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辰砂往後退了一步，“如果公主沒什麼事，那臣便先告退了。”
“哎……姚大小姐以前經常來宮裡玩的！”見姚辰砂作勢要走，葉素羅喊了一聲，卻是情急之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想起什麼便說什麼。
聽葉素羅說起了自家姐姐，姚辰砂便頓住了腳步，面部表情微微放鬆了些，“嗯，家姐從前喜歡進宮裡，去給宸妃娘娘請安。”
姚辰砂願意接話，葉素羅忽然感覺，這話題繼續下去便容易得多了。
“姚大小姐人很好，她以前進宮的時候，帶了很多小禮物，還分給我和四姐了呢。”葉素羅說起這個，也是很開心。
姚辰砂微微笑，“是，家姐素來心地善良。”
對於姚竹苓從前的志向，恐怕姚家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那就是嫁給葉唯淵。
所以姚竹苓每天就像是打雞血了似的，要往宮裡跑。
不能直接得手，怎麼也得迂迴著，把葉唯淵身邊這些人都籠絡下來吧。
所以，姚竹苓每次進宮，看似不在意，實際上都仔仔細細分析過宮裡每個人的喜好，偶然碰上誰了，就送個小禮物，比如葉素羅，她就是個沒有在民間見過世面的公主，姚竹苓也只是送了一個糖人，就讓葉素羅滿心歡喜。
“姚大小姐送給我的那個糖人，我放了好久都捨不得吃，可惜，後來沒注意，屋子裡太暖和，糖人也化了……”葉素羅的口氣中，滿是惋惜的意味。
看著葉素羅有些委屈，姚辰砂不禁笑了，“公主，只是一個糖人。”
“是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呀！”葉素羅嘆了一聲。
身為公主，她見過綾羅綢緞，吃過山珍海味，可她對一個小小的糖人，卻是掛懷很久。
見葉素羅這麼心心念念，姚辰砂也不知道腦子怎麼會發熱地答應下來，“改天，微臣再給公主帶一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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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出口，姚辰砂也覺得有些怪怪的，他怎麼會腦子發熱呢？
應該，應該是因為，葉素羅天真可愛，和自己家的妹妹很相像吧……
葉素羅眼中閃閃發光，很是開心，“真的嗎？姚大人，你真的要給我帶嗎？那，我能不能要兩個？”
她伸出兩個水蔥般的手指，這種要求都提的小心翼翼，好像是什麼非分無理的要求似的。
姚辰砂的笑容溫溫潤潤，“好。”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沒有聽見彼此的聲音，只能聽到蟲鳴。
姚辰砂便要離開，葉素羅卻再一次地叫住了他，“姚大人，能不能，能不能帶我出宮？”
姚辰砂眼中有些異樣的神色，葉素羅連忙擺手，“我不……我不是要逃出宮去……我只是……”
“只是什麼？”姚辰砂的笑容不再，凝視著她。
葉素羅怯生生道，“我聽到小宮女們說起過，京陵大街上，集市上都熱鬧極了，宮裡好悶，每天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想看看，看完了，我就回來……”
按理說，姚辰砂應該嚴詞拒絕這種無理要求的，可他卻猶豫了。
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姚辰砂卻覺得葉素羅很可憐，很心疼她。
他竟然想答應下來。
他心道，不過，不過也就是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就好……
擇日不如撞日，姚辰砂答應下來，說是今晚就是好機會，趁著換班，可以帶她一起出去玩，天亮之前再送她回來。
那個下午，葉素羅等待著，這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興奮之感。
她站站坐坐，走走停停，看著窗外的花骨朵，彷彿能把它們看得盛開了似的。
她時不時地趴到窗臺上來看，怎麼太陽還沒落，為什麼天還沒黑……她第一次，這麼渴望見到黑夜，這麼渴望見到一個人。
暮色四合，姚辰砂如約而至，帶著她混出了皇宮。
裝扮成了個小侍衛，出了宮葉紗羅便將衣裳都換了，穿上了平平常常的民間女子的衣裙，像個可愛的鄰家妹妹。
京陵大街燈火輝煌，街市上的人來來往往，比白天還要熱鬧幾分，每個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地帶著笑容。
一直生活在京陵，卻從未見過京陵真正的樣子。
葉素羅有些震驚，隨即樂開了花，“這就是京陵啊，真好啊……”
看葉素羅迫不及待地衝進大街上，想和每一個普通的京陵人一樣走走逛逛，姚辰砂心裡一緊，趕緊追了上去，生怕把她弄丟了。
“五公……”姚辰砂趕緊改了個稱呼，“素羅！”
“誒？”葉素羅笑著回眸，這才發現叫她名字的這個人，是姚辰砂。
姚辰砂追上她，無奈地低頭望著她，低聲囑咐著，“五公主，人實在太多，你最好跟在微臣身邊，臣才好保護你。”
葉素羅乖巧地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還是忍不住道，“這裡不是皇宮，你叫公主，會暴露身份的，不如叫我的名字。”
姚辰砂正抬頭看著周圍的情況，聽著她說話，便點頭答應著，“嗯，素羅，你跟在我身邊。”
葉素羅抬頭望著姚辰砂，心裡忽然浮現一種喜悅的感覺。
那種感覺，無法言說。
這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做這樣大膽的事。
這也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發現了，自己會喜歡一個人。
喜歡一個人，感覺會這麼好啊！
這一路上，葉素羅就乖巧的跟在姚辰砂身邊，看看小攤上的玩意兒，看看小巧的燈籠，但她發現，自己什麼都沒看進去，眼裡只有姚辰砂。
偶爾，姚辰砂一回頭，發現葉素羅不見了，他便會試探著喊了兩聲，“素羅？素羅？”
葉素羅便會笑嘻嘻地追上來，“我在這裡。”
這是葉素羅故意的，她故意慢下腳步來，想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姚辰砂的聲音喊出來。
在姚辰砂之前，她從沒覺得，自己的名字那麼好聽過。
兩人逛到了半夜，夜市也就散了，於是，姚辰砂便帶著葉素羅去了小酒館坐著，等待著皇宮裡再一次換班，他們好矇混回去。
幹坐著，也不喝酒，酒管裡的夥計看著他們也覺得奇怪。
姚辰砂象徵性地點了兩壇酒擺在桌上，卻給自己和葉素羅倒上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