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商業談判，尤其是涉及金額不小的前提下，要想在短短一兩小時的飯局裡敲定，顯然有點不太可能。
誰都不是傻子，多一點，少一點，可能就是百萬上下，誰也不願意多出這個冤枉錢，都在拐彎抹角的試探著對方的底線。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在這次談判中，從頭到尾都很從容淡定的顧恆佔了絕對的上風。
因為產品好，因為不急著找買主，所以可以待價而沽。
在他的構想中，融資固然可以大幅度加快他的創業腳步，卻並不是迫不及待。
等把遊戲交易平臺做起來後，論壇就可以創造盈利，短期不必擔心資金問題。再熬個一段時間，把論壇用戶群做到百萬使用者級別，到時候還怕沒投資者找上門？
反觀陳天僑一行人，表面上看起來是不急，可在飯局結束後，第一時間裡就開了一個臨時小會議。
隨陳天僑一起來的投資顧問是個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他首先開啟話題：“陳總，依我看，這塊骨頭不好啃啊！”
“恩，確實有點讓人無處下嘴。對方年輕氣盛，看起來又不像缺錢的，一時間摸不準對方的心裡價位。”
陳天僑微微皺眉，他本身也是學經濟類專業出身的，對於商業談判的門道很清楚。
他自問是不可能直接接受一千萬一成股份的價位，甚至在來之前，他想的都是直接購買，而並非注資。
“陳總，這個叫顧恆的年輕人很有性格啊，有你大學時的風範。”
說話的是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成熟女人，充當此次的法律顧問，因為與陳天僑共同畢業於滬市的傅旦大學，有著校友的情分在，說話比較隨意。
商討半天後，三人還是一籌莫展，最後眼看著下午的談判時間快到了，陳天僑起身，說道：“走吧，咱們就去看看，那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到底還有些什麼底子，能夠撐得起一千萬一成股份的天價。”
………
下午的談判還是在酒店進行，身為東道主的顧恆給每人點上一杯咖啡後，談判就此拉開序幕。
說是商業談判，其本質，和在菜市場買菜時討價還價是如出一轍的。
比如你買菜時，要想壓價，你必須對菜先進行一番挑剔，說這菜看著就不新鮮，隔壁那家還要便宜多少多少之類。
這時，賣主要是急著出貨，便宜個塊八毛的也就出手了，要是不愁賣，那就可以端起架子，淡淡回一句：那你去買便宜的吧。
同樣，這次談判中，陳天僑隨行的投資顧問從始至終抓住幾個點在窮追猛打。
“顧總，我想有一點你沒有考慮進去，別看愛網遊論壇目前人氣火爆，但卻存在一個致命危機，就是自身沒有盈利能力，並且因為論壇的日常維護和升級，可能還需持續往裡貼錢，因此，倒不如甩掉這個包袱，給他找一個更好的下家。”
聽到這點，顧恆搖頭微笑，說道：“首先，我當初建立論壇，目的只是純粹的興趣愛好，每個月貼點錢用來維護，對我而言也並不是什麼包袱。其次，盈利手段不是沒有，只是前段時間因為時機不成熟，才一直沒有推出。最後，我從沒有想過給論壇找什麼下家，之所以願意接受注資，還是因為看重勝大的遊戲用戶群，想著雙方聯合之下，能夠讓我的論壇發展速度加快。要不是考慮這點，我才懶得搞什麼注資，一個人自娛自樂輕鬆自在的多，反正我又不差錢。”
一句不差錢，顧恆立刻逼格突破天際，陳天僑幾人則是差點憋出內傷。
但顧恆提出的盈利手段，卻是吊起了陳天僑的胃口，開口問道：“顧老弟，能否唐突問一句，你剛才所說的盈利模式，大概是一個什麼樣的專案。”
“陳總，你都說了很唐突，就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想來要是我問你，勝大公司的一些核心機密，你應該也不大可能和我直說吧？”
顧恆用開玩笑的口吻回答，不至於讓陳天僑下不來臺，只是話裡話外的玄機，卻讓對方心裡像被貓爪子撓似得，癢的很。
沒能直接打破顧恆的心裡防線，投資顧問開始迂迴突進，說起第二點：“顧總，不知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面對競爭者，愛網遊論壇該如何自處？畢竟它不具備唯一性，進入門檻又不高，而且還缺少足夠的流量支撐，要是一些有大流量入口的企業跟風，怕是會形成後來居上的局面吧？”
話沒說明，但意思很明顯，你一個人做論壇，終究缺少了些底蘊，不如與勝大聯手，一起做大做強。
“NO，NO，NO！這觀點我不敢苟同，我想幾位對網際網路型別的公司和其旗下產品，應該還缺乏比較深刻的瞭解。”
顧恆連連搖頭，說道：“首先，網際網路企業的佈局，不是盲目的，如果一家不做遊戲的公司，他就不可能耗費人力物力財力來跟我競爭，畢竟論壇的模式本身是沒有多大前景的。而想做遊戲行業又有大流量入口的企業，就目前看來，國內好像沒有幾家。
其次，我不怕競爭，因為做網際網路產品有一個特性，強者恆強，贏者通吃，就像現在的騰訓，大家談到即時通訊軟體就繞不開它，使用者想用同型別的軟體時，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它。
這不是什麼奇怪的現象，而是跟使用者的心理有關，當使用者得知一個平臺在同類中是最好的後，沒多少人還會去選擇排行第二的，甚至對排行之後的討論都很少。打個通俗點的比方，世界首富的話題性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很高，可談論第二第三第四的又有多少呢？
同樣的道理，目前愛網遊論壇搶佔到了遊戲論壇的先機，只要不走彎路，只要不失掉使用者的人心，口碑相傳之下，就只會越來越強，甩出身後追趕者一條街都不止。”
說道這兒，顧恆頓了頓，臉上帶著自傲的神情，信誓旦旦說道：“所以，在遊戲論壇這一塊，我既然已經已經做到了第一，還有口碑和人心在手，就不怕後來者的跟風競爭。除非，有哪家網際網路公司願意不計成本的砸錢搞活動去吸引使用者，否則對於國內所有遊戲使用者而言，提起交流性質的論壇，第一個想到的就只可能是愛網遊。”
“啪啪啪！”
此處有掌聲，是陳天僑發出的，聽完顧恆的一番剖析，他對於眼前這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忍不住鼓掌喝彩。
自信，有眼光，還有能力！
具備這諸多的優秀特質，他實在想不出，愛網遊論壇會出現滑鐵盧的情況。
“好，顧老弟，就衝你這一番話，也衝你那個還在保密階段的盈利專案。我就陪你賭一次，一千萬注資愛網遊論壇，前期三百萬一次性到賬，只要半年之內註冊使用者突破五十萬後，剩下的七百萬再一次性到賬。我要的也不多，除了那一成股份外，就是愛網遊論壇要單獨設立一個板塊，作為傳奇官方指定的交流板塊，並在該板塊對傳奇進行全方位的包裝和宣傳推廣。”
陳天僑就此拍板，沒有提及半年後做不到五十萬使用者的後果，因為這些會在合同中明確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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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在乎砸出那一千萬只分到一成的股份，因為他在乎的從來不是什麼股份，就算愛網遊論壇今後會有盈利，一年營收一千萬，在靠著傳奇日進斗金的他眼中，也不是什麼大錢。
他由始至終所看重的，是愛網遊論壇本身，能夠給他代理的傳奇遊戲匯入多少使用者進去，在今後，又將為他推出的其他遊戲匯入多少使用者。
誠然，他對網際網路產品的理解不如顧恆深入，但在使用者這一塊上，卻是英雄所見略同。
他始終堅信，做遊戲產業的勝大，只要遊戲本身不差，並且贏得眾多使用者的口碑，就能無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