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謀劃
“聽著，席爾瓦先生。”
半晌後，費素沙用正式的口吻說道，“您儘快回碼頭，我要您回到您的船上去……德索薩現在缺少有經驗的軍事副手，他會尊重您的。”
費素沙邊說邊注意著席爾瓦的反應。
如果席爾瓦露出一絲畏怯或者推脫之意，他對自己就沒用了。
席爾瓦心裡一顫，這一瞬間，他已經完全猜到了費素沙在想什麼。
他按捺住強烈的不安，小聲道：“我這就回去，不知道回去之後……大人有什麼吩咐？”
“您手下，不是有一百多人麼？”
“是的，大人，船上、碼頭和鄉下，到處都有我的人，”
席爾瓦為了顯示自己的勢力，“只要大人吩咐，我隨時能把他們召集起來。”
“那好，天亮前，把他們都召集起來，”
費素沙恢復了微笑的模樣，“讓他們拿出勇氣來，有大筆的賞金在等著他們。”
“是！”
席爾瓦恭敬地問道，“那……小人的任務是什麼？”
總督沉默了，他冷厲的目光像箭一樣射進席爾瓦的眸子。
很遺憾，他看出，這個狡猾的男人，看似恭敬的模樣之下，掩飾著一種恐懼，雖然他努力地隱藏著。
輕嘆一口氣後，他故意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您要明白，馬靠這裡，不僅僅是我們獲取財富的地方，更是傳播上帝福音的據點……一旦在我們手裡失去她，天主都不會原諒我們的。”
“您是說……要對付那些中國人？”
席爾瓦極力控制著情緒，努力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一些。
“對，您明白我的意思，我需要您的幫助，”
費素沙思考了一下，冷冷道，“議事會那幫混蛋靠不住，我要上書國王，請求收回他們的權力，只有忠誠的人，才配擁有這份榮耀……在此之前，只有靠我們自己了。”
“我明白了，大人。”
“可惜，錢德勒不會活著回來了，否則的話，您只需助他們一臂之力，不過現在，他港灣裡的那條船……是您的了。”
費素沙眯眼看著席爾瓦，終於丟擲了誘餌。
這個狡猾的意大利人，一定早就等著這句話了吧！
“是，感謝大人。”
席爾瓦努力在話音中露出一絲欣喜。
費素沙站起身，繞著大班桌走了幾步，面對著牆上那副畫說道：
“我想，有五艘炮艦組成的艦隊，在您的指揮下，足夠擊敗中國佬的那兩條船了。”
“會的，總督大人，我會擊沉他們的。”
“不不不，那艘運兵船，必須擊沉，但是，那艘大鐵船，我覺得應該俘虜它，”
費素沙轉過身來，低聲道，“它實在太大了，你或許可以擊傷它，當他們無力抵抗後，應該登船，把它搶過來。”
“這個……”
“那個安德烈已經死了，”
費素沙走進席爾瓦，雙眼緊緊逼視著他，“您應該知道，他死前在酒吧透露出的片言隻語中，大家都已得知，那艘船上，有著太多的古怪了。”
“我……明白了，大人。”
席爾瓦不敢直視費素沙那雙像貓一樣在黯淡的光影中發亮的眼睛。
他終於知道，眼前這位大人為什麼要拋開議事會冒險行動了。
他也終於相信，那個錢德勒，無論如何不會活著回來了。
“好，去找我的軍需官吧，他會給您補充火藥和炮子，您可以去行動了。”
“總督大人，如果要我指揮錢德勒的船，必須持有您的公文，或者，由德索薩大人出面。”
這次，席爾瓦有底氣了，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賣命可以，但他必須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傑蘭扎尼沉思了片刻，彷彿很不甘願的向辦公桌走去，從抽屜裡拿出一封檔案，在手裡掂量了一下。
“拿去吧，這是您要的公文……連同他開去廣州的那兩艘，還有他的商鋪，都是你的了。”
“感謝大人的厚愛，這是小人的榮幸，”
席爾瓦躬身向總督大人行了禮，才雙手把檔案接了過去，“小人一定不辜負您的信任。”
“那好，您去吧，天一亮，就行動。”
費素沙莊嚴地說道，“您為國王效力的時候，不用顧忌任何事情，您知道，我有權赦免那些最嚴重的罪過。”
“是，小人明白，小人告退。”
席爾瓦深深的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聽到帷幕後門的門關上的聲音，費素沙輕輕的籲了一口氣，他沒有回頭，吩咐道：“德索薩，去請雅各布神父過來吧。”
行使總督的權力，別的人都可以無視，但教會那邊，他必須溝通一下。
……
幫助餘成選好了阻擊陣地，佈置好明暗哨位，林嘯抬腕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到凌晨零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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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嘯決定馬上回貨棧，南國的天亮得早，他得抓緊時間排兵佈陣了。
張晨楓帶走了五組狙擊手，餘成帶來的兩個特戰小隊總共就剩二十多人了，林嘯決定把他的人全留下，自己只帶走司徒正中隊的那十幾個人。
回到主宅後院的時候，傑克李還在涼亭陪著瞿式耜喝茶聊天，等待他們回來。
看情形，傑克李容光煥發，神情很亢奮，這個豪商倒是個習慣了洋人的夜生活的，是個夜貓子。
不過，也許是那位瞿大人和他透露了點什麼，使他對自己在澳門的光明前景產生了什麼憧憬也不一定。
而一旁的瞿式耜，就顯得有點疲憊了，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了倦容。
“畢竟是六旬老人了，真難為他了。”林嘯內心生出一絲不忍。
“侯爺回來了，快請坐，喝杯茶提提神。”
一見到林嘯，傑克李立即站起身，恭敬地邀請道。
“不用了，李掌櫃，我想陪瞿大人一起回碼頭去。”
“啊，夜已深了，大人們還是在鄙莊暫宿一夜吧？”
傑克李熱情地說道，“小人已經吩咐下人準備好了客房。”
“就不麻煩了吧，”
林嘯看了看瞿式耜，微笑著道，“李掌櫃應該知道，白天的事，佛郎機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瞿大人和我還有許多應對措施需要商議，碼頭那邊，李大人還等著我們呢。”
“那我們就……告辭了，”
瞿式耜見狀，立即起身，不容置疑的說道，“李掌櫃，多有叨擾了，咱們後會有期。”
“那好吧……大人們此去保重，一路小心。”傑克李屈身作揖道。
“李掌櫃，我們留了一隊士兵，明日無論發生何事，他們都會保證您和村民們的安全，”
林嘯鄭重地囑咐道，“只是，你的人明日不要再去城內商鋪了，佛郎機人已經盯上你們了，萬事小心。”
“小人明白，明白，”
傑克李連連點頭，笑著道，“小人就在莊子裡，靜候大人們凱旋了。”
林嘯笑了笑，沒有答話。
這是個人精，哪用得著挑明。
就這陣勢，以及林嘯們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裡，想必，早就對接下來的局勢走向揣摩得差不多了吧。
告辭出門前，林嘯開口把那個機靈的小李要走了，並再次囑託傑克李，希望他早點使人將運輸船開去碼頭，傑克李自然滿口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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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