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均衡，是最大的謊言（八）
均衡最終的覆亡完全是計劃之外的事情。
暗裔從未想過要毀滅均衡，繼承者計劃的根本目的是透過操縱繼承者以達到篡權的目的。
但這個計劃最終當然是失敗了的，不論瑟蘭琳卡對哲也的影響力達到何種程度都只是區域性的影響力，根本不足以影響全域性，況且……暗裔自身也沒能將這個計劃貫徹到底。
均衡真正發現暗裔的存在是因為哲也的兒子莫名夭折。
當初，均衡反對哲也和瑟蘭琳卡之間的進一步發展，但哲也一意孤行，均衡也沒有什麼辦法，繼承者如此堅持，那就由他堅持吧——哪怕瑟蘭琳卡心懷不軌也無所謂了，均衡從不認為一個被監控中的間諜能搞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事實也的確如此，瑟蘭琳卡自始至終也沒有真的對均衡構成威脅。
但這件事情，起到了一些微妙的作用。
暮光血脈稀裡糊塗死掉了，均衡順藤摸瓜，終於找到了潛藏於幕後的暗裔。
他們發現了暗裔的圖謀，也發現了一個諷刺的事實。
暗裔，在展開繼承者計劃的同時，投身了第四次符文之戰，期望從這場大亂中攫取復國的力量，然而並不是所有事情都那麼如人所願。
暗裔在符文之戰中損失慘重，他們不僅沒有壯大，反而更加衰弱了。
這意味著哪怕繼承者計劃成功了，哲也繼承了暮光之眼並成為了瑟蘭琳卡的傀儡，暗裔也沒有能力驅使均衡，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了任何繼續下去的意義，所以這些暗裔孤注一擲，希望透過殺死哲也的孩子來逼迫他與均衡決裂，徹底攪亂均衡這潭水，如此一來他們還有點希望吞併均衡——當然，是沒有希望的。
符文之戰前的均衡尚且是他們無法面對的，更何況眼前這個得到勝利果實的均衡。
後來的事情在修的敘述中池染已經聽過一次了，不過參照珀的講述，他得到了更加真實的版本。
暗裔被發現了，均衡對他們採取了手段，被逼無奈之下他們只得啟用一號機在一百零七教中的影響力，期望透過戰後均衡和一百零七教之間的各種矛盾來製造摩擦，事實上他們也做到了，一百零七教在瑟蘭琳卡的唆使下直接背叛了均衡。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這個時候的均衡是巔峰狀態，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小小的叛亂。
叛亂很快就平息了，瑟蘭琳卡過量服用枯血之毒而‘死’，藏在地下的那些暗裔和被他們操縱的約德爾人也全都被發現，一個都沒能逃脫。
暗裔失敗了？繼承者計劃失敗了？
對，暗裔失敗了，但繼承者計劃……不能算失敗。
在發現地下的這個控制中心後，均衡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眼前這個暮光繼承者，這個在均衡中享有極高聲望的希望之星，他的一生幾乎都活在謊言中，他在不斷的誘導和逼迫中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繼承者，但是……
這樣的繼承者真的是均衡想要的麼？
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關於瑟蘭琳卡的真相，是否，應該告訴他呢？
均衡沒有告訴他，準確說是他的父親沒有告訴他。
因為不忍。
暮光之眼一生公正守義，唯一的一次徇私，為他命途多舛的幼子徇私，卻葬送了他所守護的均衡。
瑟蘭琳卡死後珀封鎖了一切關於暗裔的訊息，在他看來，哲也已經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極大的感情，如果她死了，哲也當然會傷心，但傷心總會過去的。
可如果告訴他真相，告訴他瑟蘭琳卡根本就不存在，她是一個被很多人創造出來的東西，她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無數人在背後商議，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是機械的指令，甚至是你們在嘿咻時，她的儀態，她的姿勢……統統在一群約德爾人的操控中，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沒有秘密也沒有隱私，就在因古雷布的地下，幾百雙眼睛看著呢……
他會崩潰吧？不，是任何人在得知這樣的真相後都會崩潰吧。
珀站在父親的角度，看到了兒子的脆弱。
但站在領袖的角度，他沒有看到這個繼承者心中壓抑已久的負面能量，也沒有看到這個希望之星所擁有的驚人潛力。
他是那種能改變世界的人，如果他憤怒他怨恨，他便會將所有人拉入深淵。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
修，或者說哲也，在經過幾年的積蓄之後，一夕之間蕩平了均衡的元老議會，整座因古雷布都天翻地覆。
真有意思，昔日雄霸瓦洛蘭的光暗帝國亡於內亂，而今，鼎盛至極的均衡教派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走向衰落。
均衡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繼承者，暗裔也沒有製造出聽話的傀儡，這個夾在縫隙中的人，在不斷的矛盾中蛻變成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這便是，這個故事最真實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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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闆，我們要進去麼？”吉格斯小心地問道。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洞窟的最深處，面前是一扇門，池染已經在門前站了很久——他剛才在腦子裡理這個故事。
“走，進去看看。”
門後是一個人工開鑿的廣闊空間，左側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箱子，這種箱子池染見過，和當初芬妮給他的‘源計劃丶火’裝備箱一模一樣，這裡這麼多箱子，不會全都是源計劃裝備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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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側空間裡是很多奇怪的巨大玻璃容器，容器中的液體清澈透亮，漂浮著殘肢斷臂和一些……內臟？
吉格斯被玻璃容器中的那些東西嚇了一跳，緊緊地拽住池染衣角，而池染開啟了他的手，走向了最中央的位置——從剛進來的一刻，他就注意到了那裡漂浮著兩個奇怪的東西。
這是……一件月白色的法袍和一柄深紫色的長劍。
它們就這麼靜靜地，懸浮在那裡。
這是什麼？
法袍的衣襟上似乎粘著一張紙，池染拿過那張紙，這是……
白袍先知的留言。