虛情假意的面具。
你假裝不經意看看我的表情，我假裝正直不阿一雙眼睛哪兒也不瞧。
雖然知道這千雪靈芝的事情和自己沒有關係，可在場的人誰能做到問心無愧？
一個小窟窿破裂很有可能會引來一場巨大的風暴。
這裡坐著的每一個人都深諳其中道理。
只是心裡盼著，此事千萬不要和自己扯上關係。
那如同竹林仙子般存在的顧瓔婠，就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素手伸出寬大的衣袖，中指和拇指輕輕發力執起一杯清茶。
淺淺地抿了一口，茶的清香在口齒間流連，回味許久。
什麼事都要有度，重生之後的她最知道要把握這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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