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何瑞生的見面約在上午十點，約在嚇大後門，南普陀對面學生街的一間咖啡館內。
剛開門營業不久的咖啡館，兩個店員還在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不過一壺茉莉花茶很快送上來了，還有一碟子鬆餅，一碟話梅。
第一印象不錯，劉靖親切地管他叫何叔叔。
有關於兩人的照片都擺在桌面上了，當時拍的時候，不止拍了一張。
這組一共十六張的照片，如果接在一起逐幀播放，可以連成幾秒鐘的動畫，也十分有趣吧。
林歡樂注視著坐在對面的何瑞生，聽他介紹這些照片的創作經過，還有參加國慶攝影大賽的過程。
這個何瑞生看起來並不像是個搞攝影的，四十多歲，一頭的寸發看起來囧囧有神，臉頰有些瘦，有些黑，一笑起來臉頰骨就很明顯，然後還有酒窩。
自己說是業餘攝影愛好者，可是看到他隨身背過來的相機以及鏡頭，估摸著是最頂級的那種。
照相的話，人人都可以，但是玩攝影，恐怕要有錢人才行，幾萬幾十萬的器材裝置，可以讓人窮一生。
就像未來的那些釣魚愛好者，有的釣槓在價值上就相當於一臺好車，普通人根本拿不動。
“林……老闆，那你看這事，要怎麼辦才比較妥當？”何瑞生眼光灼灼地望著林歡樂，騙是騙不過去的，對方是數家連鎖店的老闆，自然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孩子。
“何叔，您就喊我小樂吧，她叫劉靖，是我女朋友，那既然照片已經寄到帝都參賽並且獲獎了，撤回也已經來不及了。我是沒關係，主要是靖靖她，家裡管的嚴，應該不想要發生這樣的事故。”林歡樂特意說成是事故，擺明了是先要給對方一個心理暗示，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劉靖很配合地點了點頭：“這個確實很擔心，我爸媽要是知道了，估計得直接上帝都去把照片要回來，從小到大，他們一直不準我的照片送人。”
何瑞生將桌上的鬆餅往劉靖的方向推了推，笑道：“不然這樣，我打電話跟你爸媽解釋一下？”
“打不了，他們這會估計在蘇……俄羅斯吧。”劉靖將額前滑落的幾根劉海捋到了耳朵後，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略顯遺憾地表示道。
俄羅斯……看來比估計中的情況還要棘手一些，不行的話，那就走最後一條路，賠償。
說賠償可能不太恰當，補償吧，就把這張作品所獲得的獎金獎品都給他們，然後署名還是算自己的，如果還不合適的話，就再添點錢，當做兩人的模特出場費？
反正這攝影作品的署名權，自己是一定要保留的，獲獎的榮譽，在乎的就是這署名權。
一張普通的照片上升到攝影作品的高度時，對於拍攝者的意義，顯然就不太一樣了。
望著何瑞生糾結的表情，林歡樂看著也難受，決定先說出自己的想法：“何叔叔，不然這樣，這幾張照片是您拍攝的，按道理說您是作者，您說了算，但是難保以後這照片會被人用在商業的用途上，那是我跟婧婧這邊絕對不希望的，所以照片的所有權和今後的使用權，我決定出錢買下來。”
反了反了，怎麼是這樣的呢，自己要出錢，怎麼變成這個小家夥要給我錢？何瑞生丈二摸不著頭腦：“這個使不得吧，我還想給你們點補償，正在糾結要多少才合適呢？”
“這個完全不用，作品署名和得獎人，依然是何叔叔您，我們也只是怕後面的照片被亂用，所以才要這麼做，希望何叔叔可以答應這樣的要求。而且在以後，何叔叔要用到這張作品，只要不是出於商業目的，比如參賽，比如收錄到作品集這類的，我無條件同意。”
何瑞生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自己搞錯了，林歡樂的這個做法，好像根本沒有影響到自己什麼。
這樣的一張照片，他也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商業價值。
於是他同意了，但林歡樂要給他買斷費用，何瑞生是死活不肯收。
“我怎麼可以反過來要你們的錢呢？使不得使不得……要給，那就給我一元錢吧，我收錢，你拿走這些照片的底片。”
當看到林歡樂從隨身攜帶的揹包裡，拿出一份打好的協議書之後，何瑞生才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的，居然把照片所有權轉讓書，都搞出來了，而且條條是道，非常正式。
他在簽下自己名字，並按好手印的時候，還在心中感嘆著:“這兩個小家夥非常有趣啊。”
是挺有趣的，一張照片，非要搞得這麼隆重。
總價值為一元錢的協議，順利完成簽訂。
很有儀式感地奉上一張一元錢的紙幣，林歡樂收下了那幾張膠捲底片，很鄭重地將之放進包裡。
雖然他同樣也不確定一張照片會有什麼更多的價值，但隱隱中，他覺得必須這麼做。
“我可以拍幾張你們倆在這喝茶交流的照片嗎？放心，這次不會拿去參加什麼攝影大賽了……”
“當然可以，拍完也要多洗兩份給我們。”
“那是肯定的啊！”
半個小時後，在店員發現並試圖過來阻止之前，以咖啡屋的浪漫邂逅為主題的一組照片已經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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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發現，拍人其實更有意思。”
自己眼瞎啊，這麼多年一直去拍什麼海邊風光，礁石海浪沙灘什麼的，送展無數，然後一個屁獎都沒撈到，而無意中隨手拍的人物片，一下子就斬獲全國大獎，唉，真是一言難盡……
“哈哈，何叔叔如果對拍人有興趣的話，我這邊倒是正好需要一個攝影師來給一個人拍幾組照片，用來做店裡的海報。”
林歡樂想到了一點點的代言人雷蕾老師，代言的事情也差不多要落實下來了，剛好，這有一位現成的攝影師，攝影大師。
現在不先談好，指不定他從帝都領獎回來後，身價就要翻漲無數倍了。
“行啊，這段時間，我都有空，咱們約個日子就行了。”
好，又一個事情被安排確定下來了。
離開咖啡館，林歡樂帶著劉靖來了個嚇大一日遊。
除了嚇大校園，還有南普陀，最後是白城海灘，都留下了他們攜手的身影。
“你要記住啊，以後在這裡游泳要注意安全！”
“嗯！我記住了……”
嗯？怎麼好像自己一定會考上這裡的樣子，回答得這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