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裡，何如初帶著姚丹砂回了何家，本想直接回到自己房間去玩，不去驚動何業。
經過佛堂的時候，姚丹砂就走不動道兒了。
“誒，何如初，你們家奴才怎麼還欺負奴才呢？”
姚丹砂指著佛堂裡跪著擦地板的那個女人，小聲跟何如初說道。
新年夜裡還下著雪，佛堂的門大開著，那個女人衣著單薄，寒風碎雪刮了進來，那女人瑟縮住身子，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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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的一個停頓，旁邊的幾個婢女就冷嘲熱諷起來，“您這是怕冷啊……”
不光如此，有個婢女舀了桶裡的一瓢涼水，高高地端起來，在那女人面前倒了下去，濺得她滿身都是。
要知道，現在澆下來這些涼水，這麼冷的天氣，真的會立刻結冰的。
那個女人背對著姚丹砂他們，姚丹砂以為怎麼也得起來反抗一下吧，結果那女人鬆開抱緊自己的雙手，又重新拿起抹布，擦著地板。
一向女兒當自強的姚丹砂有點發懵，她看向何如初，“她怎麼回事啊……”
沒等姚丹砂說完，何如初就已經衝進佛堂去，將那一桶涼水踢倒在婢女旁邊，大怒道，“你們要造反嗎？誰給你們的膽子來使喚大夫人？”
那幾個婢女發著抖跪了下來。
大夫人？
姚丹砂腦子裡轉啊轉，轉不過來，小碎步跑到那個跪著的女子面前去看。
她倒吸一口涼氣，“顧搖晴？”
對啊，嫁到何家給何子禕當老婆的可不就是婠姐姐的三妹顧搖晴嗎？
可眼前這個，頭髮被潑下來的水濺到，黏成一片，面色憔悴，睜著空洞無神的雙眼跪坐在地上。
還是那個顧侯府三小姐顧搖晴嗎？
再怎麼說，顧搖晴也是個侯府千金，竟然淪落至此。
何如初將顧搖晴從地上攙扶起來，似是有些愧疚，“大嫂，你還好吧。”
顧搖晴搖了搖頭，垂下臉，“我沒事。”
顧搖晴什麼話也沒有說，沒有抱怨，何如初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了。
何如初一貫是個好心腸的小夥子，顧搖晴進了門沒少受氣，凡是何如初見到了，就會幫一把。
姚丹砂癟癟嘴，一屁股坐到床邊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覬覦兄嫂呢！”
何如初給姚丹砂沖泡了一杯果茶，是她最愛喝的，他有些臉紅的笑道，“你胡說什麼……”
姚丹砂接過來果茶，大大地喝了一口，還砸吧著嘴稱歎道，“啊！好喝！”
聽到姚丹砂這麼滿意，何如初也笑眯了眼。
世上啊，恐怕再沒有比何如初更瞭解姚丹砂的人了。
“大嫂自從進了何家，就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大哥他……似乎不太喜歡大嫂。”何如初說道。
姚丹砂挑眉，“不喜歡？不喜歡的話，那你大哥還要幫顧搖晴對付婠姐姐？有病吧！”
對於何子禕那天要幫顧搖晴陷害顧瓔婠的事，何如初很內疚，他也不知道他大哥為什麼會無中生有來害顧瓔婠。
何如初跳過這個話題，“府裡還有很多大哥的小妾，多多少少都會為難大嫂，大哥也沒有管過……”
姚丹砂冷笑，“沒準兒還是你大哥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去折磨顧搖晴的吧？”
“你……”何如初睜大眼睛望著姚丹砂。
姚丹砂白了他一眼，“我猜的。”
何如初嘆了口氣。
何子禕的小妾爭寵是一方面，可從沒有人敢忤逆他，所以何如初也能猜得到，是何子禕默許，或者是何子禕親自指使小妾們去折磨顧搖晴的。
“我也不明白大哥是怎麼想的。”何如初很誠實。
姚丹砂拍了拍何如初的肩膀，很是賞識，“還好你不隨你大哥，要不然我一巴掌拍死你。”
何如初對姚丹砂一貫是好性子，“大哥是大哥，我是我……”
“那就好。”姚丹砂樂呵呵地喝著果茶，享受著何如初的好。
何如初臉上現出了一些為難之色，“丹砂，你回來之後，還沒跟我說過你這些年自己一個人，是怎麼過的……”
姚丹砂倚在桌邊，笑容收斂，偏頭看他，“能是怎麼過？怎麼開心怎麼過！”
“你……開心就好。”何如初真正想說的是，沒有他的陪伴，姚丹砂真的開心嗎？
可是何如初永遠是個站在姚丹砂身後的男人，有些話他不會說出口。
姚丹砂噘著嘴，賭氣似的說道，“何如初，你以為沒有了你，我什麼事兒都幹不了嗎？我闖蕩江湖，學醫救人，行俠仗義，吃喝玩樂……”
說著話，姚丹砂的聲音稍染了哭腔，慢慢小了下去。
何如初猛地站起身，望著姚丹砂的背影，兩步走上前去。
“何如初，告訴你，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姚丹砂猛地轉過身來，紅紅的雙眼瞪著何如初，就是沒有流淚。
何如初張開的雙臂本是要擁抱姚丹砂的，就這麼僵硬在那裡。
姚丹砂的聲音淡淡的，“世上哪會有人永遠苦等？也許我姐願意傻等著二皇子，但我不是，永遠都不會是。”
是啊，她是姚丹砂。
不是苦苦痴等的姚竹苓，也不是隱藏愛恨的顧瓔婠。
她是那個堅毅果決、敢愛敢恨的姚丹砂。
她是那個他從小就喜歡著的丹砂啊！
何如初雙手緩緩垂下，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嗯，我知道。”
姚丹砂是什麼樣的人，何如初一直知道的。
一直知道，一直喜歡。
一直喜歡，一直等待。
要顧全父親和兄長的心，所以負了姚丹砂的江湖之約。
一心只撲在一個人身上，十幾年來他的眼中只有一個姚丹砂。
何如初才不是懦弱，他只是……
只是被人世間的忠孝情意所束縛了手腳而已。
每次聽到妹妹提起這段小兒女的故事，姚竹苓都拍著姚丹砂的腦袋，“如初對你那麼好，你還彆扭什麼！”
姚丹砂都會惱地打掉姚竹苓的手，“你又不懂！”
她和姚竹苓完全不同，她所堅持的，她的執著，不僅僅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
當初她以為，她想和何如初一同闖蕩江湖，兩人縱馬馳騁天下，何如初就會義無反顧地跟她走。
這才是愛情。
愛情，不只是有情有愛，還需要能為了彼此豁出一切的勇氣。
讓姚丹砂很失望的是，何如初沒有這樣的勇氣。
就算姚丹砂喜歡何如初，她也不會再回頭了。
姚丹砂只是把關於顧搖晴的這段告訴了顧瓔婠她們，至於她和何如初的，她還是隱瞞了下來。
“這麼說來，我這個三妹混得還不如二妹好呢……”顧瓔婠笑了笑。
【作者題外話】：好了，寶寶寫得心好累，姑娘們還不快來給個愛的抱抱~！！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