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九城公司徹底亂套了。
當公司員工急急忙忙闖進會議室，打斷正在高談闊論的九城公司高層發言時，他們一開始是相當惱火的。
身為董事長的祖俊還沒發話，一位部門經理已經板著臉訓斥：“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這裡是公司，不是你家。”
當著會議室裡的一眾高層領導被訓，這位入職還不到一年，卻被公司前輩派過來通知這事的年輕女孩差點嚇哭，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說出幾個字：“出大事了。”
今天才剛開始進行公測的遊戲，竟然出現原始碼洩露事件，這何止是大事，簡直就是天塌的禍事。
而當事情確認之後，一幹公司高層全體沉默了，臉色比清明節回家去上墳還要來的沉重幾分。
剛才還在憧憬著美好未來的董事長祖俊再也繃不住，開始發飆，衝著跑進來通知這事的年輕女孩吼道：“你們都是吃屎的嗎，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竟然現在才來通知。”
而事實上，從原始碼洩露到現在，才過去短短五分鐘，離九城公司員工發現這事僅有三分鐘，這三分鐘時間裡，商討由誰進去打斷會議又花掉了兩分鍾。
遭受無妄之災的年輕女孩怯怯的站在一邊，委屈的眼眶通紅，感覺自己進了假的公司，以前那些看著和藹可親的領導怎麼都不見了？
不過，她的委屈也沒誰有心情去關心，這都火舌眉毛了，哪還有空搭理你一個小職員的感受。
救火，必須趕緊救火。
可是，該如何救？
短暫的思考之後，九城一幹高層個個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無計可施。
愛網遊論壇擁有上百萬註冊使用者，剛才那短短的幾分鐘，可能就有成百上千的人下載到了原始碼，禍亂的根源已經散播出去，再想收回來已經不可能。
幾分鐘時間，一個小小的原始碼洩露事件，等於直接在九城心口上狠狠戳了一個窟窿，堵都堵不住。
有人拍著桌子吼道：“這事必須得追究責任，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可追究誰的責任？那位洩露原始碼的憤青？
姑且不說如今的法律有沒有明確規定這點，就算有所規定，追究到了責任，能追回多少損失？讓人家坐牢，或者賠點錢，這能彌補九城的巨大損失？
還有些人陰測測的說道：“董事長，我建議徹查公司內部，遊戲原始碼洩露，說不定不在外因，而在內部，要不然不可能趕得這麼巧，公司剛推出遊戲公測版，就有人洩露遊戲程式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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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項目部負責人拍案而起，嚷道：“王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在懷疑我是內鬼嗎，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我又沒說指名道姓的說你，你心虛什麼？”
……
看著眼前徹底亂成一鍋粥的會議室，剛才還雄心萬丈，對著一干公司高層指點江山的九城董事長祖俊，現在卻呆呆的坐在那，只覺得心好累。
這次把寶全壓在奇蹟mu上，卻碰上這種晴天霹靂，這下全完了，徹底完了！
心下也不免有點懊惱，當初要是不臨時變卦，而是選擇和恆創合作，可能結局不會敗壞道如此境地，最起碼在洩露原始碼的帖子出現的時候，就會直接被刪帖處理，不可能出現這種短時間擴散開來的情況。
“董事長，要不，咱們直接省掉公測階段吧。原始碼洩露，出現私服是早晚的事，但他們要構架起來一款遊戲，並且擴散開來也是需要時間的，咱們趕在私服出現之前直接推出正式版本，相信多少也能夠吸納一部分玩家過來。
而另外一方面，咱們可以成立專門的監察小組，一旦查到某些地方出現私服，立刻發函警告，相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私服的危害。”
這是九城唯一還保持清晰思路的運營部主管，所提出的唯一還可以搶救一下的辦法。
但也僅僅只是搶救一下而已，即便是到了相關法律法規逐漸完善的十多年後，各種小說，遊戲，電影的盜版和私服還是層出不窮，更不用說如今了，這種做法或許能夠稍微減少點損失，卻註定無法挽救九城如今所面臨的局面。
總而言之，九城這次，算是徹底栽了，而且栽的措手不及，栽的相當憋屈。
………
措手不及是肯定的，因為顧恆使得正是釜底抽薪的絕戶之計，沒打算給九城翻盤的餘地。
先從輿論出發，將奇蹟mu定性為一款從國外引進來的圈錢作品，再打著憤青的幌子，直接把原始碼釋出出去……
這就是顧恆的狙擊手段，談不上有多高明，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簡單粗暴。
但沒辦法，為了趕時間，為了一擊致命，他只能採取這種最簡單直接的手段，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從容佈局，把事情做得不留痕跡。
比如說把奇蹟mu原始碼洩露出去的那個id賬號，雖然發帖之後很快就刪帖處理，並且事先也採用了跳板，抹掉了痕跡，但這事短時間內能瞞得住外人，卻瞞不住公司內部的人，十一期間他動作頻繁，甚至調動了不少人力，很容易被瞧出蛛絲馬跡，更不用說直接參與到這次計劃的技術部和吳遠帆等人，個個都是心知肚明。
眼多嘴雜，知情人一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這算是敗筆之一。
如果時間充足的話，他完全可以知情者的範圍儘量縮小，甚至是直接把導火索放到愛網遊論壇之外，把所有能夠讓人抓到把柄的地方儘可能的抹掉。
但最終，顧恆擔心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多，還是選擇了這種簡單快速的方法。
而留下的隱患是，要是九城惱羞成怒之下，打算追查那個洩露原始碼的id，恆創就有暴露的可能，到時作為始作俑者的恆創，必然會淪為行業內忌憚甚至是聯手抵制的物件。
唇亡齒寒，這次被打擊的物件是九城，勝大等遊戲公司固然在內心偷笑，但對於這種破壞遊戲規則的行為，絕對也是深惡痛絕的，擔心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再者，顧恆這次真正的狙擊目標，還是騰訓，打擊九城只是順帶，讓騰訓重新走後前世的軌跡才是終極目的，要是因此讓自己提前暴露在騰訓的打擊視野當中，也不是顧恆願意看到的。
對於這些方方面面的因素，顧恆要說毫不在乎是不可能的，當站到一定高度之後，要是不學著走一步看個兩三步，那他想帶領公司走向更遠的地方也純粹是痴人說夢。
不過，他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就不存在後悔的餘地和空間，利弊之間的得失，他早已經衡量清楚。
只要贏得發展時間，等公司的幾個專案先後上馬，他就有足夠的底氣面臨任何的風吹雨打，迎接任何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