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種時候，都應該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可小姑娘大概是戲看多了，碰上了個顧瓔婠，變成了美人救美了。
顧瓔婠目光微微盈潤，她失笑道，“以為是英雄救美嗎？”
小姑娘抿了抿唇，看著這個救命恩人說話也算有趣，便大大方方說道，“還是謝謝你啊，那個……我叫溫年歡，你府上是哪裡，回頭我讓人把謝禮給你送……哎，跑哪兒去！”
那馬兒像是瘋了，橫衝直撞，衝出了人群。
那小姑娘倒也有意思，話都沒說完，便鑽進人群去追馬了。
看著那小姑娘離開，顧瓔婠便抬眸看了眼葉容澤，果然，他也是失神的。
葉夢池和葉容澤雙雙離開後，明朝這才說道，“現在的姑娘都怎麼回事？小小年紀，不講江湖道義，就知道用錢打發人！”
“溫年歡……”顧瓔婠喃喃念著那小姑娘的名字。
明朝揶揄道，“怎麼，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可惜啦，可惜你已經有主了……”
顧瓔婠的目光略顯緬懷，她笑容平靜，“明朝，你不覺得，這個叫溫年歡的小姑娘很像雲袖嗎？”
“……像沈二小姐？”明朝仔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溫年歡小姑娘，那張臉和沈雲袖可是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啊！
可剛才，顧瓔婠和葉容澤都感受到了，就是溫年歡那種蠻橫勁兒，和沈雲袖相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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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如燈滅，顧瓔婠知道，沈雲袖再也不可能回得來了。
喬國公府，已經是春天三月的時節，卻還是灰撲撲的，彷彿春天從未涉足過這個一夕之間天翻地覆的府邸。
大片的白喪已經撤去，喬喻和喬幼薇住的房間還保留著，房間中素白的絹布仍是懸掛著，飄蕩著，好像以此才能讓來人記得起來，這裡曾經有喬家的一雙優秀兒女。
踏進府門，迎接顧瓔婠的不是管家，也不是她舅舅，而是一個四五歲的娃娃。
這個娃娃粉雕玉琢，眼珠像是葡萄一樣水靈靈的，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兩把小扇子似的，長得甚是可愛。
他站在府門口，望著顧瓔婠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找誰啊？”
這孩子倒是沒有什麼惡意，讓顧瓔婠看了第一眼就覺得喜歡，她蹲下來，摸了摸孩子柔軟的頭髮，衝著他溫柔地笑著，“你家大人呢？”
“大人……”小孩子吃著手指，想了想隨即回答，“你是說我爹我娘嗎？”
顧瓔婠點點頭。
“我娘在廚房，看著老嬤嬤給爺爺煲湯，我爹……爺爺說我爹和姑姑一起出去玩了，等我長大，他們才能回來。”孩子如是說道。
顧瓔婠忽然眼睛溼潤了，看著這孩子的眉眼，和記憶中幼時的喬喻慢慢重疊。
喬喻不是沒有娶妻的，只是他位高權重，妻子只能由皇帝來決定，去年功成身退，聖上本來也要指一位門當戶對的給他做妻子，只不過他沒有等到。
幾年前，喬國公就已經張羅著給喬喻納了一個小妾，因為常年征戰在外，喬家的香火可不能斷，所以喬國公就將這事兒想在了前頭。這小妾清清白白，安守本分，默默為喬喻生了個孩子。
喬家怕將來聖上指婚時，正室會不高興，所以這個小妾生的孩子，對外也沒有聲張。
對此，顧瓔婠也只是有所耳聞。
看到這孩子，顧瓔婠心中感慨萬千。
幸好，幸好還有這個孩子。
顧瓔婠的笑意更加溫柔，“你叫什麼名字？”
這小奶娃兒可是個古靈精怪，不回答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我娘說，不認識的人都不能隨便跟他們說話。”
看著小孩的反應，顧瓔婠便更加欣慰，還好他孃親把他教導的很好。
“我叫顧瓔婠，是你的姑姑，”顧瓔婠用食指拉起他的小手，“這樣我們就算是認識了吧。”
小孩想了想，好像她說的很對，便點頭道，“嗯。”
“那現在，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喬修遠。”
當顧瓔婠聽到這三個字時，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仿若被輕刺了一下。
修遠，路漫漫其修遠兮，這孩子將會有盛大的征程，可見他父親對他寄託了多少希望。
“修遠！”
一個嬌弱瘦小的身影急匆匆地跑過來，正要去拉喬修遠，一看身邊沾著的是顧瓔婠，這人便趕忙恭敬地行大禮，“奴婢見過表小姐。”
“娘，她說她是我姑姑，我怎麼沒見過她啊？”喬修遠咬著手指，疑惑道，“爺爺不是說，我姑姑已經和爹一起出去玩了嗎？”
“修遠！”這個女子低聲道，“這是你爹爹的表妹，也是你姑姑。”
顧瓔婠站起身來，輕道，“你起來吧。”
“謝表小姐。”那女子這才起來，低眉順眼地站在了喬修遠的身後。
顧瓔婠打量了她，這才緩緩道，“你是修遠的親孃？”
女子恭順道，“是。”
“你叫什麼？”
女子微微一怔，“奴婢，賤名素色。”
“素色……”這兩個字在顧瓔婠的口中玩味著，目光也變得柔軟了許多，“素色，謝謝你。”
素色愕然，也曾見過顧瓔婠，聽說過顧瓔婠的大名，據說是個叱吒風雲的女子，和自家的少爺小姐攪得這京陵城都風雲變色。
可如今這是怎麼回事？那樣一個大人物竟然跟她說謝謝？
當素色回神的時候，顧瓔婠已經去往喬襄安的居室了。
有下人通秉之後，顧瓔婠便進了門去。
如同從前一樣，房間裡掛著一幅喬襄安親手畫作的山水畫，滿是書卷氣息。
顧瓔婠緩步走進去，見喬襄安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執筆，在鋪展的宣紙上練字。
雖然她腳步聲很輕，但喬襄安還是有所察覺，他沒有抬頭，“來了。”
顧瓔婠的呼吸都彷彿停滯了一瞬，她輕聲道，“嗯。”
“過來看看。”
喬襄安揮舞著毛筆，收了最後一筆，便將毛筆擱下。
顧瓔婠走上前去，望著喬襄安寫下的那些字，還是那麼蒼勁有力。
這讓顧瓔婠回想起，她年幼時喜歡畫畫寫字，就是受了舅舅的啟發。
可能是因為喬襄安很寵愛喬明萱這個妹妹，所以對於顧瓔婠就偏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