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一沉，小悠回頭一眼，就對上了白墨寒那雙深邃的眸子。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小悠一點也不想深究，藏在她內心伸出讓她不安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不管是什麼，她都已經沒法回頭了。
就像江秋水一樣，選擇將自己真正的情緒隱藏起來。
“好了，我們都簽完了，走吧，去看看慕笙。”江秋水依舊掛著淺淺的笑，率先走在了第一步的位置。
小悠和白墨寒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很快就見到了蕭慕笙，和昨天一樣，他們受到了熱情的迎接，而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人阻止他們把蕭慕笙帶走了。
“媽，你怎麼也來了？”
蕭慕笙一看到江秋水就擔心的迎了上來，拉著她大步走了出去，嘴上還碎碎念著：“這種地方，你來幹什麼呀？有姐姐和姐夫在，我還能出什麼事？你就不要瞎擔心了，在家裡和離阿姨一起帶我大侄子玩不是挺好的嗎？你兒子都一大把年紀了，能照顧好自己。”
江秋水也不說話，等著他把話說完了才說道：“沒什麼，媽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哎呀，媽你真是的，我這反正都要回家了，想我就多忍忍唄，我又不是不回去了。下次不許這樣了，我會擔心的。”蕭慕笙又開始了他的撒嬌大法。
四個人上了車，車廂裡的氣氛讓小悠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白墨寒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直接將屬於蕭慕笙的那一份股權讓渡書遞了過去：“看一下這個。”
蕭慕笙愣了一下，結果之後眉頭微微上揚，臉上帶著一絲得逞後的爽快，想也不想的將手伸向了白墨寒：“筆。”
白墨寒也沒有解釋，將準備好的筆遞給了他。
蕭慕笙大筆一揮，便在讓渡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隨後他滿臉高興的拿著那份讓渡書來來回回的看，嘴上還說著：“姐夫就是高效，這麼快就搞定了！哼，這次我看蕭南天還要怎麼得意。”
小悠和江秋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墨寒看了他一眼，說道：“不是我做的。”
“嗯？”蕭慕笙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什麼意思，姐夫，不是你做的？那是誰？還有誰和我一樣恨蕭南天嗎？而且這讓渡書都在這了，除了我們還有誰？”
車廂裡安安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
“到底在怎麼回事啊，姐，姐夫，你們倒是說啊。”蕭慕笙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悠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開口：“這份轉讓書，是蕭先生親自給我的。”
蕭慕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好一會才吞了吞口水，嘴角露出一縷勉強的嘲諷的笑意：“你說什麼呢？姐，那個人，他怎麼可能會把這個東西給你？他恨不得我們幾個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樣他做的那些醜事就永遠都沒有人知道了。”
“是真的。”小悠猛地抬起頭，聲音也拔高了好幾倍。“慕笙，有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小悠慢慢地將之前在醫院裡和蕭南天的對話都告訴了蕭慕笙。
車廂裡很安靜，只能聽到大家淺淺的呼吸聲。
蕭慕笙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他微垂著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沒有人能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人能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慕笙，你還好嗎？”小悠有些擔心他。
“我沒事。”蕭慕笙的聲音低低的，依然沒有抬頭。過了好一會，才響起一陣沉沉的笑聲，這笑聲就像是從午夜的河水裡冒出的泡，讓人心裡壓抑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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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就這是報應！當初他那樣對我們，現在這一切都是報應！老天是公平的！”蕭慕笙笑的有些癲狂了，顫抖的字句從他的唇縫中滑了出來。
小悠和白墨寒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要說到恨，沒有人比蕭慕笙對蕭南天的恨意更深了，可是，當這些恨意，在面對著親情，面對著死亡的時候，情緒就變得復雜了。
車子在軍區醫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蕭慕笙抬頭往外面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炸毛的小獸，眼睛通紅。
他捏著拳頭，憤怒的喊出聲：“到這裡來幹什麼？回家！我要回家！”
“蕭慕笙！”小悠伸手按住他，聲音有些冷硬。“我答應了江阿姨，讓她再見見蕭先生，你別鬧。當然，如果你還有什麼話想要對蕭先生說，也可以跟過來。”
“我沒什麼要跟他說的！我和他之前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他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麼關係！”蕭慕笙失控的一把甩開小悠的手。
小悠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有些擔憂的看向江秋水。
兩邊都是摯愛的人，兒子卻對丈夫牴觸到了這步田地，她夾在中間得多難受啊。
江秋水剛好抬頭，看到了小悠擔心的眼神，隨即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朝著小悠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小悠嘆了口氣，她有點心疼江秋水，這些年來，身邊連一個懂她的人都沒有。兒子，丈夫，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人在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心就像是被浸在了酸水中，酸澀的發脹，她伸出手握住了江秋水冰冷的手心，企圖用她的溫暖讓她的心，不在那麼冷。
江秋水的身子一僵，有些詫異的看向小悠，隨即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留在車裡，我們陪著江阿姨去。”不知道為什麼，小悠有點生氣，她直接推開了車門，扶著江秋水一起下了車。
白墨寒緊跟其後，也下了車。
三個人在車門外站定，等了幾秒鐘，裡面沒有任何的動靜。
小悠微揚著眉頭，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江秋水卻打斷了她：“算了，慕笙是不可能原諒南天的。南天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是我，也……”
江秋水垂著頭，眉頭緊蹙，接下來的話也沒有說完。
小悠理解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江秋水恨蕭南天，恨他當年的絕情，恨他將小悠丟棄，也恨他這麼多年的隱瞞。可是，她愛他呀，愛了這麼多年，早就成了習慣，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她不能想象自己沒有蕭南天的日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