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葭月的寢宮裡，只有顧憐月和趙葭月兩個人，跪坐在小桌前，斟著清茶慢品。
“表姐，讓顧瓔婠那個賤人嫁給世子，白撿了這麼大一個便宜，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顧憐月那一臉尖酸的樣子，和這些清茶清雅的格調可是格格不入。
趙葭月神態悠然，瞥了顧憐月一眼，“沉住氣！”
說罷，攏起寬大的袖子，將清茶送到唇邊，慢慢飲下。
趙葭月最受不了的，就是趙巧巧和顧憐月母女沉不住氣的樣子。
看看顧瓔婠，四兩撥千斤，順風順水地得到了那麼多。
再看看顧憐月，被弄到這步田地還不長記性！
趙葭月心中感慨萬千，但她畢竟和顧憐月站在一條線上，也不好說什麼。
顧憐月有些不耐煩，還是耐著性子等著趙葭月喝完茶。
趙葭月放下茶杯，這才慢悠悠地說道，“皇后娘娘跟我透過氣兒，王素蝶這事兒還不算完，朝內朝外對於顧瓔婠的風評極差，她想趁勢除掉顧瓔婠。”
早在趙葭月一進宮，她就投靠了皇后喬明萱。
趙葭月是個聰明人，知道柳宸妃、葉唯淵一派不是個能輕易拉攏的，所以就趁早找了個穩固的靠山，皇后。
早些投身於皇后麾下，也省得皇后在暗地裡給她使絆子，能一路安穩順利地坐到妃位，這倒多虧了皇后。
趙葭月越發覺得，當初要投靠皇后的這個決定做得正確極了！
“真的？皇后真的這麼說？”顧憐月雙眼都亮了。
趙葭月噗嗤笑了，微微揚起脖頸，眼睛朝下望著顧憐月，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我還能騙你不成？”
可顧憐月沒有看出趙葭月這個細微的動作，她一聽到顧瓔婠可能會被弄死，就興奮得不得了。
“一旦牽扯到世子爺的婚事，這就不是簡單的賜婚，還事關朝廷內外的穩定，顧侯府和御西王府都不是小門小戶，如果嫁到御西，那麼顧瓔婠是代表了京陵朝廷，朝中的輿論是不允許顧瓔婠這樣身背命案的女子去和世子成親的……”趙葭月這樣說著。
顧憐月一聽就著急了，“表姐，你說簡單一點，皇后到底有什麼辦法讓顧瓔婠死？”
趙葭月望著顧憐月，眼底深處是濃濃的嘲諷之意，這個表妹啊，如果有顧瓔婠十分之一的腦子，就不會混到這個份兒上。
她吐了一口氣，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容，“王素蝶死得巧。上天都在幫我們，就算沒有證據，也要弄出來點殺掉她……”
顧瓔婠對於名聲這東西是真的不在意，前世裡她幫葉夢池一路走到那個最高的位置，遭受了多少人的謾罵。
人們都說她醜人多作怪，說她心狠手辣遲早會早死，後來說她叛國弒君十惡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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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如今這個局面，顧瓔婠真的不在意。
“大小姐，可是我一聽到別人說那些詆譭你的話，就真的心裡好氣啊！”白葵委屈地說著。
明朝也搭腔，“你不理那些人渣，可那些人渣都快在你頭上拉屎拉尿了，這你也能忍？”
顧瓔婠望著她們，她知道她不在乎自己，可眼前這兩個是實心眼的在乎她。
“可這是一樁無頭案，我沒辦法。”顧瓔婠攤了攤手。
這件事跟蘇景黎是徹底摘不開了，顧瓔婠不想再管，就任由流言傳吧，總有一天人們的嘴皮子磨爛的時候。
明朝目光沉沉，盯著顧瓔婠，“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顧瓔婠挑眉。
“準世子妃，”明朝重複了一遍，“準世子妃，你現在不僅僅是顧家嫡女，還是御西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顧瓔婠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明知道，在世子心裡我不是。”
“你是！”
明朝站了起來，格外堅定，“爺從不做衝動的事，他既然說要娶你，就絕非說著玩玩。”
“那喬幼薇呢？”顧瓔婠淡然笑望著明朝，“你和你們世子爺，預備怎麼處置她呢？”
明朝啞然，沉默。
明朝只是認定，蘇景黎既然說要娶顧瓔婠，一定不是隨意衝動。
況且在明朝心裡已經慢慢形成一種認知，顧瓔婠才適合坐在世子妃這個位置上，與蘇景黎並肩俯視天下。
但喬幼薇……
唉，真是讓人頭疼。
“皇后還在追查王素蝶的死因，聽說對你很不利。”明朝悶聲說著。
這是昨夜裡回世子府時得到的訊息。
顧瓔婠淡淡應了聲，“哦。”
白葵急了起來，“大小姐，不如讓世子爺幫幫忙，找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吧！”
每天一出門，就能聽到大街小巷人們議論紛紛，白葵是真的著急了，向來討厭蘇景黎，現在也想向他求助了。
顧瓔婠勾起唇角，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證據？就算沒有證據，皇后也能找出來證據，證明我殺了王素蝶……”
明朝似乎有些失望，“你什麼時候，這麼懦弱了？”
在明朝眼中，顧瓔婠什麼都不怕，小小女子敢在朝堂中攪一灘渾水，和蘇景黎這樣的人物合作，將自己極為惡劣的局面扭轉乾坤……
可這一次，顧瓔婠怎麼好像怕了，或者說，她怎麼不反擊了呢？
讓人想都想不到的，顧瓔婠不想再插手這件事，只是因為蘇景黎。
因為這件事，她跟蘇景黎多了一層關係，這並非她所想，並非她所願。
她不想，不想再和蘇景黎有任何關係。
不想再和喬幼薇的蘇景黎扯上任何關係。
顧瓔婠不理此事，可不代表其他人都不為這事兒操心。
在顧瓔婠被放出宮沒隔幾天，就又被聖旨請進宮去。
皇后將那天見到過顧瓔婠和王素蝶的宮人都一一找了出來，王素蝶的屍檢、在水底所有掉下的東西，還有目擊者的口供。
不出顧瓔婠所料的，證據全部證明了顧瓔婠殺害了王素蝶。
就連黑老鬼卲仲和也面露為難之色，“這種命案，沒有直接證據，但全部的間接證據和推斷都指向一個嫌疑人，按照本朝律法，也可以定案的。”
因為前幾次的接觸，卲仲和對顧瓔婠頗有好感的，雖然他不相信顧瓔婠會做出殺人這種事，但證據擺在那兒。
皇后肅然，“此案拖了太久，欠王尚書家一個交代，也欠天下人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