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好不好受，作為當事人的朱志明最有發言權。
一開始，當聽到小蜜告訴他這事時，他的第一想法不是想著如何應對，而是想著要如何給顧恆一點教訓。
他雖然不懂網際網路是個什麼概念，但明擺著的，自己的一些老底被人在網上揭露出來，綜合分析一下，除了姓顧的那小子不可能有別人，只有搞網際網路的他有這個執行能力，能整出這麼些花樣來。
而且從那些照片看來，對方顯然是很早就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這才能夠掌握到這麼多證據，這種遭人暗算的體驗，讓他相當不爽，從來都只有他使陰招整別人，這會輪到他自己身上，他鐵定是要報復回去的，要不然傳出去，別人還以為他怕了姓顧的那小子。
考慮完臉面問題之後，他才想著這事的輕重緩急。
最後得出結論，覺著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這些年他靠著巧取豪奪攢下了如今的身家，明裡暗裡的手段用過不少，也遭到一些仇家使用各種手段報復過，其中就有羅列他證據報警的例子。
但最終，他笑到了最後。有錢，背後也有人，他可以上下打點關係，讓那些所謂的證據逼變成沒有絲毫法律效力的東西，實在洗不掉嫌疑，他還可以找人頂缸，他夜總會和桑拿洗浴中心養著那麼些人，肯為他賣命的人不多，但絕對有。
有錢有人有關係，他自認為顧恆用那點小事抹黑顯得太過幼稚，他以前酒醉後失手打死人都能夠擺平，這點小事能奈何得了自己？
不就是貪個口腹之慾吃了幾隻穿山甲嗎，不就是在自己開的夜總會玩女人嗎，這點破事也能上綱上線？姓顧那小子還是太嫩，以為煽動網上那些人吃飽了沒事撐的傢伙叫囂，就能對自己造成威脅，實在是圖樣圖森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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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者無畏，這便是朱志明一開始最真實的寫照。若不是顧忌著顧恆也有馮家罩著，他這會估計都敢直接叫人去對方公司砸車潑油漆。
他自認為久經江湖，並沒有將這事特別放在心上，在湘市這一畝三分地上，他雖然不敢說可以橫著走，但要想對付他，可沒那麼簡單。
他這種心情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一是他自己不認為發生在網際網路上的這次輿論危機可以威脅到他，二是沒有人給他提醒，小蜜雖然有提及這事，但一個女人說的話，能有什麼建設性，她能看得清楚大局？
不得不說，朱志明雖然風光一時，在人緣方面，實在是有夠差勁，主要是他的行為，並不受人待見。一個靠巧取豪奪發家的人，真正的商場中人，即便是表面上敬他幾分，可內心裡，卻是瞧不上他這一號的，是以這次明知道他攤上事了，平時那些還有點交情的，一個個都在等著看他栽跟頭。
直到他接到自家那位便宜妹夫的電話，他才意識到問題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
“網上關於你的那事看到了嗎？”
聽著電話那頭略顯嚴肅的口吻，朱志明愣了愣，怎麼也提這事？嘴上答道：“看到了。”
“現在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賠禮道歉也好，下跪磕頭也好，總之，趕緊的去找那姓顧的和解，請他儘快把事情給我平息下來，就說是我的意思，另外，幫我跟他約個時間，我做東請他吃飯。”
什麼情況？讓我去給那小子磕頭道歉？
朱志明一時沒回過神來，有不解，更有憤怒。
自己好歹也是在湘市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昨天還和顧恆鬧得不歡而散，現在讓自己去低頭道歉，怎麼可能？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他疑惑問道：“事情沒這麼嚴重吧？再說，我昨天才和他談崩，這會上門，不是把臉湊過去讓他抽嗎？”
“你個蠢貨，是臉面重要，還是身家性命重要？你以為這件事還像以前一樣，找點關係，花點錢打點一下就可以擺平？我實話告訴你，現在市裡已經準備安排調查小組對你的問題進行處理，要是把我也給牽連了進去，我第一個扒你的皮。”
那邊終於忍不住開始咆哮，沒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事還認不清楚形式，難道他以為這事鬧到全網皆知，是可以輕易擺平的？
我去你媽！
朱志明對於這種訓斥口吻很不滿，當初想著拿下恆成的三成股份，以及這次鬧出的凱福區流血事件，對方也是知情的，合著這會出了事你沒法子擺平，就想著讓我去背鍋息事寧人，保全自己，你特麼的裝什麼裝？要真這麼清高，有本事別睡老子妹妹，有本事別收老子的孝敬啊。
不爽歸不爽，但也只是在心裡罵上兩句，真要讓他開口懟回去，他還沒這個膽。
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斤兩，雖然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剛進城的鄉巴佬，但要和這位便宜妹夫鬧翻，他會死的很慘，只好憋屈著答應下來。
結束通話後，他將手上的電話狠狠摔在了地上，一臉的陰沉。此刻大抵可以用一句歌詞來形容他的心情：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結果！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起在他看來不算很嚴重的事件，竟然惹出了大麻煩，聽那位便宜妹夫的口氣，貌似連他都壓不下來，這終於讓他有點心慌了。
姓顧的，算你狠！
朱志明暗暗咬牙，權衡再三，最終還是打出了一個電話。
…………
當秘書接到朱志明的再次邀約電話時，顧恆正在赴馮家偉的飯局。
雖然已經對朱志明下手，他的最終目的自然是要將對方徹底幹趴下，否則打蛇不死，日後就有可能反受其害，他不想犯這樣的錯誤。
在他看來，朱志明此人稱不上梟雄，但絕對是一個危險人物，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一個為了發財可以讓別人傾家蕩產的人，真要是狗急跳牆，誰也無法保證他會幹出些什麼出人意料的事來。
所以，他不得不做好萬全準備，尤其是最近，他不僅把當初招的那批安保人員全部調動起來，還叮囑陳遠等人，在最近一段時間一定要把朱志明給釘死了，防止他在預感到危機後，鋌而走險。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從馮家偉口中探聽一些風向，尤其是朱志明背後那人，也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他這次的針對目標儘管只是定位在朱志明身上，可他無法保證，是否會引起那人的反彈。
飯局的地點定在一家酒樓，那是一年多前，顧恆第一次和馮家偉照面時的聚餐地點。
依稀記得，當初他是因為賣遊戲裝備和趙穆結實，然後被帶進這個圈子的，那時候的他事業才剛起步，連代步車都沒有一輛，大家看似對他較為禮遇，但多半是開趙穆的面子，並沒有真的認可他。
而當時的馮家偉，頂著省委大員兒子的身份，是圈內的絕對核心人物之一，神采飛揚，指點江山，範兒十足。
一晃近兩年時間過去，地還是那個地，往事仍歷歷在目……
馮家偉看著眼前的顧恆，雖然還沒到感概物是人非的年紀，卻不免有點恍惚。
在一年多前的那次聚餐上，在場的所有人，也包括他在內，誰能想到這個年輕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走到今天這個高度？
如果說這世上真有天之驕子的話，那在此刻的馮家偉眼中，顧恆無疑當得上這個稱呼，對方的創業履歷，堪稱是一個傳奇。
抓住時代的脈搏，就能夠創造財富神話，計算機的出現，締造了微軟，IBM等公司的輝煌，影視產業的發展，成就了華納兄弟、二十世紀福克斯等公司的璀璨，可以預見，在這個網際網路興起的時代，也必然會誕生一批日後為人津津樂道的傳奇公司與人物，我希望，自己將來可以成為其中的一員。
猶記得這是顧恆某次微醉後說出的豪言壯語，當時他還有些不以為然，但現在，他開始相信，這個傢伙，或許能夠達成他的目標，去更高更遠的地方看一看風景。
男人都是野心家，顧恆有大志向大野心，馮家偉同樣也有，只是他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憑自己的能力，就算有家裡老爺子這層關係，可能一輩子都跳不出湘省這個圈子，他自己不行，但他相信顧恆一定可以。
有這個認識，他才願意用自身的關係去為顧恆的事業鋪路搭橋，願意和對方有更緊密的捆綁。
而有了昨晚老爺子的那番話，他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今日他乘風欲起，借其東風一陣，方有來日之期！
是以，當顧恆說起這次攻擊朱志明一事可能會造成哪些後果時，馮家偉很明白的告訴他：“不管是要敲山震虎，還是想殺雞儆猴，只要不過線，都不會有大問題。”
這個回答雖說是顧恆最希望聽到的，卻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他很清楚，這話背後的含義是什麼，簡單的概括，就是馮家會力挺他，哪怕因此與馮家偉背後的那人對上。
以他對馮家偉的瞭解，如果沒有徵求到家裡的指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如此豪氣的給出這一答案的。
顯然，這是馮家那位老爺子發話了。
有這個前提在，對於朱志明發出的第二次邀約，他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