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顧瓔婠預料的那樣，許初照沒有開口問她為什麼會這樣想，而是說，“這些年，你很關心北涼的事兒嗎？”
顧瓔婠一怔，望著許初照。
他臉上的光亮，忽明忽暗，花花綠綠的很是好看，不遠處的喧囂聲、歡樂聲傳入耳中，顧瓔婠轉頭看向京陵大街，不禁有些驚訝，像是自言自語，“原來是花燈會啊……”
“花燈會？”許初照微微蹙眉。
顧瓔婠張望了下四周，男女老少嘻嘻哈哈，三五成群，有些臉上還帶著面具，手裡都提著各式各樣的花燈，這些光亮，將這冬夜都溫暖了。
她淺笑盈盈，走向了最近的一個小攤上，看到小攤上的花燈甚是好看。
許初照跟著過來，看了眼那些燈，“這有什麼好看的！”
在他看來，這些燈籠醜極了，比顧瓔婠之前那張臉還要醜。
那小攤上，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面具，顧瓔婠對這些小東西都很感興趣，便一個個拿起來看，完全忘了自己有正事要辦，忘了自己是個逃獄之人。
她跟許初照解釋著，“花燈會，是玄葉的風俗，每到快要新年的時候，這大街小巷便會掛滿了花燈，人們也都提著燈出來玩，希望嚇走這周圍的妖魔鬼怪，祈求照亮來年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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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初照哼了一聲，“玄葉就會弄這些沒用的。”
對於許初照的嘲諷，顧瓔婠不予理會，不禁想到了小時候，喬明萱還活著的時候，常常帶她來逛花燈會，後來……她再也不知道花燈會長什麼樣子。
“那這些醜東西呢？”許初照抬了抬下巴，問那些面具的用途。
顧瓔婠嘆了口氣，“這些是面具，做的越凶神惡煞，便可以嚇住那些鬼怪，不過近些年的風俗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傳統了，小姑娘們都覺得這些鬼面具太嚇人，都喜歡帶那些好看的面具，可是我覺得啊，那些都很醜……我最喜歡這一種！”
“哇！”她將一個面具覆在臉上，轉過臉來想嚇一嚇許初照。
可許初照卻翻了個白眼，“幼稚！”
“不會啊，”顧瓔婠將面具拿下來，看了看這白鬼的圖案，“怎麼會呢？白鬼是這些面具裡最別緻最好看的一個了，你到底有沒有審美？”
許初照嘴上說著難看難看，可眼睛還是禁不住往那些面具上瞟。
顧瓔婠看破不說破，便回憶起往事來，“說起來也有些年頭了，這事兒我還沒有對人說起過，就當玩笑說給你聽吧，你可別笑我。”
“我只能保證，笑的聲音別太大。”許初照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新鮮的面具上，只是敷衍著顧瓔婠。
反正也沒什麼事，今天忽然心情很好，顧瓔婠便說起了一件小時候的事。
“大概五六年前，我還很小，和我母親一起出來逛花燈會，那時候太頑皮了，帶著面具就亂跑，甩掉了母親還覺得很開心，沒想到碰到了一個神經病，上來就親我。”說起這事兒來，顧瓔婠還唏噓不止。
許初照這才集中了些注意力，他挑眉，“你就讓他親了？”
顧瓔婠捏著這個白鬼面具，不禁笑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親了，等我反應過來，打了那個人一巴掌轉身就跑，記不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樣了，隱約記得長得不賴，我也不算太吃虧。”她揚了揚手中的面具，“吶，當時就是戴著我最喜歡的這個白鬼面具。”
對著陌生人，最容易講出心裡的秘密。
不過，在顧瓔婠看來，這不算什麼秘密，只不過是一件童年趣事。
許初照嘲笑道，“可能那個人是個瞎子。”
顧瓔婠沒好氣地笑著，“許神醫，怎麼說我的傾世容顏也是你一手創造出來的，能不能別這麼看不起自己的醫術？”
“那會兒你還是醜得讓人吃不下飯吧……”
對於許初照的傲嬌，顧瓔婠是服了的。
正笑著低頭，她的目光忽然越過許初照的肩頭，望向遠方人群熙攘處，笑容漸漸凝在唇邊。
她忽然不反駁了，許初照也抬起頭，看著她的目光異樣，便也回頭向後看去，“那是御西世子吧？”
顧瓔婠看了他一眼，“記性倒挺好。”
許初照也只是見過蘇景黎一次而已。
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蘇景黎高大的身影逆在光影裡，站在他身邊一直說說笑笑的那個，就是喬幼薇。
喬幼薇手裡拿著一個面具，一會兒遮在臉上，一會兒放了下來笑一笑，很是幸福的樣子。
顧瓔婠的心驟然一緊，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面具，那白鬼栩栩如生，怒目而視，像是想怒斥她的愚蠢一般。
她忽然想到了三個字，白鬼渡……
她目光十分平靜，可心中卻已驚濤駭浪，她揚起笑臉，“王爺，一回生二回熟，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她指的是蘇景黎和喬幼薇。
許初照望著那邊，目光中似乎有所思，也是很快就答應下來。
兩人走向他們，看起來他們攀談十分投入，笑著都沒有發現顧瓔婠他們走過來。
“世子爺，表姐。”顧瓔婠笑著，開口打了招呼。
聽到顧瓔婠的聲音，蘇景黎的笑容一滯，轉過頭來，望著顧瓔婠，還有她身邊的許初照。
看到他們過來，喬幼薇的表情也是僵硬得不得了，頓了片刻，她笑道，“瓔婠，你……”
“和你們一樣，我記得今天是花燈會，王爺正好來牢裡看我，我就求著王爺帶我出來玩玩，”顧瓔婠笑看著蘇景黎，“沒想到這麼巧，碰到你們在一起。”
蘇景黎深深凝望著顧瓔婠，沒有管其他。
與此同時，顧瓔婠還注意到了，喬幼薇垂著的手上捏著的面具，原本是正面朝上，不知什麼時候卻成了背面朝上。
“王爺萬安。”隔了一會兒，喬幼薇這才向許初照行禮問安，問過之後，便不再抬頭。
而許初照的目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直落在低著頭的喬幼薇身上。
“你想出來，怎麼沒有告訴我？”蘇景黎的目光，沒有離開顧瓔婠。
這讓喬幼薇抬起頭來，望著蘇景黎的側臉，她微微咬著下唇，欲說還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